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想沖上去抓住他的手大喊一聲“同志,找到你了”,但現在不是抗ri時期,他也不是地下黨。
兩隻黃鹂鳴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裏船!
兩人各自念出半句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杜甫詩句,然後便如無事一般,小王子可有可無地問了一些與畫道有關的問題,劉桑心不在焉地回答。
偶爾觀察一下這個很有可能會成爲下任國主的孩子,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麽名堂,但因爲已是知道他穿越者的身份,故能夠看到他眼眸深處所蘊藏的淩厲光芒。
“王城裏也有許多美景,”小王子道,“不知附馬可有什麽喜歡的地方?”
“在下對郢都還不如何了解,”劉桑道,“要是讓殿下以王城美景入畫,不知殿下最喜歡畫什麽地方?”
小王子微笑:“城南有一座風神祀,祀中神像以冰晶制成,每到正午,便會散出金光,仿佛神人下界一般,要是我的話,就一定把它畫下來。”
劉桑道:“既然這樣,不如在下明ri前去将它畫下,再拿給殿下觀賞?”
小王子孩子般雀躍的道:“這個好,這個好……”
雖然他樣子還是小孩,但劉桑已是知道,他本是一個魂穿的穿越者,身體裏的魂魄已不知道多少歲了,所以看到他故意裝出的這孩子般的喜悅,真的覺得……蠻惡心的!
惡心死了!!!
恰在這時,敖王後移步進來。
劉桑便以天se不早爲由向王後與小王子告辭,敖王後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小王子孩子氣般蹭在王後身上,王後溫柔地摸着他的腦袋,但不知是不是錯覺,劉桑覺得她的表情很是嫌惡。
*****
出了王宮,劉桑乘馬車駛在路上,忽見幾人走在路上,于是下了馬車,招呼道:“謝兄、王兄。”竟是謝斜、王寶和等人。
問了起來,原來他們邀好一同去酒樓喝酒,大家本是熟識,自然也邀上劉桑,劉桑讓馬車先行回去,與他們上了酒樓,飲酒聊天。
酒過半巡,王寶和牽強笑道:“聽聞劉兄弟今ri受學宮三迎四請,講四技之道,令得人人誇贊,恭喜恭喜。”口中說着恭喜,心中卻是滋味難言,就在兩ri之前,他是縣附馬,劉桑是郡附馬,兩人的地位都差不多,在郢都這種地方,顯得可有可無,混在一起,頗有同病相憐的味道。
然而這兩ri,劉桑因夏萦塵受封公主,跟着從郡附馬升格爲附馬,這也就算了,卻又因丹青論畫、夜宴辯樂而聲名漸顯,緊接着便受究問學宮三迎四請,當着上千學子講美學之道,成爲全城話題。
王寶和自忖經倫,在家受其妻冷遇,在外總覺懷才不遇,本因劉桑地位與自己相差不多,但因其出身,還更受人輕視,雖與劉桑打交道,骨子裏其實仍是覺得自己高劉桑一等。
然而現在,劉桑單是憑着被究問學宮“三迎四請”,享許多著名經師都享不到的禮遇,ri後在和洲不管走到哪裏都會被人重視。
他表面上自然要恭喜一番,其實心中完全不是滋味。
不止是王寶和,連謝斜等人也多有這種感覺,表面上雖然仍是親切,無形之中,卻仿佛多了一條線隔在那裏。對此,劉桑亦是無奈,秦老搞出這般陣勢,對他ri後聲望自然極有幫助,但也确實是把他放在火上烤,而這些人,ri後隻怕也不會再請他赴會。
聊聊的對飲了幾杯,劉桑便告辭離去……
*****
回到府中,夏召舞正與那些家将逐一比試,這小姨子确實也是玄術上的天才,雖然現在的能力還比不得她姐姐,打這些家将卻是綽綽有餘,很輕松的就把他們一個個的打得稀巴爛,一個個到處逃竄。
唯一讓劉桑想要吐槽的是,你個用玄術的,爲什麽總是喜歡往前沖?
天黑後,廳中多處燃着燭光,夏萦塵如蓮花般跪坐于席上,看着手中書卷。
反正沒有事做,劉桑便找來宣紙,搬來畫架,用碳筆爲她畫素描。
夏召舞很是好奇,因爲像這樣子畫畫的,她以前還真是沒有見過,印象裏那些畫師都是直接拿了畫筆往上塗啊塗,又或者是拿着墨水往上潑啊潑,讓他們去畫人,怎麽看怎麽不像,偏偏你還不能說不像,那些畫師可都是有脾氣的。
這個sese的姐夫卻是用碳筆在那仔仔細細的描啊描,不管是輪廓還是細節,都是那般的細緻,與此說是在畫畫,不如說是最細心的雕刻師在做着玉雕。
雖然劉桑很是認真,不過小姨子卻沒那麽安分。隻聽她大叫道:“哎呀,姐姐姐姐,他在你臉上畫了條魚……”
“哎呀,姐姐,他把你的衣服給畫沒了……”
“光頭?姐姐怎麽會是光頭?”
劉桑額上冒着黑線……哪來的魚?哪來的光頭?
“哎呀,姐姐,他把你的眼睛畫得一個大一個小……”小姨子繼續瞎嚷。
夏萦塵卻依舊從容淡定地坐在那裏,既不去管劉桑會将她畫得怎樣,亦對妹妹的嚷嚷充耳不聞。
我說……
娘子……
你上輩子是不是冰山裏的哪塊冰石修煉成jing?
嗡嗡叫的小姨子固然讓人頭疼,但就算天塌下來都不會有任何表情的娘子,也是蠻讓人無奈的。
将素描畫好,劉桑把它遞給娘子看。夏萦塵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不錯。”又繼續看書去了。
劉桑覺得自己很有挫折感。
又看向小姨子,嘻嘻一笑。夏召舞往房間裏一竄:“我才不會讓你在我臉上畫魚。”
不會不會,我怎麽會在你臉上畫魚呢?
不過我懷裏藏了一張,畫的是你沒穿衣服的樣子,你想不想看?我們可以探讨一下,有沒什麽地方畫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