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德黑蘭之後,淩天翔等人立即被前來接應的伊朗軍場。在車隊經過市區的時候,淩天翔第一次看到了德黑蘭市經曆戰争後的慘狀。幾乎所有的政府辦公大樓都被摧毀了,還有幾處地點明顯遭到了鑽地炸彈的打擊,地面陷下去了很多。電視台、變電站,以及電信大樓這些重要的戰略基礎設施也遭到了轟炸。
沿途給淩天翔留下最深印象的,不是轟炸給城市造成的巨大創傷,而是伊朗平民臉上的神色。雖然美軍的高精度定點轟炸盡量減少了附帶傷亡,但是持續了數日的轟炸仍然導緻成千上萬的平民傷亡。幸存下來的平民臉上挂着失去了親人、朋友之後的悲傷,可在他們眼神中,更多的是憤怒、是憎恨,是生存下去,是與敵人戰鬥,并且最終戰勝敵人的堅定信念。更讓淩天翔感到萬分震驚的是,很多看起來才十多歲的孩子,也許他們已經失去了自己的親人、失去了父母,而他們則在市區的征兵站外面排起了長龍。如果當一個國家的少年都知道爲國而戰,知道爲捍衛自己的祖國與民族而戰的話,那麽這個國家就是不可戰勝的!
車隊在離開城區之前,淩天翔一共看到了10多輛救護車;..防車,還有幾輛車頂上架着高音喇叭的宣傳車。城區内到處都回蕩着高音喇叭裏播放的口号聲,淩天翔聽不懂波斯語,可是他卻知道,那是戰鬥的宣言,是号召伊朗人民從廢墟中站起來,從失去親人與朋友的悲痛中站起來,拿起武器,用他們的鮮血與身軀去。與發動侵略戰争的敵人進行殊死搏殺的戰鬥宣言。
華夏民族也曾經曆過波瀾壯闊的鬥争、生與死地考驗,雖然淩天翔這一代人沒有接受過那樣的考驗,但是卻接受過相關的教育。波斯也是一個曾經數次面臨生死考驗的民族,并且每一次都堅持了過來,趕跑了侵略者,建立了屬于自己的國家。那麽,當考驗再一次降臨的時候,這個在荒漠與高原上生存了數千年。曾經建立了世界上最強大的帝國的民族,還有這個民族千千萬萬地人民能夠再次經受住這樣的考驗嗎?
淩天翔知道,答案是肯定的,面對滿目瘡痍的城市、一臉憤慨神色人民,他也發現,波斯與華夏民族有很多共同之處,兩個民族的人民也有着很多的共同特征,特别是在民族危難的時刻。這兩個民族那種空前的團結,不屈不撓地勇氣和前仆後繼、不怕犧牲的決心,更足以使任何的侵略者畏懼。但是,在現代戰争面前,勇氣,已經不再是決定因素,也并再是擊敗侵略者的唯一必要條件。
“也許,美國低估了伊朗人的抵抗意志。”
淩天翔朝坐在旁邊的袁德良看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或者說,是美國錯誤的判斷了這場戰争将帶來的後果。”
車隊離開了市區。一直朝北面的厄爾布爾山區駛去,大概行駛了近一個半小時,才在山區裏一座建在山谷深處的村莊外面停了下來。村子裏隻有不到20間房屋。隻有一條山區公路與外界相通。這裏已經完全看不到硝煙地痕迹,而且村子後面還有一眼泉水,周圍的山上也有罕見的樹林,如果不是剛剛經過了遭到戰火摧殘地德黑蘭市區,淩天翔會認爲這裏是一處世外桃源。
“你們暫時被安頓在這裏。”帶隊的那名少校軍官走了過來,他朝村子後面的山>+我們會在那邊建一座臨時的直升機機場,今後你們進出主要依靠直升機。”
淩天翔朝>+u|的戰鬥機統治着伊朗天空地情況下,乘坐直升機出行,絕對不是理想地選擇。
“我們留下一半地車輛給你們使用。”軍官走到了他的那輛吉普車旁邊。“晚上,你們地第一批武器裝備就将送過來。另外,明天早上我會來接你去見阿裏代伊将軍。”
“代我向将軍問好。”淩天翔很是客氣。
少校軍官點了點頭,然後就招呼手下上了車,十多輛吉普車迅速開走了。山谷裏也迅速恢複了甯靜,仿佛外界的戰火與此毫不相幹,連泉水湧出時的“咕咚咕咚”聲都清晰可聞。
“條件還不錯。”顧衛民走了過來,“而且隻有一條通道,就算美軍知道我們在這裏,除非用轟炸機,不然的話,很難從地面滲透進來。”
“安排防線。”淩天翔朝外圍指了一下,“道路這邊應該是最安全的,如果我要突擊的話,就會将主要兵力放在兩側,以及後面的>+處。在那邊多部署點陷阱,如果有人敢來對付我們的話,至少不能讓‘客人’有好日子過。”
“也許還能逮到幾頭野豬,聽說伊朗人不吃豬肉,這山裏的野豬應該不少吧?”剛走過來的甘甯軍開了句玩笑話。
“盡快讓兄弟們安頓下來。”
這時候,一名去探路的隊員跑了過來。“村子裏沒有人,房間都空着,好像還收拾過。”
“盡快檢查一遍,晚上我可不想睡在野外。”顧衛民給那名隊員下達了命令。
“天翔,接下來我們幹什麽?”甘甯軍這次沒有問顧衛民,而是直接問的淩天翔。在确定了軍團裏新的指揮體系之後,甘甯軍與顧衛民都是中隊長,雖然甘甯軍仍然很尊重顧衛民,但是他轉變的速度也不慢,已經用行動承認了淩天翔在軍團裏的地位。
“讓兄弟們都盡快恢複狀态,沒事就别想着後方的那些安逸生活了。晚上開始,按照正常戰鬥值班部署巡邏任務。”淩天翔走進了村子,“還有,把東面的那片樹林開辟出來,作爲隐蔽停車場,等我們的僞裝設備到了之後,今後把那邊建成倉庫。現在讓兄弟們都帶上家夥。開始熱身鍛煉吧!”
留下一個小隊負責徹底清理村子裏的房屋,在淩天翔的帶領下,其他的40名隊員帶着從村子裏找到地斧頭、砍刀,以及幾名隊:的叢林刀進了村子東面的樹林裏面,開始幹起了體力活。
大部分低矮的樹木都被砍到了,而高大
全都保留了下來,地面也進行了平整。忙到天黑開=樹林裏已經出現了一塊面積超過了1000米。空地。這樣,從空中觀察的話,這裏仍然是一片樹林,隻是稍微稀疏了一點而已。等到僞裝設備到達之後,就會盡可能恢複樹林地本來面目,到時候,除非有人從地面接近,不然沒有人知道樹林裏的玄機。
将最後一輛吉普車開進樹林之後。淩天翔與袁德良來到了村子裏面。隊員們正圍坐在一堆篝火旁,篝火上面用一根粗大的木棒架着一頭野豬,香氣帶着油水“滋滋”的聲響,傳遍了這個小小的村落。野豬是下午幾名隊員去森林裏捕殺到的,還有兩頭被撥了皮,放在旁邊,沒有來得及上架烤上呢。
“味道不錯!”甘甯軍将一把插着塊豬肉的匕首給了淩天翔。“隻是忘記帶辣椒粉了,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
“四川人吃烤肉也不一定要用辣椒粉。”淩天翔笑了起來,而且他不是地道的四川人,隻是在被黃龍飛收養之後。才逐漸養成了吃辣地習慣。
烤野豬的味道确實不錯,加上隊裏有好幾個廚藝不賴的隊員,而且都精通燒烤。除了沒有帶啤酒來之外。這簡直就是一場真正的燒烤晚會了。這也算是唯一的遺憾,不過,就着清冽的山泉水,吃烤野豬肉,倒也是難得的經曆。
篝火晚會持續了大概兩個小時,顧衛民就來“趕人”了。吃飽喝足的隊員也都紛紛散開。該站崗的就去站崗。該到外面潛伏的就去外面潛伏,該睡覺地就去睡覺。最後連甘甯軍也主動離開了。
“感覺怎麽樣?”淩天翔可不想這麽早就去睡覺,而且他也不需要去外面執勤。
“還不錯。”顧衛民朝四周看了一眼,“這裏海拔大概2500米左右,有點像我們以前呆的地方,隻是稍微矮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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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天翔知道,顧衛民說的是帕米爾高原,說地是興都庫什山區。
“昨天我跟連豫泯談了一下。”顧衛民拿出了煙,“聽說,現在軍團編制的待遇很不錯,很多兄弟作戰都很積極?”
“待遇确實不錯。”淩天翔沒有搞明白顧衛民要說什麽。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都是雇傭兵了?”顧衛民朝淩天翔笑了起來,卻笑得有點苦澀。
這還用問嗎?淩天翔心裏這麽想着。
“雇傭兵就是爲錢而戰,可能我一時還沒有适應過來吧。”顧衛民歎了口氣,“從當兵的那一天開始,就知道爲國家、爲民族、爲人民而戰,卻沒有想過要爲錢而戰。”
淩天翔心裏明白了過來,顧衛民比他早入伍好幾年,而且還是在入伍之後進入軍校進修,從小兵一步步爬上來的,能夠在不到十年的時間之内就從一個兵成了“雪豹”大隊的大隊長,這絕不僅僅是運氣,也不是憑關系那麽簡單地。
“顧隊,你是哪裏人?”淩天翔問出了一個在一年多前就已經想問地問題。
“我是哪裏人?”顧衛民朝附近幾個巡邏地戰士看了一眼,“你們好像都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吧?”
淩天翔笑着點了點頭,隊裏還真有好幾個與他一起入伍的兵曾經提起過這個問題,隻是從來沒有人敢去問顧衛民。
“我是西安人。”顧衛民吐出了青煙,“也可以說不是西安人。我父親是軍人,隻是在我十歲之前就犧牲了,在老山。”
淩天翔暗暗一驚,那是三十多年前地戰争了。
“後來我也當了兵,我媽怎麽也不同意讓我當兵,可我還是當了兵。”顧衛民苦笑了一下,“知道我爲什麽當兵嗎?”
淩天翔搖了搖頭,每個人當兵都有自己的理由。
“我隻是想知道,爲什麽我父親可以抛家棄子,可以不顧一切的到前線去,在那個隻能容幾個人蜷縮的貓耳洞裏與敵人作戰,可以不管自己妻兒的死活,在前面與敵人作戰。确實,我當時參軍的目的就隻是爲了知道我父親當時是怎麽想的。”顧衛民長出了口氣,心情很沉重的樣子。
“那麽,現在伯母……”
“去世了,在我剛當上軍官的時候就去世了。”顧衛民沒有露出悲傷的神色,卻有點不甘。“我沒有能夠見到母親最後一面,我趕回去的時候,母親就已經入土了。當時,我隻是想告訴母親,爲什麽父親會離開我們,爲什麽會在前線作戰,爲什麽會忘我的、抛棄一切的與敵人戰鬥。”
淩天翔心裏有點震驚,顧衛民是個與世無争的人,所以也才能夠在軍隊裏脫穎而出。
“說實話,最初的時候,我不知道父親爲什麽那麽狠心,甚至埋怨過、憎恨過他。我現在都記得,父親最後一次探親假結束的時候,我躲到了姨媽家,沒有去送他。”顧衛民的眼睛濕潤了。“我不知道,當時我爲什麽那麽蠢,爲什麽那麽固執,爲什麽那麽幼稚。可是,當我明白這一切的時候,我已經成了我父親那樣的人。”
“顧隊……”
“其實,現在也沒有什麽不好的。”顧衛民長出了口氣,順手擦掉滾燙的眼淚。“至少,現在我們知道在爲什麽賣命了。當然,我想,我們不僅僅是在爲錢賣命。”
“顧隊,很多事情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我能夠保證,不管怎麽樣,我們還是炎黃子孫,我們血管裏流的是一樣的血,我們仍然在做一個華夏兒女該做的事情。”
顧衛民點了點頭,勉強擠出了一點笑容,然後把住了淩天翔的肩膀。他好像有什麽話要說,可又忍住了。淩天翔握住了顧衛民的手,以前他一直不明白,顧衛民爲什麽能夠成爲大隊裏的精神領袖,現在他明白了這一點,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顧衛民就注定将成爲一名戰士、一名優秀的戰士。
篝火緩緩熄滅了,氣溫也涼了下來,可兩個戰士心裏卻暖烘烘的,因爲他們知道,他們不僅僅是在爲錢而戰,他們也不僅僅是雇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