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閉上眼睛,聆聽着姐夫呓語般的教導,明明姐夫隻是在輕柔地訴說,什麽也沒有做,但卻有一種神奇的魔力,緩緩地滲入她的心靈。
劉桑低聲道:“一般的宗師,雖然能夠将所習功法‘融合’進他的天性,但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他們也說不上來,所謂‘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他們在一朝之間,突然頓悟,一下子就成了宗師。但是修至大宗師之後,卻能夠輕易地解開其‘頓悟’的原由。也正是因此,一些已是無望晉階宗師的武者,得到大宗師細心的指導後,也能夠突破至‘宗師’,當然,前提是要那人已經打好了足夠的基礎。你的基礎已經足夠好,缺乏的,隻是實戰的鍛煉和以死相博的經驗,你師父已經是大宗師,原本。隻要待在她的身邊。讓她細心教導,你突破至‘宗師’,可以說是必然的事,但卻需要一點點時間。
“但是現在。在這幾天裏。你與荀堪成、黃葉道姑和小取洞仙門的另外兩名高手。以及翟器等多名擁有宗師級實力的強敵作戰,這一次次險中求勝的經驗,已經彌補了你的弱點。而蒼老前輩教你的‘真氣’,又在無意中将你的玄氣和勁氣融合在一起,現在的你,已經達到了即将突破至宗師境界的臨界點,差的隻是……頓悟。”
少女立在那裏,仿佛将周圍所有的一切全都遺忘一般,唯有姐夫的聲音,伴随着讓人心安的男子氣息,輕輕地傳蕩至她的心靈。
她小聲地問:“頓悟?”
劉桑道:“姐夫剛才不是說過了嗎?一名大宗師,隻要願意,可以輕松地指點一名尋常武者,教導他如何進入宗師境界。你姐夫我……是聖人之境。”
夏召舞心中一震。
明明隻是剛剛修完基礎功法未久,甚至還未必有自己厲害的姐夫,居然說他是比“大宗師”還要更高一階的,“聖人之境”的高手,這種事,怎麽想怎麽離譜。
但是在内心深處,她又知道姐夫沒有騙她。
她輕聲道:“姐夫……教我!”
“嗯。”劉桑的聲音越來越低沉,“現在,閉上眼睛,什麽也不要思,什麽也不要想。不但要将眼皮閉上,連‘識眼’也要閉上。你知道什麽是‘識眼’嗎?人的眼睛,隻是用來看外界色彩的工具,唯有意識中的第二感,才是真正用來‘觀’的。一個人,就算合上了眼皮,他其實依舊在看,隻不過視線被眼皮擋住,所以隻能看到眼前的‘黑’。現在,你要合上眼皮,連心靈上的‘眼’也要一同合上,真正的閉上眼睛,不去看,不去觀……”
按着姐夫的教導,少女合上了“識眼”,識眼合上後,感覺到的,反而不再是黑,而是一種奇妙的“空”,明明沒有睡着,卻又像是睡着一般。然後,她感覺到姐夫的雙手摸上了她的小腹,緊接着便是虛無缥缈般的引導:“把你所有的‘氣’混在一起,再慢慢地散開、散開……散至你全身的每一個地方……這裏……這裏……還有這裏……”
在姐夫的引導下,少女體内的玄氣、勁氣、真氣全都融合在一起,繼而擴散至全身,如潮水一般,在體内不斷的流動,而她整個人,也開始接連閉上識眼、識耳,以及其它所有的五觀六感。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意識中,明明自己還在,卻又仿佛自己不在一般。
然後,所有的氣流都開始收縮、收縮……收縮到了極緻,再“嘩”的,仿佛被凝聚到極點的火藥終于炸了開來,一下子擴充至全身,以前習過的所有招數,也随着融合成一體的玄氣與勁氣的擴散,在腦海中電光火石般的掠過,緊接着又一下子淡忘,仿佛水滴落入了大海,再也找不到它們的蹤影。
她蓦的睜開了眼,看着眼前的一切,隻覺自己的身體難以言喻的盈滿和舒适。
身後傳來姐夫溫柔的聲音:“現在,感覺怎樣?”
美少女道:“很舒服,很……奇怪。”
劉桑道:“嗯,成了。”放開小姨子,退了兩步
夏召舞旋回嬌軀,連帶着她的衣裳也跟着晃動,她驚訝地道:“成了?就這樣?”
劉桑道:“嗯,你已經修至宗師了。”
“可是沒什麽感覺啊,”夏召舞疑惑地道,“就是覺得,體内的勁氣和真氣、玄氣好像全都混在了一起,充實了許多,人也很舒服,但沒什麽别的感覺啊?”
緊接着卻是歪着腦袋,瞅向姐夫:“姐夫……你是不是騙人的?說什麽幫人突破到宗師,其實就是找借口摸人家,什麽這裏……這裏……還有這裏……”她摸着自己的乳、腹,又下意識地隔着裙子。往腿間摸去,整個人都紅了起來:“死、死姐夫,你就是騙人,把、把人家全身都摸了一遍。”
劉桑叫屈:“我那是在教你,你不是說你感覺全身都很舒服麽?那就是因爲身與心都在境界突破後,達至以前不曾有過的最佳狀态。”吐槽道:“不然你以爲是怎麽舒服的?被姐夫摸舒服的麽?摸着摸着你就興奮了,你的身體到底有多饑渴啊?”
“死姐夫!”美少女氣得一腳踹過去。
這一腿踹出,竟是勁風隐現,不管是速度還是力量,都比以前強了不知多少。夏召舞心中一驚。心裏想着姐夫本就有傷。可不要将他踹死了。
念頭就是這般一閃而過,裙下踹出的美腿已是自自然然的劃了個圈,一下子收了回來。
緊接着,少女便怔在那裏。隻因這麽簡單的放勁與收勁。确确實實是她以前怎麽也做不到的。一時間,把她自己也吓住了。爲什麽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就好像她以前在海邊遊泳一般,原本怎麽學都學不會,但是有一天,突然之間就會了,至于是怎麽會的,她也弄不明白。
劉桑拉着她:“走,思越集的那些人,恐怕也差不多要破陣入谷了。”
夏召舞道:“姐夫,我真的修到了宗師?可是……還是沒什麽感覺……”
劉桑道:“感覺不夠?沒關系,以後姐夫多摸幾次,摸着摸着你就……”
“死!姐!夫!!!”
……
***
谷外傳來砰、砰的兩聲震響,就像是琉璃破碎一般。
蒼七穹道:“看來思越集中,确實有許多人才,‘三反迷天霧’共有三處陣眼,短短時間裏,他們就已連破兩處,頗不簡單,他們很快就要進來了。”
劉桑道:“前輩……”
蒼七穹取出一張紙卷,遞向夏召舞:“這是老朽适才花盡心思想出來的法子,你按它所寫,以真氣助你師父打通經脈,應當便能療好她體内傷勢。以你現在的真氣,或許有些困難,不過好在你有天寶靈月,可在修煉的過程中,先将真氣貯存進天寶靈月……唔……”
緊接着卻是詫異地看向美少女:“與入谷時不同,你此刻一舉一動,玄氣莫不收放自如,莫非就在剛才,你已突破至宗師?”
美少女道:“好像……是?”連老前輩都這麽說,難道我現在真的是宗師級的“高手”了?
但真的沒什麽感覺啊?
難道真的是姐夫摸得不夠?
蒼七穹道:“他們入谷在即,你們可按我吩咐,藏在東邊洞内,在洞中,先各自服下一顆清風同元定心丹,一看到濃霧出現,馬上這般這般,離谷而去,到了谷外,再服一顆,以防毒霧入膚。”
劉桑沉聲道:“前輩,我們一同離去。”
蒼七穹呵呵笑道:“老朽年歲已高,雙腿不便,若跟着你們,隻會将你們拖累。”
夏召舞道:“可這一次明明是我們連累了前輩。”
蒼七穹搖頭道:“你們就算不來,這些年,我獨自一人在這谷中,活着也已死了一般。你們來到這裏,至少,我還可以讓自己死前有些事做,死得偉大一些。”歎道:“其實這些日子,我已經在考慮如何結束自己性命,老朽體内的毒素已是無法驅除,每隔個三五天,便在體内發作,每次俱都有若萬蟻穿心,痛不欲生,若非自己身爲醫者,無論如何都不願自我了結,隻怕早已尋死。你們不要再多說了,他們馬上就會進來,你們速去藏起。”
劉桑與夏召舞無奈,隻好按他吩咐,掠往谷東,藏入洞中,服下丹藥。
蒼七穹推着輪椅,來到湖邊,看着湖面荷葉。
這一次……終于能夠死得其所了。
谷外再次傳來一聲砰響,緊接着便是風聲連起,司徒德宣率着“三十冠”、“七十二弟子”闖入谷中,光影不斷交錯,将他團團圍住。
司徒德宣負手立在另一端的石欄上:“塗城一别,蒼醫師别來無恙?”
蒼七穹緩緩地道:“無恙不敢當,倒也老而不僵。勉強活着。”
司徒德宣目現厲光:“那兩個賊子何在?”
“賊子?”蒼七穹笑道,“司徒集主,你這般指鹿爲馬,污良爲盜,就不怕雙月王妃爲她徒孫報仇,前來尋你麻煩?”
司徒德宣冷哼一聲……隻要能奪得幽冥天元之氣,在它的幫助下,突破至大宗師,就算是雙月華明珠,又有何可懼?
當然。最好能夠無聲無息地處理掉這件事。畢竟魔丹重要,清譽亦不容忽視,他搶奪魔丹,殺害集羽郡主之事若是傳揚出去。于清名有損。所以。不但那對少男少女要抓住。連蒼七穹亦不可放過。
他盯着蒼七穹,陰陰然道:“道不同,不相爲謀!蒼七穹你枉爲醫者。卻勾結賊人,禍害良家女子,莫非你就是小取洞仙門背後的主謀?我儒門忠孝爲本,禮信當先,斷斷容不得你們這些男盜女娼的奸險小人,今日,我爲天下人除不平事,蒼七穹,将那兩個小賊交出,我還可饒你一死,隻将你送至官府,由官府定奪。”
蒼七穹怒道:“颠倒黑白,血口噴人,以你等之行事,亦敢自稱儒家?”
司徒德宣負手冷笑:“孔聖人有雲: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蒼七穹,你心中有愧,才這般戚戚不安,惱羞成怒。”
蒼七穹歎道:“你們口中的孔聖人若是從地底爬出,看到他的徒子徒孫如此作風,定是氣得吐血,自己又爬回棺中,再死一次。”
司徒德宣厲聲道:“你有罪而不悔,反口污聖賢,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兩個小賊,到底在哪裏?”
蒼七穹大笑道:“你以爲我會說麽?”
話一說完,隻聽“刷”的一聲,頸上血光沖起。
司徒德宣已是刹那間閃至他的身邊,一劍斬掉他的頭顱,冷然道:“你以爲我不會殺你麽?”
身子一轉,劍如遊龍锵然入鞘,看向衆門人:“搜谷……”
卻聽嗡嗡嗡嗡嗡……一陣急響。
從蒼七穹體内,竟是飛出不知多少蜜蜂。
這是什麽?司徒德宣與衆門人又驚又疑,擔心它們乃是毒蜂,紛紛戒備。
這些蜜蜂卻散了開來,落在各毒花上,緊接着卻是“啪啪啪啪”的一連串輕響,它們的小小身體竟全都炸了開來,所有毒花盡皆燃起,沒幾下,整個聽風谷盡皆起火,而比火勢更可怕的,卻是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彌漫了整個聽天谷的濃煙。
身邊慘叫連連,司徒德宣屏住呼吸,以衣袖震開身邊濃煙,又驚又怒……這老頭竟是以身飼蠱?以蠱燒花?
原來這些蠱蜂早已藏在蒼七穹體内,隻等他一死,馬上就會飛出,焚盡谷内毒花。毒煙滾滾,司徒德宣身爲無限接近大宗級的高手,并不如何懼怕,卻也不得不強提勁力護身,在霧中疾掠,一名弟子倒在他的腳下,痛苦掙紮,有若蛆蟲般蠕動着……
***
凄厲的慘叫,在身後不絕于耳。
劉桑停在那裏,見小姨子回頭看向身後,于是道:“走。”
美少女低低地嗯了一聲。
雖然知道蒼七穹頗有求仁得仁之意,但他畢竟是受他們拖累,而他們就這般逃走,感覺總是不好。
兩人遠離聽天谷,掠了許久,劉桑傷勢本就未愈,終是無法支撐,在林中撐着一棵樹,不斷喘息。
美少女道:“姐夫,我背你。”
劉桑心知,肩頭上的劍傷雖然嚴重,但畢竟還隻是皮肉傷,脅下中的那一肘才是真正要命,雖然不至于死,但這幾天裏,确實是難以痊愈,雖然經過小姨子的真氣治愈,但小姨子的真氣也隻是初學,暫時隻能幫他解解胸悶之感。
若不是經過小姨子的真氣治愈,他怕是已經倒下。
當下也不客氣,正要伏在小姨子背上。
夏召舞卻突然立直,嬌叱道:“誰?”
隻見一個錦衣男子,陰陰沉沉地從林中走出,這男子身攜長劍,臉上卻是一片疤痕,連左眼都腫成血塊,分明已是被毀。
盯着夏召舞的右眼,則是充滿了怨毒。
他自然便是翟器。
劉桑閃電般往周圍掃了一圈,但沒有看到其他人,于是知道,這人果然是懂得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追蹤秘法,棄下司徒德宣跟其他人,獨自追來。
這已是他們第二次被翟器截住。
已被毀容,又瞎了一眼的翟器充滿殺氣地向他們走來,他已被弄成這個樣子,若是不能得到魔丹,那所做的一切,究竟算得什麽?
看着他那鬼怪般怨毒的眼睛,夏召舞打了個寒戰,低聲道:“姐夫,怎麽辦?”
“逃是逃不了的!”劉桑緩緩道,“你來解決他。”
夏召舞失聲道:“什麽?”上次她可是跟姐夫兩個人聯手,才勉勉強強擊退這人,而姐夫也傷得昏了過去。
“我暫時無法動手,隻能靠你了。”劉桑道,“總有一些事情,是算不到的,總有一些強敵,是要拼死去面對的……這、就是江湖。”
夏召舞叫道:“姐夫,你不要開玩笑。”
劉桑道:“我沒時間跟你開玩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