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牙左大腿的骨頭都蹦出來了,上下兩部分隻有薄薄的“肉片”相連,血肉模糊,地面上好大一片都是血水和肉渣。而他的左腿,額,斷了,可是下面一截看不到了。其實不然,大黃牙的左腿被他給“鋸”斷了,不錯,就是鋸斷了,用鋼鋸鋸斷的,三年前鋸斷的。這裏的雙引号不是否定,而是強調。
今天大黃牙之所以沒去礦上和村民一起找王書記說理,是因爲身體有恙,而且病得還很嚴重,好像叫神馬的下肢動脈血栓。這種病是很難治的,不花個幾百萬治不好,花了錢也不一定治得好,對一般的家庭來說,無異于不死的癌症。大黃牙還算幸運的,因爲下肢動脈血栓隻發展到他的一條腿上,右腿完好。
下肢動脈血栓會導緻肉壞死,嚴重的連骨頭都會壞死了。大黃牙患病那會,整條左腿就像死人的左腿被水泡了幾個月,腫脹得比面包還粗,流血,流膿,潰爛,天暖和的時候就更慘了,有蛆蟲在裏面鑽來鑽去。
大黃牙做爲一個窮光蛋,從娘胎裏生出來就注定一輩子的屌絲,手頭的存款從來就沒超過五萬,保險新農合啥的也沒有,他哪裏有錢去治病,把臉伸過去給人家抽都不行。
沒辦法,長得太磕碜,太醜了,要是有二蛋那麽帥興許還有一些可能。
爲了防止病情的繼續惡化,大黃牙心一狠,鋸他丫的。然後,然後就成這個樣子了,一條腿斷了。
此刻,大黃牙緊閉着雙眼,氣若遊絲,死神的鐮刀正搭在他的脖子上,随時會割下去。他渾身是血,破棉襖也髒兮兮的,身上還有不洗澡形成的惡臭和天生的狐臭交織起來的臭味,幾米外都能聞到讓人作嘔的氣味。但二蛋不嫌棄,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把他腦袋扶起來一些。
二蛋也看出來大黃牙沒得救了,所以也就懶得大吼叫救護車神馬的,就是他自己“高超”的醫術,也難以妙手回春,讓大黃牙起死回生。
“大黃牙,二蛋看你來了,你睜開眼。”二蛋對大黃牙喊道,他的右手貼在大黃牙“油光锃亮”的腦門上,真氣不要命的往裏面輸,說話的聲音也有一絲哽咽的味道在裏頭,隻要不是聾子都聽得出來。
圍觀者有小李村的人和扒房子大部隊,大家都很好奇,很納悶。
一個一身貴氣又帥得一塌糊塗的小夥子和一個大光棍屌絲能有神馬關系?
父子?朋友?恩人?……
氣若遊絲的大黃牙正徘徊在鬼門關呢。當然,這是指他的魂魄,靈魂。他的肉體還在地上躺着呢,幾乎都沒人樣了。
前面也有叙述過人在瀕死的時候能“看”到的場景,很是有意思。
這絕不是老弼的一家之言,而是磚家叫獸的研究結果。你們可以不信老弼,但是你們必須得信磚家叫獸啊!磚家叫獸要是都不信,那隻有信上帝了。
此刻雖然豔陽高照,但是大黃牙的還蘊含着“體溫”的魂魄已經半脫體而出。
如果你有陰陽眼的話,你能清晰的看到,大黃牙身體上有一個半透明的和大黃牙一模一樣的虛幻之體。
這就是靈魂了,奇妙人體構造的最重要組成。信的人少,不信的人多。
不管你還是不信,靈魂就在你的身體裏,在你呱呱墜地時它靜悄悄的來,在你百年之後它又靜悄悄的去,當真是一片雲彩也不帶走,等待這下一個輪回。
大黃牙的靈魂擡眼望天,那陽光好生燦爛,好生刺眼,他不得不用手遮眼,以不讓毒刺般的光芒閃瞎他的眼球。
透過手指縫,大黃牙分明看到了一個更加金光燦爛的隧道。在隧道的入口,閃現着七彩光華,如夢如幻。而隧道内部,一眼望不到盡頭,但是裏面的溫暖還是能夠感覺得到。
咦,隧道中好像有好多漂亮的話,還有一座橋,橋頭一個老奶奶在燒竈做飯……
好吧,這就是黃泉路上的彼岸花和奈何橋了,活人看不到,但總有一天能看到。
突然,在金光隧道的入口出現了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人的靈魂,大黃牙年輕時候的相好,二八年紀的喜兒。
額,喜兒的靈魂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她她,她已經……?
不錯,喜兒已經先大黃牙而去,就在他們上次“私奔”的晚上,喜兒喝了半瓶敵敵畏,了結了她悲催的命運。
喜兒穿着花布褂,黑色的裙子,花布鞋,紮着兩個馬尾辮。
大黃牙的眼光不錯,二八年紀的喜兒還是有那麽些漂亮的,皮膚白,典型的南方嬌柔小女生。
大黃牙驚得一愣一愣的,他說:“喜兒,你怎麽在這?”
“大亨哥,你快過來啊!我帶你走。”喜兒對着大黃牙叫道。
好吧,李大亨,大黃牙的名字,一個很有深度的名字。很可惜,好好的一個名字,被大黃牙給“敗壞”了。
“我們去哪?私奔嗎?”大黃牙。
喜兒沒好氣的白了大黃牙一眼,“誰要和你一起去私奔。我們一起去天堂,那裏什麽都有,比人間漂亮多了。你看你在人間活得,連半點人樣都沒有,趕緊跟我走吧。”
“額,真的有天堂嗎?”大黃牙。
“大亨哥,喜兒已經在天堂等你好多年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就和别人在一起了。那裏好多高富帥三天兩頭向我示愛。”喜兒。
“喜兒,别啊!大亨哥現在就跟你走。”
大黃牙的魂魄全部脫體,對着黃泉隧道飛去,很快他就會牽住喜兒的手,一起共赴那個名叫“天堂”的地方,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再受世人的冷眼。
突然,大黃牙聽到一個聲音:大黃牙,二蛋看你來了,你睜開眼。
這聲音好生陌生,可是“二蛋”這個名字,爲毛這麽熟悉?
電光火石間,大黃牙想到了“二蛋”這個名字的主人,大侄子,李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