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推着輪椅,一邊順着溪流走着,一邊道:“本應該至少等到公子的傷治好,能夠站起來再走的,隻是……隻是爹爹和哥哥他們的事,無論如何都要回去向矩子和墨門的幾位長老通報,雖然也能夠寫信,但始皇地宮的事牽涉太大,寫在信裏寄出去,總是太不安全……”
“小眉,你不用介意的,”劉桑笑道,“這些ri子,你已經照顧我很多了,而且翠兒姑娘也說了,我是肯定可以好起來的,你不用替我擔心。”
又問:“小眉,你要去哪裏?”
女孩道:“先到白鳳國的都城見一位長老,然後再到楚洲見矩子。”
劉桑訝道:“那不是要離開和洲?”
墨眉低低地“嗯”了一聲,又取出一樣東西:“公子,這個給你。”
看着她手心上的玉佩,劉桑捉弄道:“小眉……這個難道是定情信物?”
墨眉的可愛臉蛋一下子又紅了起來:“才、才不是呢,而且……而且你都有郡主了。”
劉桑接了過來,左看右看:“既然不是定情信物,你給我這個做什麽?”
墨眉低聲道:“公子幫了小眉這麽多,我墨家的人一向講究有恩必償……”
“啪!”劉桑把玉扔到了溪裏。
“公子,你做什麽?”女孩趕緊沖過去撿,連裙腳都濕了。
劉桑面無表情:“我幫你,隻是因爲你是小眉,不是因爲要讓你欠我什麽,更何況我自己的娘子也進了地宮,我談不上是在幫你。你如果隻是要報恩……”
女孩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劉桑道:“反正這塊玉我不要,除非……”
女孩道:“除非……我叫你桑哥哥?”
劉桑大訝:“你怎麽會知道?”
女孩嘀咕:“早就說過,公子你天生就是喜歡捉弄人,之所以還沒有人發現公子你的本xing,是因爲公子現在還沒有幾個人可以捉弄,隻能拿我和小珠出氣。”
劉桑幹咳一聲……你錯了,你絕對錯了,我明明就是一個好人。
“呐,”女孩有些賭氣的将玉佩遞給他,“……桑哥哥!”
劉桑呵呵笑地接了過來,左看右看:“這塊玉有什麽用?你爲什麽非要把它給我?”
女孩小聲道:“它是從地宮裏取出來的,應該是我們墨家先人所藏。”
劉桑訝道:“那你爲什麽不自己留着?”
女孩道:“那個時候,原本就答應了公子,讓公子在地宮裏取一些東西。更何況我是墨家的人,雖說地宮裏的那些東西已是無主之物,卻也不能不告而取,而像金玉這類東西更是違背了墨家的‘非樂’和‘節用’,我自己是不能留着的。”
雖然她自己不能要,卻還是爲我拿了出來……劉桑心中更覺溫暖。
女孩卻又道:“這塊玉會被我墨家先人藏在始皇地宮的天之路裏,應該是什麽重要事物,但我墨家從不佩玉,就算在木甲機關術中,除非是專門針對yin陽家yin陽術的木甲機關,其它基本上也都不需要用到玉石。這塊玉雖是我墨家先人所藏,但卻像是儒家的東西,小眉也仔細檢查過,它隻是最普通的藍田玉,并沒有什麽出奇之處,不知道爲什麽要被藏在那麽隐秘的地方。”
劉桑訝道:“怎就看出是儒家的東西?”
女孩道:“儒家玉又稱作君子玉、溫良玉,講究平衡與對稱,jing細卻不奢華,透明卻不貴重,像這塊藍田玉,玉石本身并不貴重,兩邊對稱,做工卻是jing細。況且這塊玉是戰國之物,商周時達官雖也佩玉,但隻在祭祀等重要場合,而戰國時周禮漸佚,已是很少有人佩玉,唯有儒家始終在推行周禮,推崇‘玉有九德’、‘古之君子必佩玉’、‘君子無故,玉不去身’,所以儒家無人不佩玉。”
劉桑這才明白過來。
在他的上一世裏,中國佩玉成風,主要還是深受儒家文化的影響,自獨尊儒術後,玉成了“君子”與“德行”的象征,但在這一世裏,儒家在先秦時雖爲兩大顯學之一,影響卻遠不像他的上一世那般巨大,玉的價值也小了許多,玉佩本身并不多見,墨眉從它的樣式推斷出是儒家之物,并不如何出奇。
不過也隻有身爲墨家“墨辯”的墨眉,才能輕易作出推斷,畢竟經過始皇帝三百年的焚書坑儒,現在的人對先秦時的諸子百家已是了解有限。
***
墨眉終于還是離開了,劉桑心中多少有些可惜,畢竟這可是第一個願意脫光衣服讓他看的女孩子,隻可惜自己現在半身不遂,否則在她離去時哄騙一下,說不定還能……咳。
馬車繼續往前行,一直來到羽山腳下。
明明是荒山野嶺,居然有一家客棧。
客棧很新,很大,似乎是建好不久。但周圍無村無落,這裏也不是官道,爲什麽會有一家這樣的客棧,卻是讓胡翠兒之外的其他人摸不着頭腦。
客棧的掌櫃是個老人,很矮,單是看着他,會讓劉桑覺得自己穿越的其實是個西方奇幻,見到的是個小矮人。
這個老人的名字就叫白胡子。
胡翠兒抓着白胡子的胡子繞啊繞,嘻嘻地笑:“白胡子爺爺,好久不見。”
白胡子使勁拽他的胡子,想把他的長胡子從胡翠兒手中拽回來。
木梯下走下一個美麗的女子,嬌媚地道:“呀,這不是翠兒公主麽?”
胡翠兒道:“呀,原來是甜甜公主。”兩個人抓着手,搖啊搖。
劉桑坐在輪椅上,見這女子竟也美得出奇,身後同樣有一隻毛聳聳的尾巴,與胡翠兒握手時,兩人的尾巴都在那搖來搖去,煞是有趣。
甜甜道:“翠兒公主好些ri子沒有回青丘了,可是在外頭被哪家男子給甩了,沒臉回去?”
胡翠兒道:“甜甜公主不在青丘呆着,跑到這裏來,可是壞事做得太多,被大家趕了出來?”
兩人的手和尾巴搖啊搖,目光卻是狠狠的對撞着。
劉桑和夏萦塵都汗了一下。敢情這兩個人……不,這兩條狐狸是死對頭?那剛才裝得這麽熱情做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