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朱海江的做法,換在平常,确實有一定的道理。派出所和國土所都是國家行政機關,如果兩者的關系搞僵,并不是什麽好事。可是朱海江并沒有考慮到,于立飛才來派出,怎麽會跟郭德州有什麽過節呢?就算真的有過節,于立飛也不會假公濟私。
朱海江的話處處有語病,于立飛原來心裏就不痛快,而且朱海江總是喜歡跟自己唱反調。這次被于立飛抓到把柄,當衆罵了個狗血噴頭。于立飛現在的理論水平已經到了一定高度,他對上級指示精神領會很深。無論是講政策還是**規,朱海江都沒有還口之力,隻能被于立飛罵的啞口無言,最後隻能承認錯誤。
任金貴隻是所裏的普通幹警,有朱海江的前車之鑒,他哪還敢去替郭德州說情?不要說他跟郭德州關系一般,哪怕就是關系莫逆,這個時候也不敢去觸黴頭。他不知道郭德州哪裏得罪了于立飛,在沒有了解事情的緣由之前,他是不會輕易幫腔的。
“任警官,你也不用幫我求情,隻要替我向于指導遞個話。就說我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派出所要申報宿舍的土地,明天我就批複。”郭德州懊惱不已的說道。他隻恨自己沒有提高警惕,這個時候被抓到派出所裏,除了低頭認錯,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而且以後。他在派出所這幫人手裏,也硬不起腰來。
“我們所裏要建宿舍?”任金貴驚訝的說道,這件事他沒有聽誰說起啊。
可是郭德州肯定不會說謊,他一想,心裏頓時火冒三丈。派出所要報批宿舍用地,你國土所竟然不批,這可是自取其咎。這個時候,他萬分理解于立飛的所作所爲。對郭德州這樣的人,就是要大力打擊。
“是啊。怪我一時糊塗,派出所建宿舍建辦公樓。也是爲了更好的維持治安,保障人生生命财産嘛。任警官,你跟于指導說一句,不管什麽樣的處罰,我都接受。但請他也給我留點面,以後我會承他的情。”郭德州沮喪的說。
“郭所長,你還真是糊塗。”任金貴冷嘲熱諷的說。他現在完全理解于立飛爲什麽要抓郭德州,要是自己提前知道,也一定會參與抓捕他的行動。現在他恨不得能抽他幾記大耳光。
徐大林早在郭德州說出派出所要建宿舍的時候,就跑到了二樓于立飛的房間。看到裏面的燈亮着,他敲了敲門就沖了進去,于立飛正在那裏看件。馬上走到他辦公對面,驚喜交集的說:“于指導,所裏是不是要建宿舍樓?”
“你怎麽知道的?”于立飛問,這件事他早就想給所有人傳達。畢竟是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可是杜運國卻覺得,要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才公布。甚至要建築公司進場之後,才發通知。
“這麽說是真的?”徐大林高興的說。他突然想到,上次發補貼的時候,于立飛讓自己不要急于買摩托車,原來是所裏要建宿舍樓了。他很慶幸,自己這次聽了于立飛的建議,沒有買摩托車。隻要再熬幾個月,就沒必要再買摩托車了。
“這件事你應該去問杜所。”于立飛不置可否的說。這件事的最終宣布,還是得杜運國來講。畢竟自己隻是指導員,是二把手,要随時擺正位置。
“都申報土地了,還用問杜所麽。”徐大林笑着說。他相信,下面的人跟自己的心情是一樣的,房的問題一旦解決,結婚就該提上日程了。
“郭德州現在怎麽樣了?”于立飛随口問。
“于所,你應該早點告訴我。這小我現在看着就來氣,當時應該多拍幾張照片。”徐大林憤憤不平的說。白天于立飛通知他去國土所,當時他還有情緒。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實在枉費了于立飛的一片苦心。
“徐大林,不要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來。”于立飛提醒道。
“于指導,對郭德州怎麽處理?”徐大林才不管于立飛的提醒,郭德州敢阻攔所裏建宿舍樓,這就是跟整個大托派出所過不去。
“先做個筆錄吧。”于立飛沉吟道。
“好。”徐大林心領神會,隻要郭德州留了案底,他以後就逃不出派出所的手心。
做完筆錄之後,郭德州被要求繳罰款五千元,否則就要拘留半個月。郭德州自然一百個願意繳罰款,但他身上卻沒有這麽多錢。郭德州不敢讓老婆來送錢,隻好給黃玉平打電話,讓他馬上來派出所救自己。
“于指導,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麽。”黃玉平一聽說郭德州被帶到了派出所,馬上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他到派出所之後,也沒找徐大林,直接到了于立飛的辦公室。一見到于立飛,他馬上掏出盒華,畢恭畢敬的給于立飛敬了一支。
“這話從何說起?”于立飛佯裝不懂。他沒有接黃玉平的煙,而是拿起桌上的煙給自己點了一支。
“于指導,這件事怪我。派出所的土地審批手續,早就應該辦了,我們耽誤了派出所的工作啊。”黃玉平歎惜着說。這個于立飛雖然年輕,可是心思比杜運國要缜密得多。
“國土所秉公辦事,我們能夠理解。”于立飛點了點頭,說道。
“于指導,這是五千塊錢,能不能把郭所長的案底銷了?”黃玉平拿出一沓錢,另外還有個鼓鼓嚷嚷的信封,一起遞到了于立飛面前。
“這是什麽意思?”于立飛指着桌上的一沓錢,還有那個沒封口的信封,裏面露出的也是錢,冷冷的說。
他自然明白這是怎麽回事,這些錢就算自己全部吞掉,别人也不會知道。可是于立飛偏偏就不是個缺錢的人,他對金錢可以說已經沒有什麽概念,黃玉平的做法,隻會讓他更加厭惡。
“于指導,這是郭所長的罰款,我現在能帶他回去了麽?”黃玉平問。
“郭所長的罰款?郭所長不是出差了麽?”于立飛明知故問,詫異的問。
“于指導,我是來替郭所長交罰款的。”黃玉平臉色很難看,他明明知道于立飛說的是假話,可卻不能拆穿。就像今天于立飛到國土所,明知道自己沒說真話,于立飛也隻能無功而返一樣。這真是月的債,還的快。
“繳罰款的話,到下面就可以。”于立飛淡淡的說道。
“于指導,就辛苦你代繳一下算了。”黃玉平笑着說道。
“這不合規矩。”于立飛輕輕搖了搖頭,把信封和錢全部推到黃玉平身前,堅定的說。人可以爲于立飛弄錢,可是自己卻不會受賄。他要用錢,随便去賭塊石頭就可以。不要說幾千塊錢,哪怕就是幾千萬,他解一塊石頭就能拿出來。
“好吧,于指導,你的申請報告在不在?我幫你帶回去,明天蓋章之後再給你送回來。”黃玉平還是盡量施放着善意的信息,郭德州就算今天能帶回來,但隻要他的案底還在,那晚上睡覺都不會安心。
“謝謝,明天我自己會送過去。”于立飛哪會領黃玉平的情,要是白天黃玉平說這樣的話,他可能會很感激。但現在嘛,隻會讓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黃玉平見于立飛油鹽不進,隻好讪笑着離開。到下面交了罰款之後,帶着郭德州灰溜溜的離開了。郭德州一走,大托派出所剩下的民警,立刻像換了個人似的,整個派出所都充滿着歡聲笑語。所裏要建宿舍,這可是他們夢寐以求的事啊。雖然于立飛并沒有正面回應,可是他們都清楚,所裏都向國土所報批了,這件事還能有假?
第二天,杜運國剛上班,就被所裏的幹警包圍了,大家隻想從他嘴裏知道真相。這件事,關系到所有人的切身利益,他們自然希望從杜運國嘴裏,得到最準确的官方消息。
“同志們,這件事确實是真的。于指導員說了,争取讓大家今年能在新房裏過年。”杜運國笑着說。如果隻建宿舍樓的話,個把月就可以了,但加上裝修,趕得快的,确實可以在年前住進新房。
“杜所,這些房怎麽分?”任金貴提了一個所有人最想知道的問題。
“怎麽,房都還沒建,就想着怎麽分了?現在已經沒有福利分房,大家還是要準備點錢,算是集資建房吧。”杜運國笑着說。他還沒跟于立飛商量呢,按照于立飛的意思,所裏有二十個人,自然每個人都要分一套。但現在福利分房的政策已經取消,隻能走集資房的路。
“這不是着急麽。”任金貴笑着說。他準确的抓到了杜運國放右“準備點錢”的意思,如果是真正的集資,那早就會跟幹警們商量。現在所裏都要把事情全包下來,所謂的集資,應該隻是做做樣。
“今天所裏開會,就要研究這個問題。”杜運國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