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商業招貼廣告才實行,是創造性的新生事物,隻有少數大企業使用過。當時那種以招貼畫的營銷方式,代表了最新潮流。而且招貼畫還是五彩印刷的起始之作,其收藏價值獨到。可是注意到人不多,國内鮮有收藏者,少數經營者全部把貨物賣給德國、美國、或日本的外國人。
老張見這東西非常便宜,别人都是三兩塊買來,轉手十幾塊就賣掉。雖然動用錢财不多,利潤卻不低,而且市場需求也多,很容易達到交易。像他一樣的實力弱小者,做這個太适合了。别看隻是十幾塊錢的事,可是算起利潤起,那可是百分之五百以上的利潤啊。他試着在地攤上買了幾張,很輕松的賺到了錢,這讓他信心大增。
張老闆嘗到甜頭,決心把小買賣做下去。賣廣告畫賺到了小錢,算是找到一個門路,便把秘訣告訴幾個老鄉,可老鄉們都覺得這個買賣不起眼,沒當回事。張老闆在買賣的過程中,發現了一個問題。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他就算想做這個小買賣,也是做不到長久的。
無論從那方面說,張建功都覺得,廣告招貼是很有潛力的東西,可是想多買,批量經營并不容易。一般的販子,最多拿了三五張來賣,過十張的就很少,而且有一部分品相很差。所以,想靠這個小買賣支撐店鋪的打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當時京城的古玩市場。店鋪的租金雖然不算很貴,但每天幾十塊錢的差價收入,除了吃喝,也就隻能付租金了。
張老闆有些失望。可是他并沒灰心,反倒是多了一個心眼,對此上了心。通過觀察,他發現來賣招貼的販子,大多來自山 東膠東地區。當時他就想,按理說民國時期,上 海的工商業最發達,類似的招貼畫應該使用最廣泛,或許上 海遺留下來的更多。既然山東都有,上 海的招貼畫。自然能随處可見才是。
于是張建功專程趕到上 海,去尋找更多的貨源。可惜,上 海之行讓他如墜雲霧中,根本摸不着頭腦。他原本指望能在上 海能找到大量的招貼畫,可是事實與想法卻完全不一樣。他幾乎空手而歸。上海根本沒有此類貨源。
張老闆想不明白了,經濟曾經發達的上 海怎麽找不到大量的招貼畫呢?這是很折磨人的問題,他百思不得其解,便想多住幾天,多走一些地方,多找找。他懷着一絲希望,天天出門去。卻完全失望了。那幾天天天下雨,他打了傘,穿行在各古玩城的店鋪中,有時候淋得像落湯雞,很狼狽,卻沒見到希望的東西。
正在郁悶的無法排解。卻看到他帶來的吃食長了黴,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心裏頓時明朗起來:上 海陰雨的天氣多,空氣潮濕,是否紙質的東西因存放問題。大多數損毀了呢?完全有可能!這一發現讓張老闆差一點蹦起來。
事實很快證明了他的想法,即使古籍,上 海地區遺留下來的遠比北方地區少。既然如此,民國的明星招貼隻有山 東膠東地區是聚集地,有大量留存,他由此斷定:民國的廣告招貼存世量肯定很少!這個發現,太有意義了,精明的宋老闆意識到招貼畫目前賣價太低,而且不久的将來,民國招貼畫将被淘盡,市場上将很難買到!
張老闆興奮之餘,直撲青島并駐紮下來,專門搜羅招貼畫。他三五元收,六七元收、十元八元收,最後收購價到了三四十元,有些精品甚至上到百元。而他到手的招貼畫近二千幅,可是再也收不到了,貨源幾近枯竭。
張老闆花一萬多塊,買了一大堆招貼畫快快樂樂的回京城,把貨物存放起來,仍舊零星買進,沒出半年時間,民國明星人物招貼畫價格扶搖直上,竟然在兩個月時間裏,品相好的升到了千元一幅。張老闆手裏的二千幅招貼畫全部是上品,他逐漸投放市場,僅此大賺了一筆。
張老闆不顯山不露水的大賺一筆,沒有揀大漏那麽風光,可賺到的是真金白銀,從此有了家底,做生意有了底氣,雖說他的眼力和眼界沒大幅度提高,卻并沒有就此淪落,也沒有太張狂,照樣不賭不嫖,踏踏實實的幹事。
後來他逐漸發現,待在京城,有不小的壓力,他做生意樸實,檔次上不去,不适合高檔精品需求旺盛的大城市,所以決定回潭州發展。他的做法是明智的,潭州古玩市場在全國也有名氣,老貨多,價錢便宜,他手頭寬裕,便打起集藏貨物的主意。
張老闆是有主意的人,對古玩的走勢有自己獨特的看法。眼見清三代的瓷器在市場上行情火爆,異常搶手,他并沒刻意和大家争,而是把目光投向晚清民國的瓷器——各類大瓶。那時候民國一百五十件的大瓶,完好的一對,才一千多元,三百件的也就三千多元。德州市場二百多家店鋪,周邊各縣的古董商,販子,以經營瓷器的占多數。張老闆悄沒聲的收購晚清民國的瓶、帽筒、瓷器,選的都是沒毛病的,畫片和瓷質好的,有的貨貴幾百塊,他照單全收,經過三四年的努力,他收購了幾百對大瓶和大量瓷器,卻不爲人所知。
古玩行沒有永遠攀升的行情,也沒有永遠冷落的品種。和老闆低價收購瓷器的幾年時間,民國的大瓶價格從一千多元,狂漲到六七千元,而清三代瓷器價格也是狂漲,精品的沒有破損的品種,市場上幾乎看不到了。
張老闆家裏有糧,心裏不慌。他來來去去,心态平和,不爲生意的冷清而擔憂,所以總是看到他沉着的進進出出,完全沒有普通古玩商人的焦灼。不知内情的人覺得不理解,他們根本想不到其貌不揚,沒有傳奇加身的張老闆,是古玩行裏的枭雄!
“老張,你這裏的帽筒我想挑兩個。”于立飛看到一排排的帽筒,突然心裏一動。
帽筒,俗稱“官帽筒”,是清代官員在上朝之前休息時置放花翎頂戴用的。創制于嘉慶年間,在同治、光緒年間流行得到普及,進入尋常百姓家。由于它同時具有實用和陳設性,後來被民間廣泛接受,随着清朝的沒落,光緒後期到民國初期,帽筒逐步演變爲普通人家的陳設器。
現在的官員雖然沒有“官帽”一說,可是也還是有人要戴帽子的。比如說公檢法系統,他們還得戴大蓋帽。雖然現在都有挂鈎來挂帽子,但是如果在桌上擺一個帽筒,也是一趣事。隻是以任靜天現在的級别,擺這麽一個帽筒,似乎有些太顯眼了。
“東西你可以任挑,絕對保真。”張建功也覺得于立飛有些意思,自己店裏也不去管,盡陪着自己聊天。
“那行,我看看。”于立飛一路的摸過去,最終選了一兩個在他腦海中表現最出色的帽筒。
“老張,你看看,這兩個帽筒還可以不?”于立飛把兩個直口、筒腹的帽筒拿給張建功。
“這是龍泉窯中的精品,于老闆真是好眼光。”張建功贊歎着說。
“不會吧,是不是我随便拿起哪個帽筒,你都會說是最好的?”于立飛似笑非笑的說。
“這真不是诓你,此帽筒爲傳統樣制。直口,筒腹、口略大于底,中空,外壁上端飾雙線邊紋兩道,兩道邊紋間斜劃網格紋,筒壁飾六個等距、上下相交錯的海棠花式镂孔,這是爲了便于散去帽裏的汗氣,同時也可用于熏香除臭。
你再看看,這個筒腹花紋一面爲出水芙蓉,刻法細膩,生動活潑,線條舒暢優美,頗有‘風荷正舉’之意境。另一面淺劃折枝牡丹一朵,刀法則較随意。近底端刻雙線邊紋一道。胎壁上薄下厚,這一處理顯然是爲了增加穩固性,彌補口大底小造成的重心不穩。
此器内外均着青色釉,雖因釉薄而缺乏玉質感,但釉色溫潤亮麗,晶亮剔透,光澤度較好,積釉處尤其青瑩可愛。足底無釉,呈火石紅色。如果參照帽筒這一器型的發展演變過程來看,此帽筒應屬早期帽筒,也是龍泉窯帽筒中的精品。”張建功說道,他對清三代的瓷器,還是頗有研究的。
“這樣吧,這兩個帽筒一共多少錢?”于立飛問。
“你是同行,又是鄰居,自然不會貴你,這樣吧,一對算一萬六。”張建功說道。
“我跟你是第一次交易,咱們又聊得來,我不還價,你再報個實價。”于立飛輕輕搖了搖頭,說道。
“一萬二。”張建功見于立飛說的真誠,沉聲說道。
“好,我馬上去拿錢。”于立飛馬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