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後,連豫泯拿到了詳細準确的情報,具體的行動計定了下來。齊建軍不參加行動,由甘甯軍帶隊。行動規模并不是很大,隻需要十來名隊員就足夠了。确定人員的事情是由甘甯軍負責的,而行動路線是由連豫泯負責的。
“大概就這些。”甘甯軍将人員名單給了淩天翔。“今後這事不要讓我負責了。”
“爲什麽?”淩天翔看了眼甘甯軍,發現他的神色很是苦惱。
“聽說有任務,一群人都找我,要參加行動。現在島上有70個兄弟,隻要10個人,這淘汰率比考研都要高!”甘甯軍歎了口很是苦惱的搖了搖頭。
淩天翔與連豫泯都笑了起來,自從公布的薪水福利之後,隊員們的積極性都提高了很多,從這次的情況來看,大家都知道參加行動有不少的油水,更是不想放棄賺錢的機會。說白了,在“砺刃”當雇傭兵,不再是爲國家戰鬥,而是爲個人戰鬥,爲更好的生活而戰鬥,爲老了之後的生活而戰鬥,那麽錢就是最好最直接的體現。
“豫泯,你這邊都安排好了吧?”
“都安排好了,隻是……”連豫泯遲疑了一下,“這次行動并不複雜,我想甘隊應該能夠應付,你就沒有必要去了。”
甘甯軍剛想開口,淩天翔就搶着說道:“我已經決定了,而且在島上憋了這麽久,我也想出去轉轉。再說了,争取海因克以及他的手下,是我們今後擴大影響力的一條重要途徑,這次的行動絕不能出半點問題。我在前面,如果遇到了意外情況的話,才能夠更及時的解決。”
連豫泯長歎了口氣,淩天翔那脾氣,隻要他自己做出了決定,就沒有人可以改變。甘甯軍也歎了口氣,他突然扭頭朝門邊看去,淩天翔也立即朝着門口看去。連豫泯注意到了兩人地神色後,也轉過了頭去。趙哲俊站在門邊,神色很平靜。
“我聽到了你們的談話,也許,我可以幫點忙。”
“老趙……”連豫泯立即走了過去,“安排你回國的事情這幾天就能弄好,你……”
“這沒有沖突。我隻是回去看一眼。”趙哲俊走到了淩天翔的身邊,“我以前在歐洲幹過幾年,對那邊的情況比較熟悉,也許我能夠幫上忙。”
淩天翔沒有立即表态,他朝站在趙哲俊身後的連豫泯看了一眼,在連豫泯點了點頭之後,淩天翔正準備開口。就看到了出現在門邊的另外一個人,這下他真的頭大了。
“艾米,你到這裏來幹什麽?”連豫泯也頭大了,“你地傷……”
“我的傷已經好了。”艾米說着就伸出了胳膊,手術傷口上還帖一塊膠布。
“不用,别……”看到艾米要撕下膠布,連豫泯立即制止了她,然後回頭朝淩天翔看了過來。
“得了。這下人都到齊了!”甘甯軍苦笑了一下,退到了一邊去,這可不是他的麻煩。
淩天翔也苦笑了起來,看到艾米朝他走來,真恨不得自己是個隐形人。
“淩,也許我能夠幫上忙,而且……”
“好吧。好吧!”淩天翔歎了口氣。“大家都去。豫泯。你調整一下路線,我們仍然分頭行動。我與艾米先跟老趙回國,然後再去德國。”
連豫泯對此也無可奈何,反正多兩個人問題也不大。
“老趙,沒事的話,你去準備一下吧,我們要盡快出發。”淩天翔有對艾米說道,“你也一樣,去收拾點行李,等下我派人來叫你。”
“我也去動員其他的兄弟。”甘甯軍主動首先離開了會議室。
等到趙哲俊等人離開後,淩天翔走到了連豫泯的旁邊。連豫泯正通過網絡修改淩天翔他們的行程安排,主要就是訂購新地機票。
“趙哲俊的能力到底怎麽樣?”
連豫泯回頭看了淩天翔一樣,一邊在計算機上忙碌着,一邊說道:“資深的外勤人員,比我早了20年入行,他最初就是在歐洲一直在鐵幕倒下三年後才去的美國。當時我們好多從歐洲獲得的先進技術都有他的功勞。”
“那現在呢?”
連豫泯搖了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他地經驗肯定有很大的幫助,而且這次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也确實需要一個類似與趙哲俊這樣的人協助你。”
淩天翔微微點了點頭,他也看了出來,趙哲俊是那種相當冷靜沉着的特工,可以說他的經驗是連豫泯都無法比拟的,而對諜報人員來說,經驗比一切都重要。
當天晚上,淩天翔、艾米,以及趙哲俊三人就去了塔拉瓦,甘甯軍與其他的隊員,以及海因克将分成了三批前往塔拉瓦,再搭乘不同的航班經過好幾個國家之後最終到達德國南部城市慕尼黑,隊員們都将在慕尼黑碰頭,而“紅安”公司地總部就在慕尼黑。
轉了兩次航班後,淩天翔他們到達了海口市。趙哲俊是海南人,接到消息的李明翰已經爲淩天翔他們準備了一輛車,因爲淩天翔要求不派别的人陪同,所以李明翰沒有安排陪同人員。當年,淩天翔到南方軍區受訓的時候,在海口市住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對這座城市還是有所了解的,隻是過了兩三年,海口的變化很大,好多道路都變了,連淩天翔都認不出來,更别說離開家鄉已經有十幾年地趙哲俊。
“是這裏嗎?”淩天翔朝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地趙哲俊看了一眼。
趙哲俊微微點了點頭,然後長出了口氣。“我也不大清楚,應該是這裏吧。”
淩天翔拉上了手動閘。他在兩年多前來海口地時候,這裏正在施工,以前是老城區,大部分建築都是平房,或者是以前老廠礦修建45高地小樓房。變得更寬了。不遠處,還有好幾個工地正在施工。趙哲俊當年離開的時候,這裏肯定還維持着幾十年前地樣子,十多年,整個共和國都發生了
地的變化,而神作書吧爲共和國發展最快的海南,其變化更人。
兩人就這麽坐着。淩天翔不時從車内的後視鏡裏看一眼坐在後排位置上翻着一疊時裝雜志的艾米,趙哲俊則一直看着對面小區的大門。大門處的保安也不時朝他們這邊看過來,大概是在奇怪車上的人爲什麽不下來吧。
淩天翔拿出了煙,趙哲俊搖了搖手,他仍然在看着對面小區地大門。也許以前那裏是一排平房,街坊鄰居都過着安逸恬靜的生活,每天傍晚。下班回家的工人都會在院子裏吹牛、下棋,而各家的孩子會在忙完了功課之後在一起玩捉迷藏、丢沙包、跳繩的孩子遊戲。而現在,那裏隻有幾棟高大的樓房,住着成百上千戶人家,而且家家都緊閉着大門,甚至不知道隔壁住的是誰,更不關心上下鄰居是誰。現代化地浪潮在推動着共和國向前發展的同時。也在改變着共和國的發展,影響着每一個人,影響着每一個家庭。
淩天翔将天窗開了一條縫,打開了車内的排風系統。他注意到,趙哲俊的神色有點凄涼。十二年,對大部分人來說,這是人一生六分之一的光陰,而對趙哲俊來說。這卻是他與過去之間一道永遠無法彌合的傷口,一條深不見底地溝塹,一段生活與親人的空白。
“老趙,其實……”
趙哲俊擦了下眼睛,拿起了香煙。“知道這裏以前是什麽樣子嗎?”
淩天翔搖了搖頭,他對海口的了解也隻限于那幾條繁華的街道。
“這裏以前是……以前是……”趙哲俊突然激動了起來,兩顆淚水滾落了下來。“我甚至記不得這裏以前是什麽樣子了。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家在哪裏。我甚至想不起他們的樣子,我……”
趙哲俊突然哭了起來。哭得連淩天翔都想跟着痛哭一長。坐在後排的艾米用手上的雜志擋住了臉,她也在跟着一起激動。
“十二年了,十二年,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我覺得好像就是一輩子一樣,整個世界都變了。”趙哲俊渾身顫抖着,他擦掉了臉上地淚水,控制了抽泣的聲音。“這十二年來,支撐着我活下來的就是回家的信念,可是……可是……我的家到底在哪?哪裏才是我的家?”
“老趙……”淩天翔把住了趙哲俊的肩膀。
趙哲俊又哭了起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十二年來,他沒有在敵人地折磨下掉過一滴眼淚,他沒有在敵人地拷打下發出過一聲慘叫,他沒有忘記自己,可是,外面地世界卻忘記了他,他所熟悉的一切都已經忘記了他。
“老趙,你還會有自己地家。”淩天翔深吸了一口氣,“我保證,你會有自己的家,也會有自己的親人,我們就是你的親人,我們大家都是你的親人。”
趙哲俊逐漸平靜了下來,淩天翔将手巾紙遞給了過去。
“我知道,其實人活着,也就這幾十年。”趙哲俊長長的出了口氣,“該過去的,終究都要過去,而且也都會過去。知道我的父母埋葬在哪裏嗎?”
淩天翔點了點頭,連豫泯早就已經做了相關的調查,他正要開口,發現趙哲俊突然朝小區大門口看去,淩天翔也立即朝那邊看去。一個年紀大概十八歲左右的年輕女子從小區裏走了出來,肩膀上挎着一個背包,大概是準備去上班,或者是去上學。她朝這邊看了一眼,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卻又無法肯定,然後就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趙哲俊的目光一直在那個年輕女子身上,直到出租車開遠了,他才回過了頭來。
“她是……”
“我們走吧,我想去看看我父母。”
淩天翔沒有再問,立即發動了越野車。在連豫泯提供的資料中,趙哲俊有一個女兒,在他失蹤的時候就要上小學了,兩年後,趙哲俊的妻子就去世了,好像患的是骨癌,而他的女兒就一直由爺爺奶奶撫養,在三年前,趙哲俊的父母也去世了,當時他的女兒應該在讀高中,也許她考上了大學,也許因爲别的原因沒有上大學。
趙哲俊的父母都安葬在城南的陵園裏面,因爲趙哲俊失蹤後被評爲了烈士,因此安葬費用都是由情報部門出的。趙哲俊去買了錢紙、香蠟,淩天翔沒有跟進去,他帶着艾米在陵園外等着。
看到趙哲俊那步履蹒跚爬上陵園台階的樣子,淩天翔心裏也不好受。8歲那年,爺爺離開了++也許根本就沒有安葬,隻是被民政人員收去火化掉了。當時淩天翔還很小,失去親人對他來說最大的後果就是失去了靠山。現在,失去親人對趙哲俊來說,則是失去了寄托,失去了生活下去的依托。
半個小時後,趙哲俊回到了車上,他眼圈發紅,而且眼袋明顯腫了起來,最明顯的變化是他又恢複了平靜,目光更爲堅定了。
“還有什麽地方要去嗎?”淩天翔盡量沒有去刺激趙哲俊。
“去機場吧,該做的,都已經做了。”趙哲俊朝陵園方向看了一眼,“天翔,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求你幫忙。”
“老趙,有什麽就說吧,我也是孤兒,我們都沒有親人,你就是我的親人。”
趙哲俊點了點頭。“以後清明的時候,我想給父母燒點紙,讓他們在地下也能夠……”
“放心,這事我已經安排下去了,以後清明、七月半、春節,都會有人來祭奠的。”
趙哲俊很是感激。“另外,我的保險受益人寫‘趙麗蕊’,雖然我沒有給她一個幸福的童年,但是我希望這能夠有所補償。”
淩天翔勉強擠出了點笑容,這都是小事,而且能夠讓趙哲俊心裏的傷口恢複的話,這都是必須要做的事。對其他那些跟趙哲俊類似的成員來說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