會客廳中,茶水之聲依舊沸騰,淡雅茶香與暗暗梅香肆意交融,讓的屋内的一切都顯得雅緻而清幽。
少女乖巧的坐在少年的身邊,一雙明眸靜靜地的望着呆呆出神的他。那精緻的輪廓,俊逸的眉眼,無論是那一處,都是上天最好的恩賜。
可就是這樣完美,這樣一塵不染的他,卻在幼年失去雙親,承受親人的背叛,不得不擔起玉王府與夜明城的兩大重擔。
就像母妃當初在幻境中告訴她的一般,驚瀾吃過别人沒有吃過的苦,見過這世間最冰冷,最陰暗的事情。
他承受的困難,從來都不比她少。
玉手微擡,輕輕的撫了撫少年如玉的面龐,她這才柔聲道:
“驚瀾,有件事情我或許不該瞞你。貴妃娘娘在自盡之前,給了我四封信,其中一封,是給你的。或許裏面,有着我們想要知曉的所有答案。我一直,都随身帶着。”
聞言,少年這才緩緩回過神來,一雙鳳眸望向身旁的少女,望着她那白皙的嬌顔,與明眸中那一抹濃濃的擔憂之色。
修長的手臂伸出,輕輕的攬過少女纖細的腰肢,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手指間骨節精緻,正輕輕的把玩着少女柔順的青絲。
将自己的下巴緩緩靠在少女的額間,他終于是輕聲笑道:
“其實你知道,我不會看的,對不對。”
聞言,雲汐顔不禁嬌軀一顫,但她卻隻是玉臂微擡,輕輕的環住身邊少年。她想用自己身上的溫度,去溫暖他的心。
就算他一無所有,至少,還有她在呀。
“我知道你不會看,可我會幫你收着,等你想要的時候,再給你。”
少女輕靈的嗓音在玉驚瀾的耳邊萦繞,擡眸望着屋外的雪花,明明是冰天雪地,他卻不自覺的感到溫暖。
“顔兒,如果我想覆了這東陵的天,即便是弑君謀反,也在所不惜。你,會如何?”
這道聲音虛無缥缈,卻仿佛染着一絲邪妄的磁性,狂妄,卻又桀骜不馴。是呀,他想做之事,有何不可?
聞言,那原本乖乖靠在少年身上的雲汐顔,頓時緩緩起身。一雙明眸對上那雙猶如星空的眼眸,她終于是輕聲笑道:
“你若要覆了這東陵的天,我便爲你裂了這帝都的地。你生,我生,你死,我定颠覆天下,舍命相陪。”
擡手勾起少女精緻下巴,望着她眼中那清淺,卻又堅定無比的笑容,玉驚瀾亦是輕輕的笑了。
隻見他低頭輕輕的吻了吻那嬌嫩如櫻的唇瓣,終于是擡手将少女橫抱而起,向一旁的廂房中走去。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覆了這東陵的天,再裂了那甯西的地,有你相陪,爲夫無所畏懼。”
清晨,甯西禦書房。
一襲錦繡龍袍的青年靜靜地坐于龍位之上,他一邊斜靠于桌案,一邊雙眸微眯,有些不知口否的望着下方的三人。
這三人皆已到中年,立于最中央的一位一身文官的衣袍,雖神彩不減,可與另外二人相比,卻顯得要文質彬彬一些。
他不是别人,正是甯西丞相,淩峰。
而在他的左邊的之人一身戰裝铠甲,可謂是精神抖擻,身姿挺拔,一看便是從軍之人,鐵骨铮铮。
他乃是甯西将軍府的大将軍——墨帼庸。其爲人向來正直,也頗受甯西百姓的尊敬與愛戴。
“皇上,這雖正值年關,乃國中休憩之時。可臣覺得,此刻卻是我們應當讨論來年治國方略之時,切不可有所懈怠。”
忽然,那立于淩峰右邊的男子屈身拱手,緩緩的開口道。隻見他一身白袍,發絲整齊束于腦後,渾身一塵不染,竟不見半點華貴之飾。
若非要用四個字來形容的話,或許就是幹淨樸素了。
其亦是長身玉立,年輕之時,自當是一位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洛國公,眼下正值休憩之時,皇上封印,滿朝文武亦是處于修養之時。我們幾人若枉加讨論,怕是不太好吧。”
可男子此話一出,那淩峰卻面色微沉,立刻是出聲回應道。隻是這回應,顯然是以拒絕爲目的的。
“淩丞相,眼下皇上在此,我們雖隻有幾人,卻也都是朝廷舉足輕重之臣。難道還不能讨論些簡單的國事嗎?”
聞言洛霆斌頓時面色一變,沒錯他便是甯西國公府的護國公洛霆斌,也就是洛瑤的父親。
如今甯西的朝廷幾乎都由眼前的淩峰把持,處處限制其他朝臣的勢力。而他國公府更是處處被其針對。
以往他還不甚明白,如今卻算是知曉了。主子被害身亡,眼前的淩丞相怕是有懼于他們這些主子的親信吧。
“啓禀皇上,我們雖都是朝中重臣,可也不能以少數主張多數呀!臣覺得,洛國公此舉,不可行。”
淩峰見洛霆斌依舊堅持,頓時向上方的蕭逸宸進言道。他倒要看看,皇上究竟聽他們誰的。
“诶,嶽父,護國公的意思,是我們應提前商量來年的方略,以确保國泰民安。并非想要以少數主張多數。”
擡眼望向下方的三人,眼見淩峰與洛霆斌争執,他的眼底卻不禁露出點點笑意。淩淺與他說過,制衡之道玄妙,其一就是不能讓這些大臣同心。
如今将軍府還算相安無事,畢竟隻管軍務,皆是莽夫心性,對于朝堂之權也沒有興趣把握。
可眼下他這嶽父鋒芒太甚,不斷整合朝中勢力,他又不是瞎子,難道看不見嗎?
還好眼下還有個護國公能與其抗衡,到是省了他一些麻煩。
淩峰聞言,本還想說些什麽。可望着洛霆斌依舊堅定的神色,與蕭逸宸的圓場,他終究還是陷入了沉默。
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洛霆斌必然會成爲他的障礙。或許要早些清除。
不過眼下他還有一方大事要做,那東陵南關若真能獲得大捷,那可是真正的大功一件呀。
隻可惜,那南關向來由國公府主管,他或許還要費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