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落地,一襲紅衣随風而動。少年靜立于草地之上,深邃猶如星空的眼眸掃過這片寂寥無人之地,終是緊緊的蹙起了眉頭。
好似煙雨潑墨的發絲浮動下,一抹驚世的容顔上盡是擔憂之色。由于七重獄的通道變化多端,以至于他來到這裏的時辰也有了些許差異。
董棟說那丫頭傷的不輕,此刻原地卻不見人影,又會在何處呢?
緊緊地握着雙手,此刻他開始有些懷疑那臭老頭的話了。是否将那丫頭置于危險之地,真的有利于她找回丢失的那些東西,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過這片地域,的确是那丫頭非來不可的地方。
輕歎了一口氣,他一個閃身便消失在了原地。此刻的他除了找到那心尖之人,什麽想法都沒有。即便她想不起來,又怎麽樣呢?
這是一處天色昏暗之地,一道巨大的洞穴敞開,其中漆黑一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然而就在下一刻,一絲火苗卻悄然而起,伴随着一道道低沉的獸吼,一人迎面而來。
火光漸漸蔓延,隻見得那山洞兩旁竟有一隻隻身軀龐大的動物匍匐,他們皆是低吼着,不知是在安靜的等候着什麽。直到火光驟起,目視前方。
一頭身材龐大,面露獠牙的野豬一搖一晃的走來,渾身上下幽藍的皮膚肆意張狂,那等兇威竟比那些獸中之王還要來的兇厲。
野豬緩緩搖晃着身軀,在他的背上竟有一頂轎子停駐,紗幔環繞,其中似有一道倩影在緩緩浮動。而她,便是此地這一切的主人。
“吼!”
低吼之聲不斷肆意,直到那轎中之人冷然出聲道:“都給我閉嘴,最近你們這些笨蛋都被些庸人算計,令我們背了不少的黑鍋。那些人若再不知收斂,那我便要給他們些顔色看看!”
那道聲音頗爲成熟,猶如來自天外的女音,透着些許的憤怒。顯然,眼下這轎中人兒,正在爲什麽而惱怒不已。
可就在這時,遠處卻有一隻巨貓迎面而來,此貓身上黃白相間,似乎頗爲乖巧。隻是乖巧之中,那雙貓眼卻透着一絲焦急。
“喵!”
此貓不過是喵了一聲,那轎中的女子便仿佛明白了什麽一般,輕啓朱唇,言語間透着一抹難言的激動道:
“你是說,她又回來了!”
“喵!”
“哦,被那些庸人帶走了嗎?好呀,這一次,我定要與她一戰,幾年的努力,可不是白費的!”
轎中之人歎息片刻,頓時是露出一抹濃濃笑意,那等期待,早已超脫他人。
與此同時,在一座不大的城池之外,一行人正緩慢的行進着。雲汐顔靜靜地跟随着前方的旬邑,腳步頗爲緩慢。身上的傷勢并未愈合,因此她走起路來,多少有些艱難。
所以她固然跟得上,卻也隻能落在隊伍的後面。
從七重獄來到此處,那麽這兒就必然是幽冥之獄中的一層。隻是她掉下來之時都不知道,那這些人怕也不一定知道。所以應該都會默認此處爲六重獄了吧。
不過那些比人還要龐大數倍的動物,的确是此處的特色之一,就如那七重獄中的冰天雪地一般。
“姑娘初來此地,應該很是迷茫吧。”前方的旬邑負手而立,一邊等候着上方打開城門,一邊出聲與雲汐顔交流起來。這小姑娘臨危不懼,面對他們這麽多人的質疑,竟也面不改色。可見不是凡人。
因此他也想在言語之間試探一二,看看能否結交。
聞言,雲汐顔這才收回望向城牆的目光,頗爲認真的點頭道:“我自是不了解此地的,不過待養好身上的傷勢之後,我便會去尋找前往下一層的通道了。此處并非我所留之地。”
她的話說的極爲認真,可這等認真卻不禁引來了一道道有些質疑的目光。因爲在他們看來,眼前的雲汐顔怕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莫說她不過一人,就算是她有一支軍隊,怕也很難前往那通道所在的地方。畢竟那位名揚此地的守獄妖女,可是出了名的狠辣刁鑽呀。他們來此多年也就隻知兩人通過了通道,一去不複返。
而其餘試圖去闖關之人,最終都死在了那妖女手中。這件事情令他們痛心疾首。
“姑娘,莫怪我直言。那守獄妖女與一衆妖物爲伍,那些身軀龐大的巨獸皆是她的手下,你想要在她眼皮子下面走出此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幾年前的确有二人離去,可他們從不與我們爲伍,我們便更不知他們是如何離去的了。”
旬邑此話說的極爲真切,旨在勸導雲汐顔莫要異想天開。他們能通過七重獄來到這裏的人,已是不弱,可面對那妖女,依舊沒有辦法。隻能靠那位聖使大人,時時出手庇護,方得安甯。
強如他們旬家,也不得不因此而尊其爲主,聽命其中。
不過旬邑這自以爲認真笃定的話語,卻并未讓雲汐顔心中的想法有絲毫的撼動。因爲對她來說,她根本就不可能留在此地。刀山火海,她都要闖出去。
而且她還想知道,這幽冥之獄中究竟隐藏着一些關于她的什麽秘密。
“謝謝旬大人的提點,不過我心中已有思量,會仔細考慮一番的。”
就在他們說話之間,上方的城門終于緩緩降下,一道道人影出沒,在門口恭敬的迎接着。
其中爲首的一名統領上前,面色中略有悲戚之意。
“大人,可找到那害死馮統領的兇手了?那個該死的妖女,以及那些對她唯命是從的妖物,這一次的事情定然又是他們做下的!”
雲汐顔一看便知,此人應是那死去統領的心腹,不然豈會這般感同身受,義憤填膺。隻是她到現在都還不太清楚,這城中的勢力。
隻知城中所有來到這一層的人,似乎都與那守獄人,也就是他們口中的妖女形成了對立。因此他們想要出去,幾乎是種異想天開的想法。
可她就不明白了,他們何故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