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士城區的戰鬥一直持續到了天亮前一個小時,爆炸緩緩稀疏了下來。在淩天翔他們趕回來之前,美軍的進攻就基本上停滞了,到淩晨三點左右,美軍的主力部隊已經放棄了進攻,戰鬥主要是在對付那些在戰鬥中被打散,分頭突圍的美軍。除了少數阿裏代伊手下的精銳部隊之外,活躍在戰場上就主要是淩天翔他們這夥雇傭兵,而且大部分都是由三到五人組成的戰鬥小分隊,利用城市裏有利的環境,加上突然的襲擊,對付着那些分頭突圍的美軍步兵。
“顧隊,美軍全都撤走了。”肖遙跑了過來,他朝站在顧衛民旁邊的淩天翔與袁德良點了點頭。
“有兄弟傷亡嗎?”顧衛民遞了根煙給肖遙。
“沒有,隻是有三個兄弟被打穿了大腿,但都沒有傷到動脈,大概需要回去躺上一個月了。”肖遙點上煙猛的吸了一口,好像要把肺裏的血腥味清除幹淨。
“盡快安頓好傷員,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一定要盡快把他們送出去!”
“等下我去找阿裏代伊,伊朗軍隊也會設法把傷員送走。”淩天翔也點上了煙,打了兩個小時,他也累得快趴下了,萬幸的是,沒有兄弟陣亡,不知道另外兩個方向上的戰鬥如何。
“我們先到前面去看一下。”顧衛民好像有點不放心一樣。
淩天翔立即跟在走到了大街上,袁德良也随即跟了上來,肖遙則跑去照顧傷員,組織其他的隊員。
之前躲在周圍建築物裏的伊朗官兵看到有人先到了大街上,也都陸續走了出來。對他們其中很多人來說,這也許不是戰鬥最激烈的一夜。可肯定是打得最精彩,殺敵最多的一個晚上。在之前的幾天裏,美軍在阿瓦士一共陣亡地官兵都不到300。這次僅僅幾個小時,在一個進攻方向上就損失了200名官兵,而在另外兩個方向上的損失肯定不會少到哪裏去。
“盡快确定戰果,以及傷亡數量。”一名伊朗軍官正在給他的部下下達命令,見到顧衛民走過去的時候,立即立正敬禮,态度很是敬佩。
顧衛民随意的還了個軍禮,那名軍官又去給他的手下部署命令了。淩天翔驚訝的發現。那是一名上校團長,而顧衛民在被“開除”之前,應該還是個少校吧。隻是,淩天翔他們這群人都沒有帶肩章,而且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在服役時的軍銜。
“這輛坦克是被導彈打掉的。”顧衛民在一輛M1來,朝坦克前方的一個大概有碗口大,周圍都被燒焦了地彈孔指了一下。“‘短号’,從街道盡頭那邊打過來的。射程不到600,美軍的坦克并不是堅不可摧的。”
淩天翔走了過去,檢查了一下彈孔。“短号”導彈的反坦克型采用了串聯戰鬥部,标準型的破甲厚度達到了900米,使用新式爆炸成型藥罩的改進型。破甲厚度更是達到了1350毫米。美軍一直宣稱M1。特别是采用了貧裝甲型的M1。還從來沒有在正規戰場上被敵人地反坦克武器打穿過,不管這是不是吹牛。至少現在。這個神話已經被打破了。
袁德良拉了一下淩天翔。“有輻射,别靠太近。你難道想40歲得丸癌?”
淩天翔一腳踢了過去,袁德良也遠不了多少,要得,他也會得前列腺癌。
“‘短号’這東西不錯,方便,而且威力足夠用了,以後讓連豫泯設法多搞一些,就算現在送不過來,留作儲備也好。”顧衛民繼續向前走去,對着坦克後面大概10米處的那輛M2兵戰車說道,“這是被埋在路邊的炸彈幹掉的,當時炸彈沒有埋在路中間,坦克被摧毀後,這輛M2想從旁邊沖過去,正好壓上了炸彈,引爆得相當及時!”
顧衛民一邊說着,一邊捏住了鼻子。步兵戰車還在燃燒着,淩天翔繞到了一旁,戰車的兩條履帶都炸碎了,旁邊地路面上就撒着十多節斷裂地履帶闆。戰車左側地誘導輪,以及兩個負重輪也被炸得無影無蹤,炸彈應該是在左側引爆的,車底地裝甲被炸出了一個巨大地裂口,鋼闆向裏面蜷曲,爆炸還引爆了車體裏面的機關炮彈,炸裂了油箱,洩露地燃料被爆炸的彈藥引燃。襲擊肯定來得很突然,當時步兵戰車沒有停下來,車上的乘員,還有後面搭載的步兵都來不及下車,全都成了殉葬品。車後面的艙門已經被爆炸産生的氣浪沖飛了,可想而知當時裏面的壓力有多大,屍體全都被燒焦了,車後面的地面上還有兩條被炸斷的胳膊,其中一條胳膊上有一隻軍用手表。
在淩天翔他們走開的時候,一名伊朗士兵跑了過來,揀起了那隻斷臂,取下了軍用手表。淩天翔回頭看了一眼,那名士兵的神色很驚喜,好像是揀到寶了一樣,一邊跑開,還一邊在跟後面的同伴說什麽。
“他說什麽?”袁德良問了一句。
“說手表是好的,要帶回去,當作生日禮物送給他的兒子。”顧衛民解釋了一句,繼續向前面走去。
這條街道上還有2被摧毀的M2步兵戰車,6輛“斯特瑞克”,斷後的應該是一輛M1坦克,沒有被幹掉,成功的逃掉了。也許還有其他的美軍戰車逃了出去,可是,更多的美軍官兵卻沒有逃走甚至連逃走的幾乎都沒有得到。僅僅在那輛坦克,以後後面的那輛步兵戰車上,就有十多具屍體。後面車輛上的美軍都迅速離開了裝甲戰車,可都沒有逃多遠,就被尾随而至的子彈射殺。路旁的大部分美軍屍體上都沒有槍眼,這些都是被埋設在兩側房屋内的炸彈給炸死的。很多屍體上都有密密麻麻的窟窿,顧衛民他們肯定用鋼珠,比如車輛軸承裏地滾珠裹在了炸彈的外面,作成了簡單的反步兵地雷。
走在街頭,淩天翔大概點算了一下。這條街上就有近100屍體,這應該是唯一成功的那次伏擊戰
~6輛“斯特瑞克”上一共可以搭乘近70步兵,力,外加這些戰車的駕乘人員,差不多剛好100名。一場典型的小規模城區殲滅戰,戰鬥時間最多幾分鍾而已,遭到突然襲擊的美軍根本就來不及動用戰車上的重武器,而且在炸彈橫飛、交戰距離不到200米,甚至大部分在50米之内的戰鬥中,戰車上地重武器根本發揮不用。
“就是這裏。”顧衛民停下了腳步。“打得最順利的那場戰鬥。不過其他美軍應該收到了消息,在完全進入埋伏圈之内就停了下來,不得不提前打響戰鬥。”
淩天翔朝城區北面看了過去,那邊還傳來了幾下零星的槍聲,是A步槍的聲音。
“走吧,過去看看。”顧衛民走進了一條小胡同。“多半是伊朗官兵在解決掉沒有斷氣的美軍。”
“殺俘虜?”袁德良有點驚訝,這裏可不是特别戰場,伊朗軍隊都是正規軍。不會不知道戰争法吧。
“也算不上是俘虜,至少那些受傷的美軍還沒有投降,甚至還準備抵抗。”好像爲了印證顧衛民的話,前面傳來了一陣M4出的脆響聲,接着就是更密集地AK槍聲。還有幾名伊朗軍人大聲喊叫了起來。“在喊軍醫。大概有人受傷了!”
三人加快了步伐。在他們趕到那條通往郊外的公路上的時候,兩名伊朗軍隊的軍醫已經提前趕到了。正在搶救一名才中彈的士兵。而在那名士兵不遠處,一名美軍士兵被子彈打得面目全非。血水正順着路面流入路邊地排水溝裏。兩名軍醫忙碌了一陣,其中一人猛地抛下了手上被鮮血染紅地紗布,另外一名軍醫還在拼命的壓着傷員胸口地傷口,仍然在盡力搶救着一條生命,到最後,那名軍醫突然哭了起來。
街道上地十多名伊朗官兵摘下了帽子,兩名士兵去拉起了那個還在已經犧牲了的士兵遺體上捶打地軍醫,另外一名軍醫走到了路邊的軍官旁邊,搖了搖頭。淩天翔三人也抓下了頭上的帽子。
“軍人死在戰場上并不可惜,戰場本來就是軍人的墓地。”顧衛民感歎了一句,“知道伊朗軍人爲什麽不留活口嗎?”
淩天翔搖了搖頭,跟着顧衛民走到了路口處。遠方,撤退的美軍部隊已經走遠了,炮擊也停了下來,東方的天空中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天色就要亮起來了。
“昨天晚上,我與幾名伊朗軍官聊過。”顧衛民在路邊的護欄上坐了下來,“僅阿瓦士這一座城市,就有3000名婦女與兒童被美軍炸死,因爲沒有西方的記者能夠進入這座城市,所以根本就沒有人知道,美軍的狂轟濫炸造成了這麽巨大的平民傷亡,而現在美國仍然在宣稱沒有針對伊朗平民的軍事行動,也沒有轟炸伊朗的民用設施。”
淩天翔拿出了香煙,随着戰争的破壞性越來越大,平民在戰争中的傷亡也就越來越多。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時候,死傷的平民比軍人少,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平民的死傷數量是軍人的十多倍。就算在大量使用精确制導彈藥的戰争中,平民傷亡仍然是非常巨大的,而真正被媒體暴光的隻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
“這還隻是一座城市,而另外遭到轟炸的伊朗城市的平民傷亡數量絕不會少多少。”顧衛民點上了煙,“除此之外,美軍還處決了抓到的每一個伊朗遊擊隊員,并且宣稱那些拿起武器,爲捍衛自己的家園而戰的人是恐怖份子。如同我們所知道的一樣,戴着有色眼鏡的西方媒體并沒有做任何客觀的報道,甚至成了美軍的幫兇。”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伊朗爲什麽不公開這些事情的真相?”袁德良問了一句。
“公開?”顧衛民冷笑了一下,“你們都不了解波斯人,更不了解居住在這片領土上的居民。對待殘酷的敵人,他們會更殘酷。再說了,現在伊朗軍民是在爲自己的國家,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家園,以及自己的親人而戰,他們是在捍衛自己的基本權利。而我們隻是一批外來者,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們的身上,我們會怎麽做?”
袁德良沒有再說什麽了,他朝淩天翔瞟了一眼。淩天翔的神色很冷靜冷靜,顧衛民那個問題他早就有了答案,如果敵人找上門來的話,他絕對會比敵人更加的殘忍,更加的冷酷。
“美軍大概不會在上午發動進攻了。”顧衛民丢掉了煙頭,朝北面看了一眼,“走吧,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天翔,你去聯系一下阿裏代伊将軍,争取盡量把我們的傷員送出去。我去找老甘與老齊,看看他們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三人返回了城區,美軍的電子幹擾非常強大,連單兵戰術通信頻道都受到了幹擾,根本就無法用無線電通信裝置與甘甯軍、齊建軍他們聯系。
回到了那條發生了激烈戰鬥的街道上時,肖遙快步跑了過來,三人立即停下了腳步。
“找到那架被擊落的美軍直升機了。”肖遙喘了幾口氣,“另外,我派人去找甘隊與齊隊他們了。”
“直升機在哪?”顧衛民立即加快了腳步。
“就在前面不遠處,飛行員死了,另外還找到了三具美軍的屍體,另外的美軍大概逃走了。”肖遙在前面帶路,“我檢查了一下,那些美軍恐怕是特種部隊的。”
淩天翔暗暗一驚,也立即跟了上去,袁德良更是跑到了他的前面去。
四人穿過了幾條小巷子,跑在最前面的肖遙停下腳步的時候,淩天翔看到了那架墜毀在一棟民房旁邊的直升機。直升機側翻在地面上,旋翼已經不見了蹤影,飛行員吊在駕駛艙裏,旁邊有幾名隊員正在勘察情況,很明顯,直升機撞擊到地面上的速度非常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