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一點一滴的從眼中滑落,被安榭推開的蘇淼月靜靜地站在一旁。她不想這樣的,真的不想的。
緩緩望向身旁那一襲紅衣的少女,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汐顔,我不想這樣的。安澈他會不會有事,會不會有事呀?”
擡手輕輕拂開蘇淼月的手,雲汐顔亦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望着少女那淚眼婆娑的小臉兒,她卻依舊不明白她爲何要這麽做。
“沒有想過?公主殿下,您的一句沒有想過,很可能葬送的是澈哥哥的性命,你知道嗎?”
緩緩後退一步,雲汐顔的語氣固然平靜,其中卻含着一抹難言的冷厲。
“若非澈哥哥武藝高強,在空中利用内力稍稍偏移了位置,現在的他便不是臉色蒼白,而是沒命了。”
“什麽……”
蘇淼月緩緩放下自己的手,一雙眼睛中滿是淚花。但更多卻是前所未有的呆滞。
三哥不是說,三哥不是說不會有事嗎?他讓自己給安澈吃花糕,可安澈卻說他不能吃花糕。爲什麽這一切,她看不明白……
“汐顔……”
朔雪站在雲汐顔的身邊,看着蘇淼月的目光也有些難言。但卻忍不住伸手安慰的拉住了雲汐顔,希望她不要生氣。
“朔雪,請公主先下去吧。我怕外公控制不住自己。”
冷冷的回過頭去,雲汐顔亦是不再看蘇淼月。無論出于什麽原因,這件事就是蘇淼月故意爲之。
但念在其中尚有疑雲,她暫時不追究。可蘇淼月待在這裏,難免會讓自己的外公心中發怒。所以還是後退一些比較好。
“我知道了。”
聞言,朔雪立刻是拉着蘇淼月往人群之後走去。
而此時此刻,老皇帝與那一衆太醫也趕到了此地。五位太醫輪番會診,皆是面露凝重之色。一張張老臉上滿是汗珠,這一刻的他們,滿眼都是不知所措。
“怎麽樣了?澈兒怎麽樣了?”
見一衆太醫會診結束,安榭頓時出聲詢問道。雙手緊緊地握着少年微微發涼的右手,一雙眼睛通紅。
而那老皇帝見此,亦是出聲道:“你們五個到是快說呀!小王爺爲了救淼月丫頭這才受此重傷,你們可要好好醫治呀。”
聞言,那一衆太醫這才匍匐跪地。爲首之人緩緩起身,雙手拱起道:“回,回皇上,回老王爺。我們,我們醫術不精,救不了,救不了小王爺呀……”
說着,五人更是顫顫巍巍的匍匐着,不敢有絲毫的動作。他們從來沒想過,有一日他們會遇到這樣的病症。
“那長劍穿透了小王爺的右肩,而且是從骨縫中穿過,必然傷及經脈。以我們醫術的确可以将此劍拔除,可,可那樣小王爺一定會沒命的呀!而且即便有天賜的好運,小王爺能夠活下來,那他的右手也廢了!而且,這樣的好幸運是不可能發生的……”
“你,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安榭花白的頭發在風中淩亂着,一雙眼睛死死的瞪着那太醫,身體周圍仿佛有殺氣凝聚。
太醫的這一番話無疑在告訴他,眼前的安澈已經沒救了。一把攥住太醫的衣領,安榭冷冷的道:
“本王不管,你們必須救澈兒!若是你們救不了澈兒,我要你們五個都陪葬!”
涼涼的微風拂過廣場,此刻的老者顯得無比的凄涼。他說什麽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他甯願相信是眼前的太醫們不願醫治,也不願相信他們是醫不了。
可就在這時,一隻手卻輕輕的抓住了安榭的手腕。安榭回頭,隻見地上那臉色蒼白少年正靜靜地望着他。緩緩出聲道:
“爺爺,不要,不要怪他們。是小爺,是小爺自己不小心,這才會,才會這樣的……咳……”
“澈兒……”
安榭一把将那太醫放開,緩緩的跌坐在地上。他也知道,這不是這些太醫的錯。可,可他該怎麽辦啊。
老皇帝靜靜地注視着這一幕,一雙老眼緩緩眯起,将其中的笑意一點一點的隐沒。雖然安澈是爲了救淼月才會這樣的,可這安親王府絕後,對于他們皇家而言卻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安澈,你的死,很值。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纖細的倩影卻緩緩越過人群,來到了老者與安澈的身邊。
一雙清眸靜靜地注視着安澈右肩上的傷口,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道:“外公,您先讓開,讓我看看澈哥哥的情況。”
安榭擡眸,頓時看見了雲汐顔那張清麗如畫的小臉兒。此刻的他雖不明白雲汐顔爲何要看安澈的傷,可已經走投無路的他依舊緩緩的讓開了。
衆目睽睽之下,少女就那麽跪坐在了安澈的身邊。一道道疑惑的目光射來,他們皆是不明白雲汐顔這是要幹什麽。
“澈哥哥,你忍着一點,我下手或許會有些重。”
少女輕聲對安澈囑咐道,而安澈聞言亦是面色慘白的點了點頭。血液不斷流逝,早已是滿地猩紅。眼下她若再不出手,安澈就真的沒命了。
玉手一點點拂過安澈肩膀上的傷口,雲汐顔頓時便摸清其中的情況。一雙清眸微微凝重,終于是不顧手上的血迹,伸手從懷中掏出一物。
布袋展開,一枚枚銀針在陽光下閃爍着銳利的光芒。
玉手攜起銀針,一根一根的落在安澈的肩膀周圍。而那原本不斷滲出的鮮血,竟也随着少女的動作漸漸減少,直到完全止住。
一時間,那幾位太醫皆是瞪大了雙眼,如同看到了寶貝一般。别人看不懂,他們可看的懂呀。眼前少女的醫術,不知比他們要高明多少。
“皇上,老王爺,有雲小姐在,小王爺說不定還有救呀!”
那爲首的太醫一邊感歎,一邊興奮的出聲道。
而那聞言的安榭與老皇帝皆是一愣。隻不過眼下安榭的眼中乃是鋪天蓋地的喜色,而那老皇帝眼中,或許就是濃濃的不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