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身後,旬邑等人亦是面露悲戚,可他們知道,這裏的事情不是他們可以插手的。他們隻能,隻能靜靜地看着。
天梯上的雲汐顔靜靜地的站立着,強忍着那壓在她身上的巨大壓力,輕聲道:“果果,不要哭。你應該相信我,可以上去才對。”
“我……”又是一滴淚水滑落,果果緊緊地咬着牙關,似乎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一下子向天梯沖了上去。“你要去,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雲汐顔回眸,剛想出聲阻止果果,一聲巨響便毫無預兆的響起。
隻見一道無形的屏障微微蕩漾,瞬間将果果的身子彈了出去。而那立于後方的金煜幾乎是立刻沖上來,一把将果果接住。
“你沒事吧?”
“沒事!”
果果一把推開金煜,又想要再次往天梯沖去。可這一次,一股無形的力量卻将她推回了原地。
隻見那光影之中的冬老滿臉嚴肅,一邊歎氣,一邊拿起一隻酒葫蘆,不斷的慣着酒。烈酒入喉,終于是望着那立于天梯上的青裙少女,心疼的出聲道:
“這是這丫頭自己的路,隻能她一個人走。果果,你是上不去的。”
“丫頭,你說的沒有錯,隻要你走上這天梯,便必然能有想起一切的機會。因爲按夜明城祖制,但凡能登上這天梯之人,都能向夜明城提出一個要求。一個可以完成的要求。”
回眸望向那光影中終于妥協的老者,雲汐顔亦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她知道,她沒有猜錯。但得到了冬老的肯定,這一切才會真的印證。
隻要能想起來,她一定會登上這遙不可及的天梯的。
“丫頭,這階梯共有一百八十道,看似綿長無盡,可已經站在上面的你應該明白,它是有終點的。”
此刻的雲汐顔自是認真的聆聽着冬老的話語,因爲其中的信息,對她至關重要。眼下冬老已經無法阻止自己,他也唯有放任。
一雙清眸微擡,向階梯的上方望去。原本被灰蒙蒙的雲彩遮住的上方,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通透起來。階梯的盡頭,一道宮殿屹立,熊熊火光包裹,巍峨而神秘。
沒錯,她看得見,看的見那天梯盡頭的赤炎殿。
“這一百八十道階梯雖短,可每走一步,都是一種難言的煎熬。但凡站在其上的人,無論你武藝多高,都會回歸肉體凡胎。以肉體凡胎去對抗這天地。丫頭,既然你已經站在了這天梯之上,便無論如何都不要放棄。老頭子在上方的大殿中,等你上來!”
冬老的話語不斷在雲汐顔的耳邊回蕩,帶着老人所獨有的慈祥。他的确是個性格古怪之人,可對于眼前這個丫頭,和家裏那個臭小子,是真的不知該說什麽好。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吧。
光影漸漸消散,那身在赤炎殿中老人不禁紅了眼眶,白發盡管編成了一道道辮子,卻依舊掩蓋不住他眉宇間的蒼老。
望着畫面中那個執着堅毅的少女,他不禁想起了那個同樣執着,同樣義無反顧的孩子。
“玥兒,你看看這孩子,真是像極了你呀。如果你在天有靈,一定要像當初庇護驚瀾一般,護她走到這裏呀。兩個孩子,真的不容易……”
是呀,一晃玥兒這孩子,也走了十二年了。那個跟她兒子一樣癡情的孩子。
階梯之上,雲汐顔輕輕的舒了一口氣,終于是鎮定住了自己動蕩的心神。無論前路如何,她都不會放棄。
蓮步輕移,她步步向前。每走一步,身上的重量便會加重一分。那種沉重不止是身體,更是精神。
不止如此,更爲恐怖是,周遭那漸漸上升的灼熱溫度。
一張嬌顔緩緩被蒼白之色浸染,細密的汗珠開始在她的額間集結,最後化爲一滴滴汗珠,緩緩滴落在那猶如白玉的階梯之上。
而此時此刻,她才不過走出了十步而已。
目光堅毅的望着上方的殿宇,她是不會放棄的,絕對不會。
二重獄,城池之前。
一襲紅衣的少年眉頭緊蹙,靜靜地立于城池之上。如玉的面龐微微發沉,此刻的他似乎在安靜的等待着什麽,隻是這等待中,透着難言的焦急。
這都已經好幾日了,那丫頭卻一直未跟随果果來尋自己,難道是出了什麽事情不成?
白歌等人望着玉驚瀾那有些不善的臉色,也是面露焦急。他們主子身上有傷,不在這城中好好休息,會跑到哪裏去了呢?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绛色身影終于是緩緩落于城池之上,身子微低,對身前的少年恭敬道:
“回少城主,城中的旬家人說了。汐顔的确是跟着果果離開的,而且旬大人父子也随他們而去了。隻是,隻是他們都不知道他們的去向。”
琴魔蹙眉,她派人問遍了這城池中的每一個人,卻沒有一人能夠給出答案。看樣子他們是真的不知道雲汐顔等人的去向。
可是汐顔身負内傷,根本就還沒來得及修養。這樣一個身體虛弱,功力盡失的小姑娘,又能去哪兒呢?
“找,立刻派人去找!”
玉顔之上仿佛有薄冰凝聚,此刻的玉驚瀾連說出的話語都帶着難言的冷意。那種陰沉與焦急,是從未有過的。
不知爲何,他總覺得心中有一絲不祥的預感。那種預感極爲清晰,讓他心神不甯。
這一刻就連他都無法想到雲汐顔的去向,因爲他不知道她會去哪裏,也想不出她應該去哪裏。
甚至他更不知道她爲何不按照他們的約定來找他,爲什麽要不告而别。
這一切太過奇怪,讓他不得不心急如焚。
聞言,琴魔頓時點頭,對着身後黑壓壓的衆人一揮手。黑影四散,猶如沒入黑暗中的鬼影一般,讓一切無處遁形。
無論如何,他都要将汐顔找到。一定,一定不要有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