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得了面子,恐怕就沒有了裏子。想到今天晚上辛清亮對于立飛的态度,如果不是因爲于立飛,辛清亮未必會同自己一起吃飯呢?張晉傑也是個果斷之人,尴尬的笑了笑,還是放下架子。把自己想當館長的想法,以及今天晚上跟辛清亮的談話,告訴了于立飛。
于立飛認真的聽着張晉傑的話,特别是張晉傑向辛清亮彙報時的對話,這讓他大開眼界。原來所謂的跑官要官,就是這麽回事啊。當然,如果沒有張晉傑那個信封的話,恐怕誰會找不出任何問題。辛清亮之所以不收張晉傑的錢,他分析,原因有三:要麽是有顧慮,要麽是覺得錢太少,要麽是張晉傑這次沒戲。
“張館長,你信封裏裝了多少錢?”于立飛毫不避諱的問。直接送錢雖然簡單明了,可是也意味着有風險。
現在的領導,收下屬的錢物,已經開始講究藝術性和隐蔽性。如果辛清亮跟張晉傑的關系特别好,或許不會節外生枝。可是張晉傑想跟辛清亮吃頓飯,都還要自己幫忙,可見他們之間的關系,實在不怎麽樣。
“一萬。”張晉傑遲疑了一下,輕聲說道。他知道柴宏偉這次肯定是不可能再當館長了,館裏突然出這樣的事,對他來說,既是機遇又是挑戰。
“一萬?”于立飛心想,怪不得辛清亮不收,看來這方面辛清亮已經很有經驗,信封裏有多少錢。他一摸就知道。
雖然于立飛并不精通這中間的門道,可是他也知道,張晉傑做的有些妥當。就算你要送錢,完全可以直接送張銀行卡,好像沒必要把錢裝在信封裏?
“立飛,你說是不是不夠?”張晉傑一臉的憂慮,如果不能讓辛清亮滿意,自己想要競争館長,根本無從說起。但以他的能力,現在也隻能拿這麽多錢出來。如果還要再多的話。就隻能去借了。
“或許。”于立飛不動聲色的說道,他并不知道這裏面的“行情”。而且按照他的想法,直接送錢是不合适的。
“立飛,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張晉傑緊張的問,他現在很懊悔,于立飛剛進博物館的時候,并沒有引起他的重視。如果早知道他有這麽大的能量,自己應該早一點跟于立飛搞好關系。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效果當然不會那麽好。
“張館長,你就這麽相信我?”于立飛笑了笑,說道。
“我今天算是知道了,你跟辛局長的關系。絕對很鐵。如果你也能競争這個館長,我相信任何人都沒有機會。”張晉傑笃定的說。
“我要有這個資格,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張館長,你跟辛局的關系到底怎麽樣?你是領導。這方面的經驗應該比我豐富。如果你都沒有把握,我自然不敢幫這個忙。”于立飛輕輕搖了搖。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是什麽領導,能跟領導們搞好關系。安心實意的賺自己錢,他就心滿意足了。
“說實話,我跟辛局隻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但立飛,隻要你幫忙,我相信一定能成。如果我這次能提上去,以後博物館你可當一半的家。”張晉傑堅定的說。之所以要刻意拉攏于立飛,也是他沒有辦法的辦法。至于現在的許諾,隻是爲了能當上館長。如果于立飛真的有這麽大的能量,自己以後多聽聽他的意見,也是不會有錯的。
“這倒不用,我才進單位,什麽也不懂,哪能幫你當家?但你要是信得過我的話,這件事,我可以幫你去操作一下。當然,能不能成功,我也不敢打包票。”于立飛覺得張晉傑态度誠懇,他真要是當了館長,或許自己以後做事要方便得多。
張晉傑雖然跟自己的關系也一般,可是如果他當了館長,總比王凱雄當館長要強。王凱雄這個人太貪心,他一旦當了館長,肯定要拿自己一個人在監控室值班的事做文章。
至于吳志存,雖說于立飛跟他的關系要更近一些,但吳志存在館裏隻是個老好人。而且吳志存的書生氣太重,做事優柔寡斷,就算他當了館長,未必能坐得穩一把手的位子。王凱雄雖說隻是黨委書記,可是很強勢。柴宏偉能壓得住他,吳志存未必能壓得住他。
“立飛,那就拜托你了。”張晉傑高興的說,連忙把那個信封遞了過去。他實在不擅長操作這樣的事情,有于立飛幫忙,他心裏的石頭就落了地。讓于立飛去操作,肯定要比自己強。可是張晉傑卻忘記了,于立飛隻是剛參加工作一個多月的保安。
“張館長,這些可不夠啊。”于立飛沒有接信封,微微一笑,說道。張晉傑能這麽信任自己,他還是很感動的。這件事,張晉傑能跟他說,已經沒把他當外人。現在又讓他去操作張晉傑的前途,這可是絕對的信任了。
“這個……,這裏是一萬,如果不夠,到時我再去借。”張晉傑面露難色,這次的事情,他也是壯着膽子做的。這一萬元,已經是盡其所有。
“沒關系,交給我來處理。”于立飛痛快的把信封接過來,微笑着說。張晉傑這麽信任自己,自然不能讓他失望。他可以先墊着,這也算是一種投資嘛。
“立飛,到時用了多少錢,你給我報個數,算我借你的。”張晉傑感激的說。他知道于立飛其實很有錢,能開古玩店,而且還開着一百多萬的車子,可見一斑。
“沒事。”于立飛擺了擺手。
于立飛把張晉傑送回家之後,又回了趟軒雅齋。張晉傑的那一萬塊錢,他随手就扔在車裏的儲物箱裏。到店裏之後,他又給辛清亮去了個電話,問他在哪裏。
“立飛。我剛到家,有事麽?”辛清亮微笑着說。晚上這頓飯,他吃的并不痛快。這個張晉傑,實在沒有眼力勁。既然讓于立飛請自己吃飯,卻又不讓于立飛來,有些事情,太直接了,反而不好。
“有點事,想向領導彙報一下思想。”于立飛笑了笑,說到“思想”的時候。加重了語氣。
“是不是張晉傑的事?”辛清亮笑着說。
“是的。辛局,這個館長誰當不是當,隻要尊重你就可以了嘛。剛才張館長醒悟,我也跟他說了,他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你看是不是再給次機會?”于立飛笑着說。于立飛說話的語氣,好像張晉傑是他下屬似的。
“立飛,人事的問題很複雜,别看博物館是文物局的下屬單位,可是這個館長未必就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數。”辛清亮沉吟着說。領導的權力。主要體現在兩方面:人事和财政。特别是人事,你能決定别人的帽子,才會真正赢得别人的敬畏。而一旦涉及人事,各方面的關系。就都會牽涉進來。
“你是局長,不是你說了算數,難道其他人還能說了算數?博物館屁大的單位,不會引人注意的。”于立飛微笑着說。
“立飛。你跟張晉傑到底是什麽關系?”辛清亮沉聲問。以他對于立飛的了解,如果不是跟張晉傑有特别的關系,于立飛哪能這麽出力?
“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今天下午張晉傑才主動找到我,讓我幫他約你吃飯。”于立飛誠懇的說道。
“立飛,這樣的事情,你怎麽能随便答應别人呢?張晉傑的事情很複雜,不是說有錢就能辦得成的。”辛清亮嗔惱的說。
于立飛太年輕,有些事情沒有經曆過。别看隻是一個小小的博物館館長,可是他要是把張晉傑操作上去,卻需要一個複雜的過程。跟方方面面的人打招呼,跟局裏的黨委成員談話,還要向上級主管部門和主管領導推薦,有一步沒走好,張晉傑就沒戲。
“我還真沒考慮這麽多。”于立飛不好意思的說。
“人事即政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張晉傑并不是一個合适的館長。”辛清亮說道,張晉傑的覺悟不高,讓這樣的人當博物館長,以後自己還得操不少心。他雖然也經常幫别人辦一些事,可是也不想給自己惹事,辦完事還得擦屁股的事,他可不想幹。
“誰都有一個成長的過程嘛,沒有當過,怎麽就知道他不合适呢?這樣,我先跟你見個面。能不能辦得成是一回事,我既然答應幫他這個忙,自然也得把事做好。”于立飛說道。
“你啊,真是拿你沒辦法。”辛清亮搖了搖頭,歎息着說。
于立飛馬上到樓下拿出那個漢磚硯,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拿了一本收據,直奔辛清亮家。敲了敲門之後,辛清亮親自開的門,他走進去,辛清亮住的是三室兩廳的房子。但客廳裏隻有辛清亮一個人,顯然,這是人家房間安排的。
“立飛,這是什麽意思?”辛清亮見于立飛拿出一塊有塊向下凹的磚頭,不解的問。
“辛局,剛才來的路上,看到這塊漢磚硯,我看東西不錯,你收藏不?”于立飛笑吟吟的說,如果直接談錢,反而不好。雖說他跟辛清亮也打過幾次交道,但是自己跟他之間,并沒有任何的錢權交易。
“這是漢朝的?”辛清亮驚訝的問。
“當然,這是漢朝的青磚,後來被人改成了硯台。辛局,這可是好東西。”于立飛微笑着說。
“多少錢?”辛清亮拿在手上,倒是有些分量,可是上面并沒有花紋,也沒有雕飾,就算是硯台,也應該不怎麽值錢。
“一千。”于立飛說道。
“一千?”辛清亮有些猶豫。
“辛局,你放心,如果你不想要的話,到時候可以拿到古玩市場去賣,我想至少能值個幾萬塊。”于立飛神秘的笑道。
“幾萬?”辛清亮更是詫異,如果真要能值幾萬,于立飛會一千賣給自己?可是他想到于立飛來的目的,心裏馬上釋然,這個于立飛,鬼名堂還真多。
“辛局,機會就在眼前,你要不要?要的話,馬上付錢,不要的話,我可要拿回去了。”于立飛笑着說。
“當然要。”辛清亮對古玩并不太了解,可是他卻相信于立飛,馬上去取了一千出來,跟于立飛完成了交易。
“辛局,我還有點事,就不打擾您休息了。”于立飛站起來就要走。
“别急,喝杯茶再走。”辛清亮拉住他,親自給于立飛泡了杯茶。
“辛局,張晉傑讓我轉告你,他已經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這樣的事情,保證以後不再犯。”于立飛說道。
“你啊,這件事有欠考慮。你給張晉傑回信的時候,不能把話說的太滿。如果事情沒辦成,到時候你再把這東西收回去。要是辦成了,到時我會很通知你。”辛清亮說道,他是想讓于立飛做這個人情,事情辦成之後,讓于立飛去通知張晉傑。
“好的。辛局,不管事情辦沒辦成,你到時讓人拿着這東西,去我店裏就是。”于立飛認真的點了點頭,辛清亮說的很有道理,這樣的事情,誰都不知道會是什麽結果,一天任命沒下來,事情就還有變數。
“去你店裏?”辛清亮一想,馬上明白了。于立飛的做法,雖然效果跟張晉傑一樣,但是卻讓人舒服得多。
“其實本來我想把那個淺绛彩茶葉罐收回去的,但我又擔心你喜歡,就……,呵呵。”于立飛指了指桌上的漢磚硯,笑呵呵的說。
“那個茶葉罐,我确實還不想賣。”辛清亮笑了笑,于立飛開這個古玩店,操作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方便了。
于立飛回去之後,還是去了博物館。他一到監控室,就讓那位代班的保安回去了。第二天早上,于立飛下班之後,到大辦公室轉一圈,正準備回去。結果他聽到一個消息,柴宏偉被帶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