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忠斷斷續續地說着,說到謝字的時候,已經咽氣,死時瞪大了眼睛,極不甘心。
秋堂觸景生情,在萬蛇谷救了莫大忠一命,知道他要感謝的那個泥人就是自己,可他沒有想到到頭來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不想哭,他心裏隻有仇恨。
秋堂知道這是一場刺殺,隻不過莫大忠舍身救了他的命,放下恩人的屍體,心中悲恸交加,蓦然間怒吼道:“來人啊……”
一聲怒吼,如雄獅吼震鬼幽谷。
程梓媚帶着丫鬟最先趕來,點了蠟燭,看着内室鮮血滿地,一具屍體瞪着大眼,吓得尖叫一聲,穿進秋堂的懷裏。兩個丫鬟見狀,趕緊将她從秋堂的懷裏拉出來。
大管家陸天機和大管事柳峰最先趕來,而程雲帶着貼身心腹冷無星和冷無月,以及兒子程榮随後進了房。
陸天機先看了看現場,盯着那把刀,見程雲走來,“谷主,這不是李玉龍的刀嘛,怎麽會在這裏?”
程雲氣得猛然一拍桌子,“來人啊,将李玉龍給我擒來,他若反抗,格殺勿論。”
冷無星和冷無月轉身便走,很快将李玉龍擰押過來,而這貨還醉眼蒙胧,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秋堂回想着那刺客的背影,絕對與李玉龍是一樣的穿着,可總覺得不是他做的,一個醉成這個樣子的人,不會行刺,再者說了,他若是刺客,也不會傻到将自己的寶刀留在作案現場。
“谷主,我看不想是李玉龍。”
話音未落,一個來報,“啓禀谷主,我問過值夜的兄弟,有人看到有條黑影進入到李玉龍兄妹的宅院,就在這其間,就聽到有人喊‘來人啊’,應該就是秋少俠喊的。”
程雲見李玉龍還在裝醉,伸手就給他兩記耳光,打得這貨嘴角流血。
“玉龍,你殺了人,還要在這裏裝嗎?”
李玉龍被兩記耳光打醒,看到眼前的屍體,吓了一跳,出了一頭的汗,酒也醒了。
“谷主,這是怎麽回事,我怎麽在這裏啊?”
陸天機冷哼一聲,“李玉龍,你不要裝模作樣了?我來問你,你是不是對秋少俠懷恨在心?”
“他奪了本屬于我的姑娘,我怎麽不恨他?”李玉龍說得斬釘截鐵。
“所以你就一個人喝悶酒,然後酒壯人膽,想殺了喝醉酒的秋少俠?”
“我沒有,我李玉龍還不是那種人。”此時李玉龍也知道被人陷害了,因爲他看到自己的刀就在屍體上插着呢。
程雲沉聲問道:“玉龍,那是你的刀嗎?”
李玉龍低下頭,“是的,谷主。”
“你不會說,你喝醉了酒,被兇手偷了你的刀,然後用你的刀去殺人吧?”
“我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陸天機用手摸了摸山羊胡,“谷主,以在下看來,這事就不必問了,事實勝過一切雄辯,殺人就得償命。”
就在程雲猶豫不決的時候,李世英跑進來,一看這陣勢,再看兄長的刀在屍體上,就明白了。
她聽說一些關于刺客的事,給程雲跪下來,哭道:“谷主,我哥平日是高傲了一些,可他還不是這樣卑鄙的小人,還請谷主詳查。”
程雲很喜歡李世英這姑娘,把她當女兒看待,将他扶起,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在事實面前,也不是我做谷主的就能說了算,那樣會寒了兄弟們的心,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李世英看了看得勢而驕橫的兄長最後落得這個下場,抹着眼淚,啜泣着,“哥,富時應思窮時苦,窮時應盼富時足,我百勸你不聽,即使是冤死,你還有何怨?”
小姑娘高義無雙,而話裏有話。衆人聽了這一番話,一個個啞口無言。
最後還是陸無機輕輕戳了一下程雲,程雲發話了,這種事隻有他有權處理。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來人啊,拖出去,将李玉龍砍了。”
李世英一聽到這句話,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李玉龍看着妹妹,臨死前跪下來,“妹子,哥對不住你,應該聽你的勸,好好做人,不要學人家争權奪勢,可哥過怕了窮日子,過怕了受人欺負的日子。哥現在明白了,窮時亦有志,富時不由心的道理。”
李世英隻是哭,什麽話也沒有說。
李玉龍沒有做任何的解釋,他無法解釋清楚,因爲鬼幽谷的人都知道,天下第一刀從來刀不離手。他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布置精心的陷阱,卷進一個被人嫁禍的漩渦。
他走出門口時,回頭看了秋堂一眼,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哭泣的妹子,轉過身去,雙腿重如千斤,步步艱難。
“就在院子裏砍了,爲莫少俠報仇。”
“慢着。”
秋堂一聲大喝,看了喊話的陸天機一眼。
陸天機一愣,“秋少俠,難道李玉龍殺了你的朋友,你還要袒護他嗎?”
秋堂心裏不說,程雲都沒有發話,你急着殺李玉龍做什麽,這種殺人的事,本是谷主親自過問,你一個大管家,先未免太強勢了吧?
他心裏想着,卻是道:“李玉龍不是殺我的兇手,我醒來時模模糊糊看到刺客的身形比他矮一點,但不排除是女人。”
秋堂懷疑之人是紅掌,因爲紅掌就是殺手,她原來的任務就是要殺自己,蠱花和鬼幽谷聯手殺過朱棣,那麽他們也可以聯手再殺了他,然後找一個替死鬼,而這個最好的替死鬼就是因愛生恨的李玉龍。
程雲幹咳了一聲,“秋少俠,你模模糊糊看到不是李玉龍,而兇器是李玉龍的寶刀,此事就難解決了,不如先将他關在牢裏,等我們把事情調查清楚再說。”
秋堂一拱手,“就以谷主的意思。”
程雲點了點頭,安排仆人和丫鬟收拾房間,便唉聲歎氣地走了。
程榮沒有走,扶起李世英,“妹子,玉龍哥總算保住了一條命,你還是過去謝謝秋少俠吧?”
“不必了。”秋堂擺了擺手,“程兄弟,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麽還不成親?”
“父親不讓。”程榮歎息一聲,看了李世英一眼。
李世英羞答答地低下頭,還是到秋堂身邊拜謝。秋堂将她扶起來,看着這麽懂大義懂大道理的妹子,心中大爲惋惜,唉,她什麽都好,就是胸小了點。
程梓媚見秋堂這麽長時間沒理自己,還生氣了,上前拉着他的手,“公子,你房裏這麽多血,還是到我那邊去睡吧!”
這丫的可不管兄長還在,拉着秋堂的手就走。
程榮氣得上前拍了妹妹一巴掌,“大姑娘拉着人家小夥子進閨房,你還羞不羞啊!”
程梓媚嘟着嘴,“哥,人家的身子早被他看光了,就是他的人了,我羞什麽呀?哼,我可不像你,明明喜歡世英姐,就是不敢跟爹提出來。如果愛一個人,就說出來,告訴她,有這麽難嗎?我覺得秋公子跟我很對頭,在一起有什麽害羞的?”
她說到最後,還得意起來,倒是程榮和李世英很尴尬的低頭不語。
程梓媚看到老哥想拉人家的手,伸了幾伸沒敢拉,上前扯着兩人的手,摁到一起去,然後拉着秋堂的手就跑了。
這妞,夠前衛!
秋堂心中對程梓媚大加贊賞,隻是今晚他的恩人死了,他沒有心情跟這小頭談情說愛,輕聲道:“梓媚,帶我去見你爹爹。”
這年頭,小嬌嬌女喊父親爲爹爹,喊母親爲娘親,普通女子喊爹娘,或是父親母親,這在疼愛程度上是有差别的。
程梓媚見秋堂跟着她喊爹爹,還認爲他要當面向爹爹求親呢,高興的像隻小百靈鳥……程雲的宅院,裏外防守的都相當嚴密,不過有程梓媚領着秋堂來,值守的人還是趕緊通禀,然後領他們倆去了書房。
程梓媚依舊拉着秋堂的手,興奮地說:“公子,你快說呀!快向我爹爹求親啊!”
秋堂故意一瞪眼,“誰說求親了?”
“啊!”程梓媚氣得撇開秋堂的手,用小手指着他,“那深更半夜讓我帶你找爹爹做什麽?”
秋堂一本正經地道:“人多嘴雜,有些事不好當面說,我得親自跟谷主面談。”
“你讨厭死了,讓人家空歡喜一場,得懲罰你。”程梓媚跳起來,雙腿盤住他的腰,雙臂勾摟住他的脖子,張口就吸住秋堂的嘴唇,吸拉的老長,“再罰你一個。”
這丫的又跟他打了個啵,那響聲跟後世開啤酒瓶的聲音差不多,也不知道她怎麽搞出來的。
秋堂下面有了反應,怕當着程雲的面支起大篷丢醜,拍了拍程梓媚的小屁股,趕緊讓她下來,氣得這小丫跳下來,掐了他一把就走了,走出門口的時候,還又伸過頭來,重重地哼了一聲,表明她在生氣,而且還是很生氣。
這才一天呢,女兒竟然跟人家小夥子都親昵成這樣了。
程雲心裏急的要命,臉上堆上笑意,搖了搖頭,“秋少俠,我這個女兒從小被嬌慣壞了,纏了你一天,還望不要介意。”
有美人纏着,高興還來不及,怎麽還會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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