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塊料子好像有些不一樣呢。”于立飛借了曾大的強光手電筒,又用手擋住毛料中的一部分。看了看之後,又換了另外一個地方。最後他把手電收起來,用兩隻手拿着明料,對着燈光看了看,把明料交給吳家山。
于立飛相信,自己的舉動,吳家山一定能看懂。畢竟他是珠寶店的老闆,經手的明料無數,什麽樣的情況沒有碰到過?這塊明料,乍看之後,誰都想要,可是仔細看的話,特别是在光線好的地方,經驗豐富的人,很容易看出問題。
于立飛之所以會看出問題,主要是基于對常理的判斷。既然已經先入爲見,覺得這塊有問題,他在看的時候,就特别小心。再加上他運起古玉功,整塊明料的内部結構就全部顯現在他的腦海中。腦海中的發現,更加确定了他的判斷。
這塊明料的情況,他在書裏見到的。當時隻是文字介紹,剛才他還沒有往這方面想。可是當他拿到手上之後,馬上就确定,這正是書說的情況。他相信,吳家山經驗比自己要豐富得多,他應該隻要一看,就能确定。
“不一樣?”吳家山詫異的說,他剛才拿到的時候,并沒有發現什麽地方不一樣啊。但是剛才于立飛的舉動,也很奇怪,他再次拿着手電筒,對着這塊冰糯種照了照,可是并沒有發現什麽。
吳家山再次看向于立飛的時候,于立飛卻沒有說話。他心中很是嗔惱,于立飛或許有些運氣。可是他才看了幾天毛料?至于明料,他恐怕連翡翠的種水都認不全吧?既然于立飛喊自己師父,那就要有當徒弟的覺悟,自己已經看過的毛料。他怎麽還要求重新上手呢?既然上了手,也沒有看出什麽名堂,這不是故意礙事麽?
“吳老闆,要不我看看?”曾大微笑着說,于立飛的意思吳家山沒聽明月,可是他卻是知道。在這樣的場合,于立飛不可能随便亂說話的。
“明料我還是能看的準的。”吳家山淡淡的說道,他們在交易的時候,自己可是沒有随便插話。可是自己好不容易看到塊好的明料,他們就都來橫插一杠子。自己經營貞寶行已經十多年。看過的明料不計其數,難道這樣一塊冰糯種,還需要别人來指教麽?
“這塊料子你到底要不要?如果不要的話,我明天送到姐告市場去,這可是上午才拿回來的。”料子的主人淡淡的說道。他連忙從吳家山手裏拿過明料。心裏也有些緊張。他确信,于立飛已經看出來了。隻是吳家山還沒有醒悟,如果趁熱打鐵的話,或許能賣個好價格。
“十五萬!”吳家山覺得這是個機會,他堅信自己的眼光。這塊明料,哪怕不加工,轉手賣給熊品或者莫鎮軍。也能賺個幾十萬的。賭石除了靠眼光還要看運氣,可是明料的交易,隻需要眼力和準确的計算能力。看到一塊明料,就要能知道能挖幾條手镯、幾個挂件、幾個戒面。
“二十五萬。”這家主人這次沒有再堅持要三十萬,而是退了一大步。
“十八萬!”吳家山很是欣喜,雖然于立飛的舉動有些唐突。可是卻間接幫了自己。他之所以談價,其實也隻是象征性的,哪怕就是對方一分錢不讓,他也會很痛快的以三十萬成交。
“二十二萬。”吳家山一加價,讓他心裏一喜。他也想快點成交。這樣的交易,都是現金結算,拿到錢,他也就心安了。
一個挖心想買,一個巴不得賣掉,大家各讓一步,最後以二十萬愉快的成交。于立飛心裏歎了口氣,吳家山是自己師父,可也有打眼的時候。說到底,是被貪心所蒙蔽。總覺得這次撿了大便宜,實際上吃虧上當的卻是自己。
但就算于立飛知道吳家山吃了虧,可是也不能當場說出來的,這也是交易的規矩。他能跟吳家山說出這塊毛料,跟其他的不太一樣,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這塊明料交易成功,這個主人很是高興。這樣的交易,一旦雙方認同,馬上就會收到錢。哪怕對方事後看出有什麽問題,也是不能反悔的。這是規矩,所有玉石愛好者之間的規矩。
況且他并不是有意騙吳家山,明料已經給吳家山看了,于立飛能看出問題,可是他卻不行,這隻能說明他眼力有問題。他不過是使用了一些技巧,避免讓這塊玉料的瑕疵,太被容易發現罷了。
這塊明料一交易完成,主人就再沒拿出毛料了,曹财隻好帶着人離開。今天晚上雖然隻交易了四塊石頭,可是卻有一塊二十萬的,每塊石頭,他都能拿到百分之十的提成。今天晚上,他能賺二萬多,對他來到說,也是收獲頗豐。跟他們分開的時候,曹财是笑的合不攏嘴。
“立飛,剛才你是不是看到那塊料子有問題?”曾大在回去的路上,剛坐上于立飛的車子,馬上就問道。這塊明料,他也沒有上手,遠遠的一看,好像并沒有發現什麽問題。可是看于立飛的意思,卻是很有問題。
“我覺得顔色好像有些偏藍,可能屋裏的燈光有些暗,興許是我看錯了也不一定。”于立飛淡淡的說,藍色跟綠色在一起,綠色很容易蓋過藍色。不要說在昏迷的燈光下,哪怕就是白天,沒有經驗的人也很容易混淆。
當然,這樣的情況很少見,于立飛也隻是在書中見過。如果他沒有特别的能力,哪怕就是知道這個事,也是看不出來了。他拿到玉料的時候,當時腦海裏就有一副立體圖形,就像這塊明料當中鑲嵌了幾塊其他玉料似的。
那幾塊小的玉料,其實就是松花,綠意很濃。如果不擋住這些松花,根本就看不出整塊毛料,其實是以藍色爲主。隻是在藍色的明料中,有幾點綠意很濃的松花。
“真的?我相信你的眼光。要說毛料。你有可能看錯,可是這是明料嘛,吳家山的眼光未必就能超過你。這次吳家山肯定是打眼了,什麽也不用說,明天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曾大微笑着說,原本他還想回去的時候,去看看吳家山的這塊冰糯種。
但現在看來,沒有這種必要了。如果于立飛沒有把握的話,剛才在交易的時候,于立飛是不會随便說話的。吳家山這次太過自大。沒有聽取于立飛意見,恐怕要淪爲潭州玉石界的笑柄了。
于立飛就差直接告訴吳家山,這塊明料有問題了。可是吳家山竟然還是沒有清醒,這可怪不得别人。翡翠玉料以綠色爲貴,雖然也有藍色。可是并不值錢,特别是因爲藍中有綠,做戒面的時候,如果中間一個綠點的話,顔色反而會發黑。這樣的明料,不要說二十萬,哪怕就是兩萬。也是不值的。
“這樣不好吧,就算我師父真的打眼了,他也會正确對待的。”于立飛微笑着說。打眼并不可怕,不管什麽權威的專家,都是打過眼的。隻有打了眼,才會有長進。沒有打過眼的人。是不可能真正成爲專家的。當然,像于立飛這樣的怪胎例外。除非不給讓他上手,否則要讓于立飛打眼,根本就不可能。
“這可未必。”曾大笑了笑,于立飛還不太了解吳家山。如果于立飛沒有指出這塊明料的不足。可能吳家山隻會付之一笑。綠蓋藍嘛,确實不常看到,這次碰到,就當是花二十萬買個教訓吧。可是明明于立飛已經提了醒,吳家山還卻執迷不悟,一定要買下來,這就會讓成爲笑話中的主解。
事實上,吳家山在熊品車上的時候,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他一上車,就把車内的燈打開,拿着明料,像于立飛那樣,用雙手握着,對着燈光看了看。這一看之後,他臉色大變。而熊品并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隻是提醒他:“于立飛好像看出問題,你再仔細看看?可别出洋相。”
“完了,我的二十萬!”吳家山冷靜下來之後,長歎了一聲之後,苦笑着說道。其實他真正後悔的,不是損失了這二十萬,而是因爲自己太固執己見。于立飛明明說的很清楚,可是他卻以爲于立飛是想出風頭,甚至是想挑戰自己的權威。
“怎麽回事?”熊品湊過來,這塊明料他都沒上過手,隻是遠遠的一瞥,覺得還可以,無論是種還是水都不錯。他當時也特别想要,可是他又不好跟吳家山搶。他還在想,是不是等回來之後,跟吳家山商量一下。但後來于立飛一開口,他心裏頓時就有了疑惑。隻是沒想到,吳家山還是願意花大價錢買下來。
“你看看,料子裏有松花。”吳家山拿出一塊隔片,和手分别擋住玉石内部的綠點,隻留出一塊空隙,馬上就能看到這塊料子的實際顔色:藍色!這底是藍色的。他放開擋片和手,立刻又綠了。
“這是綠蓋藍吧?”熊品問,玉料的綠點的色很濃,兩邊一夾,中間就不顯藍了,這就是綠蓋藍。做戒面時,一個綠點,四邊沒有綠襯托輝映,戒面就會發黑,賣不起價,這塊玉料自然就不怎麽值錢。
“虧我還是于立飛的師父,這回醜出大了。”吳家山歎了口氣,虧了二十萬倒不算什麽,可是以後于立飛再喊他師父的時候,他的臉會發燙。明明于立飛已經提醒了自己,可他并沒有當回事。别人肯定會以爲他目光短淺,妄自尊大。
“吃一塹長一智吧,你就當是以身示範。”熊品笑了笑,吳家山這次确實走了眼,于立飛剛才已經提醒得很明顯了,甚至都指了出來。說這塊料子,好像有些不一樣。他卻隻想着撿便宜,哪想到卻吃了個大虧。
“熊總,明天我想回去了。”吳家山說道,他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于立飛。原本他覺得,自己在翡翠方面,确實比于立飛要強得多。雖然自己沒答應給于立飛當師父,可也算是默認了。現在他在于立飛面前,再也不敢有什麽當師父的想法。一見到于立飛,他就會得羞愧,都不用别人說,自己就會覺得臉燙的發紅。
“就算你想回去,明天也不行。雖然莫鎮軍已經找到,可是公安局的禁令還沒解除呢。”熊品提醒道。
“沒事,莫鎮軍都找到了,解除禁令的日子還晚麽?”吳家山笑了笑,他已經沒有臉再在瑞麗待下去了,甚至是沒臉跟于立飛待在一起。
“你啊,其實沒必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綠蓋藍的事,很少會碰到。再說了,又是在那樣的情況下,這隻能說明那個人太狡猾了。”熊品說道,他當着吳家山的面,給曹财打了個電話,告訴了他這件事。
曹财是中間人,他賺的是中介費,可是找他買的貨卻不真,他自然也得承認責任。要知道,吳家山這塊綠蓋藍,可是花了二十萬,光是中介費就給了二萬。
“熊總,這件事我真不知道,當時明料我們都看了,可能大家都走眼了吧?”曹财覺得很冤枉,因爲他根本就沒有看出來。而且,事先他确實不知道。
“如果都走眼了,那個人會突然降價?”熊品嗔惱的說。
“但這也不能怪我啊。這樣吧,熊總,大不了這中介費我不要了,這總行了吧?”曹财無奈的說道。
“這倒不用,隻是希望你以後,别再把這樣的賣家介紹給我們。”熊品看了吳家山一眼,淡淡的說道。曹财來退中介費,肯定又會仔細的看這件綠蓋藍。如果這樣的話,吳家山就把臉丢到瑞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