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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大衍之數五十

劉桑心中一驚,也不知這人到底是誰,隻是那淡淡的衣香,卻又讓他有種異樣的安心。于是他心中又驚又喜,皆因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她竟然也到了這裏。

那人拎着他,飛上一處小峰,将他放下,掃視遠處,目光閃動。

劉桑轉過頭來,在昏暗的夜se中呆呆地看着她那清冷而又美麗的臉。他小小聲地問:“娘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夏萦塵淡淡道:“夏夏跑去找我,說你頭上有黑氣,以前被她說頭上有黑氣的人,似乎都下場不好,我不放心,過來看看。”

劉桑有一種想要大哭的感覺”…自己辛辛苦苦研究易學,還不如夏夏那小丫頭随随便便看個兩眼?

他低聲道:“娘子,這附近好像有很多yin陽家的人……”夏萦塵清清冷冷地道:“我知道,我已經遇到了幾個。”

看着她那凝重的表情,劉桑知道,就算自己不提醒她,她也已知道周圍危機幢幢。

夏萦塵緩緩道:“夫君,我背你走。”

劉桑無奈,明明自己才是男人,結果卻幾次三番的,要娘子來保護。隻是現在顯然不是客套的時候,他伏在夏萦塵身上,夏萦塵背着他,嬌軀一閃,縱身而下,沿着低處飛掠。<天的霧氣極是深濃,此時正是天亮之前,最黑最暗的時候。

周圍響起道道風聲,夏萦塵忽地頓在那裏:“來了。”數十個身影圍着他們,到處飄飛,四周yin風慘霧,鬼哭神嚎。黑暗中傳來一個飄飄渺渺的女子聲音:“夏萦塵,山童與蠱姥,是不是被你所殺?”

夏萦塵冷冷地道:“本公主不認得他們。”

黑暗中的女子低沉地道:“是麽?”

夏萦塵淡淡地道:“是或不是,其實也沒有什麽區别。”

那女子道:“怎麽說?”

夏萦塵道:“yin陽家之所以神秘莫測,是因爲你們做事時,從來不肯讓人看到,故而一旦出手,連旁邊無辜之人都要除掉。我既然已經在這裏遇到三才使者,那你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我離去。”

暗中女子殺氣凜然:“看來你對我們yin陽家的行事作風,果然了如指掌。”

劉桑卻想着,血獄門似乎也是這個樣子,雖然人人都知道它是邪派,但這個門派裏到底有些什麽人,卻沒有幾個人知道,一個人人厭惡的門派卻可以做到如此神秘,自然是用了許多yin毒殘忍的手段。從當前線索來看,血獄門門主天寵老人似乎也是yin陽家的人,隻不過不是來自這個“星門”罷了。

就像道家分裂成七宗,yin陽家内部分裂成幾個門派,自也不足爲奇。

“凝雲公主劍術了得,膽氣過人”暗中女人冷笑道“那就看看,在我yin陽家四十無子的‘七重塗苦誅神大陣,之下,你可以堅持多久。”

四十九道黑影飄來飄去,逼近夏萦塵。夏萦塵背着劉桑,縱身而去,眼見有人阻截,立時一劍削去,冰晶乍現,刹那芳華,淩厲的劍氣如昙hua一般綻起,水銀瀉地般卷去。

她原本就知道yin陽家的人不太好惹,固一出手就是殺招,誰知劍光轟去,卻像是被無形的屏障所阻。

四十九人被一種神秘的韻律帶動着,她攻向一人,就仿佛是在攻向所有人,一人向她出手,就仿佛是所有人都在向她出手。周圍光影閃動,夏萦塵可騰挪的空間竟是越來越小。

藏在黑暗中的女子發出得意的冷笑“七重塗苦誅神大陣”一出,就算是夏萦塵,也隻有香消玉殒的下場。

夏萦塵自然知道自己被陣法所困,隻是這陣法她看不透,摸不清,以她的才學,竟也是找不到一絲破陣而出的機會。

見她時不時的陷身危機,劉桑自然也知道這樣子根本不是辦法,而自己不但幫不上忙,顯然還拖累了娘子,在周圍的敵人從背後襲擊時,娘子不得不屢屢回劍救他。他也很想開口,讓娘子把他扔下不管,隻是他知道這樣的話全無意義,娘子這人,實是有些外冷心熱,縱然自己說出那樣的話來,也不過就是浪費時間罷了。

一道玄氣從側面襲來,夏萦塵“女魃倓焚法”轟去,與玄氣對撞,雖然成功的借力飛退,卻也是震了一震,有一種五内俱焚的感覺。這四十九名敵人,任何一人都不是她的敵手,但四十九人合力,讓她像是落入網中的魚,徒然掙紮,卻不過是等死罷了。

劉桑卻盯着周圍飄來飄去的影,強大的感知力,在這最危機的時刻,被ji發到了極點。他知道娘子在不斷嘗試着找到陣眼,隻是那原來越大的壓力,讓他知道娘子的方向是錯的。

看了許久,他心中忽地一動,摟着夏萦塵的肩,在她耳邊低聲道:“娘子,他們不是四十九人,而是五十個人。”

夏萦塵立時知道自己破陣的方向是錯的,由于時間緊迫,再加上不得不全力應對敵人,沒有太多思考的空間,隻能憑着一些小線索進行推敲。她從“四十九”推出“七七”之數,再從七重、七星、七路等角度進行嘗試,但是此陣号稱“七重塗苦。”其實卻跟“七”毫無關系,取一個 “七重”之名,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

在不斷的閃躲中,她低聲道:“第五十人在哪裏?”

劉桑道:“第五十個不是人。”

夏萦塵道:“不是人?”

劉桑道:“雖然隻有四十九人,陣法本身卻是按五十人來運作。yin陽家一向奉周易爲寶典,按照周易,天數五,地數五,五五相得而各有合。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他們雖是四十九人,卻是按五十人來運轉。”

夏萦塵道:“第五十人是陣眼?”

劉桑道:“不是陣眼,此陣隻怕沒有陣眼,就像是十張椅子九人輪坐,任何一張椅子都有可能是‘第十人”也有可能不是。”

夏萦塵本是聰慧之人,立時反應過來,道:“如何将那‘不是人的人,找出?”

劉桑道:“易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數五,地數五,若将天指代陽,地指代yin,yin陽之數五十有五,其中五行通氣,五行減五,合五十,正是大衍之數…”他快速解說。

之所以要講解出來,而不是直接告訴夏萦塵該如何做,實是因這陣法的演變實在太快,那“第五十人”變來變去,若是等他指出,夏萦塵飛去,已是來不及了。

雖然臨時解說,但夏萦塵對yin陽家本就有許多了解,很快就心領神會,忽地沖天而起,周邊四十九名敵人如天羅地網般蓋來。她卻閃電般一折,腳尖點着一棵芳草,如蘭hua一般俏立不動。

原本向她撲來的四十九人,蓦地頓在那裏,跟着她一動不動。

曉光将黑暗與濃霧撕開一道縫隙,灑了下來,照在她與劉桑身上。周圍的情形突然變得極是怪異。她背着劉桑,靜靜地立在那裏,那兇神惡煞般的四十九人,明明将她圍得水洩不通,卻全跟着定在那裏。

就像是一個神秘的術偶戲,扯線的人不知爲何突然消失,于是所有的木偶隻能癱在那裏。

夏萦塵看着遠處某個依舊yin暗的角落,淡然道:“yin陽家星門的大陣,原來也不過如此?”

躲在暗處的女子顯然也沒有想到破陣之法這麽快就被她找到,一時沉默。

夏萦塵此刻所立之處,正好是這七重塗苦誅神大陣“第五十人”的位置。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就好像五十張椅子四十九人去坐,才可生出千變萬化,若是五十個位置全都坐滿,立時無方可變。

夏萦塵代替那“不存在的第五十人”填滿了第五十張椅子,她雖然還未破陣,大陣卻已無法運轉下去。

依舊看着yin暗的角落,夏萦塵冷然道:“此陣已廢,姑娘何不就此現身,親自與我一戰?”

暗處的女子依舊沉默。

夏萦塵冷笑道:“既如此,本公主便去了。”身子一縱,化作青虹,騰空而去。

她一動,大陣自然能夠再次流轉,隻是這些人的實力本不如她,陣法又因她而停滞,她先動,這些人再動,雖然隻是刹那間的快與慢,卻已足夠讓她脫陣而出。

藏在暗處的女子和yin陽家星門“四十九子一,也隻能無奈地看着他們離去。

天se已經大亮。

遠離洪山的某處山澗,夏萦塵輕挽衣袖,雙手捧起泉水,就這般洗了洗臉。

劉桑坐在草地上,靜靜地看着她,陽光從峰頭遊移而下,灑在她的身上,宛若嬌豔的蓮hua亭亭的綻開,即使是一夜忙碌,那綠紋綴邊的深衣,腰間輕系的宮縧,都未見有一絲淩亂。

就仿佛她天生就是這個樣子,也隻會是這個樣子。

她輕輕地解下發髻,優雅地甩了幾下,秀美地披在腦後。劉桑想起上一世的曆史故事中,虬髯客見紅拂女梳發,那驚爲天人的感覺,想必也不過如此。

兩人在這裏休息一陣,劉桑從懷中取出那顆水晶,拿給娘子觀看。

夏萦塵伸出纖纖玉指,取了過來,略一沉吟,道:“原來血獄門的門主,竟也是yin陽家的人?”

劉桑道:“看起來是這個樣子,他被人下了毒,逃到那附近,yin陽家星門的人好像就是要爲了搜他,才會出現在洪山。

夏萦塵略一沉吟,忖道:“如此就說得通了,血獄門門主逃到洪山,星門雖然追到那裏,一時間卻無法找出他的具體位置,于是用‘天狼,cao控山寨裏的那些賊寇,想利用那些賊寇幫他們搜山。隻是‘天狼,似乎出了差錯,導緻山童與蠱姥俱死,而夫君逃亡中誤打誤撞,反而撞見了血獄門門主。”

看着那熒光流轉,僅僅隻是觸着,便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震動的神秘水晶,夏萦塵略一思考,歎道:“我知道這是何物了。

劉桑道:“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夏萦塵道:“據我所知,yin陽家目前一共分裂成三宗,分别是金烏谷、蟾宮、星門,暗合ri、月、星三光之意。這三宗裏,又各持有一件yin陽家的上古之寶,分别是旭ri燈、暗月晶、群星圖。金烏谷與星門人才輩出,唯獨蟾宮開始沒落,血獄門門主隻怕便是出自yin陽家的蟾宮,這水晶,就是yin陽家三寶之一的‘暗月晶”

劉桑錯愕道:“娘子好像對yin陽家的事知道很多?”諸子百家中,yin陽家一向最爲神秘,連出身于墨家墨辯一系的墨眉都所知有限,娘子明明大多數時候都隻待在凝雲城,沒怎麽踏足江湖,想不到卻會知道的這麽多。

夏萦塵輕歎一聲:“略知一二。”

劉桑心想,這好像不隻是略知一二,而是略知五六七**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夏萦塵道“星門追蹤血獄門門主,很可能就是爲了這顆暗月晶。你趁血獄門門主毒發之際将他殺死,等星門的人找到他的屍體,必定會發現他是死于雷劍之下,你帶着這顆暗月晶,必定會成爲他們的目标,這顆暗月晶,不如先放在爲妻這裏。”

劉桑低聲道:“娘子,你雖然厲害,但yin陽家詭計多端,你也要小心一些。”

夏萦塵略一點頭,與他一同離開這裏。

劉桑、夏萦塵帶着殘存的兵士回到了凝雲城。

晃嵩、夏召舞等迎了出來,見那些兵士損失頗多,且都有些狼狽的樣子,問起詳細,因事涉yin陽家,夏萦塵也沒有解釋太多,隻說洪山上敵人之強,遠超事前預計,劉桑等山中遇險,她及時趕赴洪山,這才成功地誅除賊首,救回劉桑。

夏召舞取笑道:“姐夫,你不是軍、師、将、軍……,麽?怎的還要姐姐去救你?”

劉桑真的真的很想找東西敲她頭。

回到侯府,見到墨眉和小屁孩三人組,夏夏看到表姑丈平安回來,終于松了口氣,因爲她覺得自己終于擺脫了“烏鴉嘴”的外号,不過劉桑覺得這小丫頭還真的就是烏鴉嘴。

回到家後,劉桑又開始研究易學,隻不過再怎麽研究,都無法有新的領悟。

他想着:“其實這東西怕的不是不懂,怕的是明明不懂或者是似懂非懂,卻還以爲自己懂了,我就是這個樣子,一句‘在師中吉,承天寵也,差點沒把自己害死,不懂裝懂比一竅不通更可怕,切記,切記。”

于是暫時抛開易學,繼續修習自己的禦氣逍遙法。

以前雖然也是認真修習,但因爲自己有“變身”的能力,于是總覺得,危險的時候大不了ji活第四魂,發動魔神之力,最多就是事後苦點累點的問題,于是不知不覺的,會有一些松懈,也缺乏緊迫感。

但經曆了這一次的危險,他開始深深認識到,這種傷人而自損的手段終究是不可靠的,還是要讓自己真正變得厲害起來。他開始倍加用功,嚴格的要求自己。

他将魔丹裏的魔神之力慢慢地導入自己的丹田,通過“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的禦氣逍遙法,将它一點一點的混入自身jing元,轉化成自己的jing氣。要想一下子完全消化掉魔神之力,當然是不可能的,但随着ri子的推移,他自身的jing氣确實是變得越來越渾厚。

雖然練的乃是“玄武雙修”的禦氣逍遙法,但此雙修非彼雙修,白天時,他開始練武,以最艱苦的武學家的jing神來鍛煉自己的體魄,一大早就抓着小珠來陪他跑步,雖然小珠跑一圈他便已跑了不知多少圈,卻還是累得小珠天天叫苦,早上處理完他身爲“軍師将軍”的事務後,又開始去跟城中的将士們過招,洪山一戰,雖然隻是慘勝而歸,但他拼死斷後,讓其他人先走的大将風度,已是讓軍中将士對他大增好感,而在這一天又一天的彼此對練中,他不但得到了許多經驗,與軍中将士也打成了一片。

然後,他又會去跟城守晃嵩、夏召舞兩人過招,雖然在不ji活第四魂、動用強大的魔神之力的情況下,他幾乎是被壓着打,尤其是夏召舞小姨子,下手毫不留情,每次都讓他青一塊紫一塊,但他卻從不氣餒,下次再來,時間一長,縱連夏召舞也開始爲之動容……姐夫是不是天生的受虐狂?

到了晚上,他便開始修玄,比起武術,玄術與功法之間的對應關系更爲密切,雖說他的禦風逍遙法可以“禦六氣之辯。”理論上,就算是别的功法對應的玄術招式,也可以移植過來使用,但他還是覺得,應該找出更加适合自己的禦氣逍遙法的強大招式。

于是,除了在夜半無人時靜心修煉,強化自己對五行之氣的感知力和cao控力,他還會hua些時間來思考自己的“絕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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