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立飛很想收下這塊銅鏡,現在他并不缺錢,如果能把銅鏡買下,哪怕就是放在樓上把玩,也是好的。但是他看這個人神态倨傲,恐怕價格很難談得攏。他已經在心裏,給出了一個非常高的價格。
“一千!”來人看了看于立飛,很是堅定的說道。
“一千?”于立飛一臉的驚愕,雖然他對銅鏡的行情不是很清楚,可是一千塊錢确實很便宜,而且便宜得有點過分。這讓他心裏很是好奇,到底是這個人不懂行情,還是他太想處理這面銅鏡?這個人說這面銅鏡是從鄉下收來的,既然他是鏟子,自然是會先報個高價,讓自己慢慢來還才對。而這個人好像生怕價格太高把自己吓跑似的,隻是報價一千。
“怎麽,嫌貴?”這個人冷哼着說,其實他心裏有些懊悔,于立飛詫異的樣子,他知道自己的價格報低了。可是這個價格,之前他就是定好了的,就算現在想加,也是不可能的。
“貴倒不貴,不知道朋友貴姓?”于立飛見他穿着長袖,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興奮,臉上滿頭大汗。黃燕給軒雅齋裝了三台大空調,前後各一台,樓上于立飛的房間一台。下面的兩台空調經常使用,但樓上的那台空調,于立飛從來沒有用過。于立飛把那人拉到空調面前的一套沙發前,微笑着說。
“你要還是不要,如果不要的話,我就到其他店去問問。”那人見于立飛閉口不談收貨的事,神情有些着急。隻是他覺得裏邊很是冰爽,也就半推半就着坐了下來。
“先抽根煙。”于立飛拿起桌上的煙遞了一根過去。那人看到是中華,愣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看到對方深深的吸了一口,于立飛又随口問道:“你那裏除了這面鏡子,還有其他東西麽?”
“東西當然有,你還想要?”那人遲疑了一下,接着說道。今天他隻是想拿這面鏡子,換點錢花花,至于以後還要不要再來送貨,那就未必了。
“你既然是從鄉下收貨的,應該認識劉士鵬吧?”于立飛随口問道。他現在有些懷疑這個人的身份,他既是鏟子,自己又沒見過,可是他對行情的把握又不準。當然,或許也是對方打了眼,但自從朱輝騰的事情之後,他在收陌生人貨的時候,總會多留一個心眼。
“那是當然,我跟他是多年的老朋友呢。”來人愣了一下,馬上說道。
“那草帽也應該認識喽。”于立飛心裏頓時疑雲大增,又淡淡的問了一句。
“都是老夥計了。我說老闆,你到底要不要,不要的話我就要走了。”那人有些不耐煩的說。但嘴裏說要走,身子卻沒有動。
“别急嘛,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再好好看看,你再抽煙。”于立飛心裏有了底,淡淡的笑道。
“不行,我得走了。”那人可能覺得于立飛總是問東問西,打了個哈欠,不耐煩的站起來說道。
“我說了,别急,你先坐會。”于立飛淡淡的說,現在他基本能肯定,這面龜鈕鶴紋鏡來路有問題。真要是收了贓物,損失點财物倒是小事,惹一身麻煩那就劃不來了。想到這裏,他拿出手機,給鄧陽春打了個電話。這小子經常在古玩市場,接到于立飛的電話之後,說馬上就趕過來。
“你敢陰我?”那人見于立飛當着他的面打電話,怒不可遏,臉也變得猙獰可怕,拿起桌子上的煙灰缸,就要朝着于立飛的腦袋砸去。
他的想法很好,甚至在大腦裏已經預見了于立飛血流滿面。但是實際行動的時候,卻行不通了。他的手剛碰到煙灰缸,手腕就被于立飛拿住,就像被一把鐵鉗死死的夾着似的,再也動了不分毫。
“我說過,你先别急。”于立飛現在懷疑這個唐代龜鈕鶴紋鏡是這小子從哪裏偷來的,他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另外一隻手把他袖口的紐扣解開,把他的襯衣往上一拉,一眼就能看到手臂上刺着一條青蛇。另外仔細看的話,就能看到手臂上滿滿都是針眼。
于立飛上次記得任靜天跟他說過,那些吸毒的人,特别是已經到了使用注射器那一步的吸毒人員,手臂上全部針眼。這些人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征,不管天氣多熱,都會穿着長袖襯衣。這個人一走進來,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大熱的天,卻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而且這麽好的東西,才賣一千塊,如果不是贓物才怪。
吸毒的人,都是過了今天不管明天,他們隻要有一口毒品,拿什麽東西去換都是可以的。于立飛手上用了一股暗勁,輕輕一推,那個人就癱坐在地上。那人原本就很瘦小,加上吸毒,身子早就空了,被于立飛一推,頭上汗珠直冒,根本站立不起來。
“飛哥。”鄧陽春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軒雅齋,看到于立飛端坐在那裏,臉色如常,他心裏才稍稍平靜了一些。而看到對面有一個人坐在地上,一臉的痛苦狀。他還以爲又是自己的手下不開眼,敢跑到這裏來鬧事,可他仔細一看,發現這小子不是自己的人。這讓他徹底放下心來了,于立飛雖然冷酷無情,但卻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
“這個人你認識不?”于立飛指了一下那個人,淡淡的說道。
“他叫麻三,吸粉的。以前不在我們這一片混的,他怎麽惹到你了?”鄧陽春輕蔑的看了那人一眼,如果讓他知道麻三來了古玩市場,肯定會被他擰出去。但面對于立飛的時候,卻是笑容滿面。
“吸粉的?是不是虎子的人?”于立飛心裏一動。他以前從來沒有跟這些人打過交道,可是沒想到,來了潭州之後,不但遇到了吸毒人員,而且連毒販子也認識了。
“他隻能說是虎子的客戶,隻吸不販。”鄧陽春輕輕搖了搖頭,雖然他不沾粉,可是虎子那幫人的情況,卻是很清楚。
“麻三,這面鏡子是誰的?”于立飛看到麻三哈欠連天,眼淚鼻涕橫流,皺了皺眉頭,問。這可能就是毒瘾發作的症狀吧,一旦沾上毒品,一輩子也就完了。
“真是我的。你要是想要,給你就是。”麻三掙紮着想爬起來,可是屁股剛一挨着椅子,馬上又滑到了地上。現在他毒瘾發作,全身非常難受。
“你蒙誰呢,你家裏連飯鍋子都被賣了,還能有這玩意兒?”鄧陽春一腳踢過去,厲聲說道。麻三能騙于立飛,可是能騙得了他?幸好幾年前他就離了婚,否則老婆孩子都會被他賣掉。
“春哥,這真是别人給我的,說賣了錢,都給我。”麻三像殺豬似的尖叫着,他知道鄧陽春下手狠,不敢再說瞎話,忙不疊的說道。
“誰會這麽好心,拿這樣的東西給你?”于立飛冷笑着說,這塊唐代龜鈕鶴紋鏡,不要說一千,就算是一萬,他也願意。可是卻有人把這面銅鏡送給麻三,爲的就是讓他來賣錢,而且還到了自己的店裏,難不成是故意要賣給自己的?
想到這裏,于立飛也是被吓了一跳,幸好自己看出了端倪,否則真要是貪小便宜,以一千塊錢收下這面龜鈕鶴紋鏡,那就是引火燒身。
“說,是誰支使你來的?!”鄧陽春揚起手掌,隻要麻三一言不合,就要落下來。
“春哥,這事不好說的。”麻三一臉委屈的說,他這是怎麽啦,不就是來賣個玩意兒麽,不給錢也就算了,還給自己一頓胖揍。
“不好說也要說,你知道這是誰嗎?這是飛哥,就算是楊哥也得客客氣氣的。”鄧陽春大聲呵斥道。在古玩市場,還有人敢來軒雅齋鬧事,那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飛哥?”麻三臉色大變,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名,聽說楊子跟虎子,都在他手裏吃過虧,自己今天怎麽就沒打聽清楚呢。早知道的話,哪怕倒貼自己錢,也不應該來啊。幸好這面銅鏡沒有出手,真要是拿了人家的錢,自己這雙手還能保得住麽?
“怎麽,還不想說?”鄧陽春又是一腳過去,冷冷的說道。對麻三這樣的人,他就算去揍,也不想髒了自己的事。
“春哥,今天的事是我不對,可是我也是沒有辦法啊。”麻三現在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他原本以爲于立飛隻是一個小腳色,一個初來乍到的年輕人,他想怎麽捏就能怎麽捏。再說了,他也不用做什麽,隻是把那塊銅鏡賣給于立飛就可以。可是哪想到于立飛卻看出了其中的貓膩,早知道就不來趟這次的混水了。
“飛哥,跟他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交給我吧,到時一定給你一個交待。”鄧陽春一把拉起麻三的腳,就要把他倒拉着出去。
“春哥,你别這樣,我說,我說還不行嗎?”麻三大驚失色,鄧陽春可是出了名的狠角色。自己全身沒有三兩肉,落到他手裏,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到外面你再說吧。”鄧陽春不假言辭,拉着麻三就要出去。
“是錢高華,是錢高華那個王八蛋讓我幹的!”麻三見鄧陽春要動真格的,馬上大聲叫道。
“錢高華?”鄧陽春狐疑的說,他一個派出所的指導員,怎麽做出這等下作之事?突然他想到了任靜天,于立飛跟任靜天的關系很好。而錢高華爲了跟任靜天搶所長的位置,早就明争暗鬥,一般的人不知道,他們這些人可是最關心派出所的事務的。
“你詳細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于立飛對鄧陽春擺了擺手,沉聲問道。原本他以爲這隻是麻三從哪裏偷或者搶來的古玩,這樣的東西,哪怕再便宜,他都是不會收的。可是沒想到麻三卻是被人支使,而且這個支使的人,還是錢高華,這讓他覺得事情非同尋常。
麻三其實知道的也不多,昨天晚上錢高華找到,給他這個東西,讓他到古玩市場賣給軒雅齋。麻三雖然不懂古玩,可是看到這塊唐代龜鈕鶴紋鏡制作精良,覺得很奇怪,應該不止一千才對。可是錢高華特别叮囑他,賣出價絕對不能超過一千,否則就要他好看。
麻三作爲一名吸毒人員,被派出所多次關押,錢高華要弄死他,就像掐死一隻螞蟻似的。對錢高華的話,他哪敢不從?
“你先看着他,我去打個電話。”于立飛對鄧陽春說道,他不知道錢高華是何用意,難道錢高華已經知道自己在操作任靜天的事情?
“黎局,我是立飛,有件事要向你彙報一下。”于立飛沒有跟胡新君聯系,而是直接給黎建國打了個電話。
“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把人控制住,我讓人過來接,這件事你注意不要外傳。”黎建國淡淡的說。
“好。”于立飛說道。
錢高華一直在等着麻三的消息,隻要于立飛買下了那塊唐代龜鈕鶴紋鏡,他就能以非法買賣文物,把于立飛抓起來。隻要進了派出所,于立飛是塊泥巴,他想怎麽捏就能怎麽捏。可是等了幾個小時,都快到中午了,也不見麻三向他彙報。難道這小子又到哪裏去吸毒了?這些吸毒人員,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錢局,剛才接到紅星派出所的彙報,錢高華被市局刑偵支隊突然帶走了。”胡新君聽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向錢憲瑞作了彙報。
“怎麽回事?”錢憲瑞一臉震驚的問。按說市局如果要抓派出所的人,自然先通知分局。但這次卻連招呼也沒打一個,顯然事情很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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