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托盤中盛着的乃是各色菜品,極爲精緻。每一樣都是他讓廚房精心準備,皆是公主愛吃的菜。
可據說昨日公主殿下明明是赢了那場比武的,按理說今日也該前去比武場才是。可爲何她會待在王爺的書房之中,不去比武場呢?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王爺竟還囑咐他要按時給公主送吃的去。但隻能從門縫下面遞進去,不得随意開門。
這越想,他越覺得心中惶恐。他畢竟是王府中的老人兒了,也見慣了這深宅大院中的事情。
眼下這般形式,他一看便知公主殿下是被王爺軟禁起來了。可王爺就公主殿下這麽一個同父同母的親妹妹,一直頗爲疼愛公主殿下,怎麽會忽然将殿下軟禁起來了。
哎,看樣子一定是公主殿下做了什麽錯事吧,
他這畢竟是做下人的,那兒敢多加過問呀。
而在他暗中思考的同時,王府的書房也已經到了。擡手輕輕的敲了敲門,這才輕聲道:
“公主殿下,老奴給您送飯來了。”
緩緩将手中的托盤從下方的門縫中遞進去,老管家也不敢多言,準備立刻轉身離開這裏。
可就在這時,他卻聽到了那書房的房門傳來了異響。
心中頓時一驚,剛想開口說話,便見那兩道大門被狠狠的踹開,一道纖細的藍色倩影幾步跨出,一雙眼睛靜靜地凝望着他。
這一刻,老管家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爲眼前的公主殿下哪裏還是平時那英姿飒爽,頗有靈氣的樣子。此刻的她發絲略顯淩亂,一張精緻的小臉竟有一半略微紅腫。
一雙眼眸死氣沉沉,絲毫不見平日裏的靈動。
這是他第一次,竟覺得公主殿下這般恐怖。身子微微顫抖,他不過是個平凡的老頭子,哪裏見過這等場面。
可一想到蘇慕楠走時的囑咐,還是雙手微屈,輕輕的行禮道:
“公主殿下,王爺說了,讓您今日在府中好生休養,不得随意出府。您看您面色不好,可需要老奴讓府中醫女來看看?”
聞言,那站在原地的蘇淼月終于是緩緩偏頭,一雙有些紅腫的眼睛安靜的注視着他,片刻之後才道:
“王爺呢?”
那聲音頗爲冰冷,沒有絲毫的親切可言。這是她第一次叫那個人王爺,因爲昨天的事情她一生都無法忘記。
她無法接受一個人竟會這般不擇手段。他不僅在傷害安澈,他也在傷害着她。
他在用自己親妹妹的性命,去賭博,賭安澈會不會義無反顧的救她。他是不是很慶幸他賭赢了?
若是賭輸了,眼下躺在床上生死未蔔的,就是她蘇淼月了。
聞言,老管家這才低頭,小心翼翼的道:“王爺他一早便去比武場了,算算時辰,應該已經走了一個時辰的時間了吧。”
蘇淼月聞言,這才緩緩回過頭來。随手将腦後的黑發束起,絲毫不顧自己臉上的傷勢與淚痕,徑直往那府門之外走去。
她,再也不會乖乖的聽話了……
“公主殿下,您這是要去哪兒呀!王爺說,您不能出去呀!”
那老管家見此亦是滿臉的焦急,想要阻止。可蘇淼月畢竟是公主,就算是他們王爺也不能随意管着的。何況他一個管家呢?
因此他也隻能嘴上喊着,眼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庭院之中。心中暗叫不好,這才立刻派人去比武場,通知蘇慕楠去了。
比武場上,雲汐顔靜靜地立于擂台之上,一襲白裙如綻開的蓮花,清麗如雪,好似山水潑墨。
玉手攜着一把花傘,一雙明眸注視着前方。
今日的比武一共三場,如今全場隻剩下四人,自是兩兩對決,直接拼出這次年終比武的名次。
眼下她又抽到了一名外來的青年才俊。其身材極爲魁梧,據說是天生神力,乃是這一次比武中除她這個被人看不起的以外,最大的黑馬。
畢竟隻有四人了,自然有些含金量,自己也不能掉以輕心。
可是在上台之前,她的心中的确是這麽想的。直到她眼睜睜的看着對方深深的對她鞠了一躬,一雙銅鈴大的眼睛滿是恭敬的将她望着,洪亮出聲道:
“小人仰慕雲小姐已久,今日有幸與您一戰,乃是小人的福分。但小人自知不敵,自願放棄本場比試。”
他此話說的頗爲大聲,以至于全場觀戰之人都目瞪口呆。此人隻是地方小官的孩子,因其武力不弱,這才被地方層層推舉上來。
可眼下都走到這個地步了,眼看再進一步便可與那魁首并肩了。這人,這人竟就這麽乖乖的認輸了?
認輸就算了,竟還是因爲仰慕台上的少女,因此才選擇認輸的。這個理由,實在是有些……
不止是衆人疑惑,就連雲汐顔一時間都沒回過神來。自己比了這麽多場,可謂場場運氣不佳,隔三差五遇到禍事。
難道是老天爺終于開眼,看她今日疲憊,所以爲她行了個方便?
目光狐疑的将那男子望着,雖說她也希望是自己運氣好,可她的理智卻告訴她,此事絕非如此簡單。
眼前的這個人,有問題。她隐隐能感覺到,他體内内力渾厚,非尋常官家子弟可比的。就算是遇到全盛時期的安澈,或許也有一戰之力。
擁有這樣實力的他,完全是有能力争奪魁首之位的,爲何會毫不猶豫的放棄?這種人不是另有所圖,便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說吧,我要聽真正的原因。你若不說,你是無法活着離開這帝都的。”
眉頭微蹙,雲汐顔頓時傳音入密道。若此人不老實交代,她或許就隻能抓他逼問了。
聞言,那男子頓時滿頭大汗。身子微微顫了顫,這才後怕的傳音道:
“回,回世子妃。我不是什麽亂臣賊子。是,是世子殿下讓我來參加比武的。世子殿下說了,一路上若是遇到您,我便馬上認輸。若是遇到了别人,就全力退敵,即便是不敵,也要拖人個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