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煞神

商敏冷冷瞪着林越,“說你沒眼色,竟然這麽不識趣!還巴巴地問阿決什麽時候哭,有沒有點心肝啊!什麽東西!幹你什麽事啊!别在這兒煩人啦!”

林越被她吼的脾氣亂竄,可眼看樓玉笙抱着阿決越走越遠,急得不行,也顧不得這裏是吳王府就往裏竄,直接喊道,“樓姑娘,我知道小主子爲什麽哭!我有辦法讓小主子不哭!”

話音未落,果然就見樓玉笙停下腳步,冷冷看他,“說!”

林越方喘了口氣,幾步到她面前,說道,“小主子是想見父親了,您隻要帶着小主子……”

“胡言亂語!”他話未說完,公子賀面色陰沉地出現,眼神陰戾地像是要将林越撕裂一般。

樓玉笙也覺得林越的話實在太過幼稚,懶得理會,可公子賀戾氣太重,眼中煞氣已經吓到她了,似乎連阿決也感覺到了,被吓得不敢再哭了。

林越此時一心擔憂着楚宣,卻是不理會公子賀,隻看着抽氣的阿決,“樓姑娘,您不信看,我方才提到公子,小主子就不哭了。”

樓玉笙“……”

阿決是不哭了,那也不幹楚宣的事,是被公子賀給吓得好麽!

不過,無論如何,總算是不哭了!

樓玉笙輕輕哄着臉都哭紅了的阿決,倒也不去找楊若水了,回身越過林越,就要回滄瀾院。

林越心中着急,又不能在此道明,隻好跟在樓玉笙身後,不住地說,“樓姑娘,小的真有事找您,借一步說話,求您了!”

樓玉笙冷冷看他,愈加不悅,楚宣爲了騙她,什麽下三濫手段沒用過,當她還會信他?!

不待臉色陰沉的公子賀發話,樓玉笙已經冰冷開口,“陰燭,送他出去!”

“樓姑娘!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我真的有事求您!”

樓玉笙卻已經不再理會,公子賀更是不客氣,“扔出去!”

他話音一落,便有許多王府暗衛乍然出現,林越還沒求到樓玉笙,自是不願出去,還要往裏闖,雙方僵持不下,竟就這麽打起來了,雖然林越武藝高,可王府暗衛也不是吃素的,何況還是多人對一人,不肖想也知道林越會是個什麽下場,陰燭立在一旁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跟樓玉笙說清楚,隻是他才剛擡腳,就看平素在他印象裏就是個狠辣詭谲莫測的公子賀滿面殺氣地盯着他,冷冷吐字,“出去!”

陰燭心裏一駭,他雖向來畏懼公子賀,也知道他是個手段毒辣的,可平日裏,他總是漫不經心的,哪怕欺辱他,也總是慵懶又高貴的,嘴角牽出傾城妖孽的殘獰笑意,卻從不曾這般滿身煞氣,仿似被那地獄修羅附了身一般,讓他生生退卻腳步,眼看着林越拼死不放棄地與衆王府暗衛殊死搏鬥,心頭,微微歎息。

商敏随着樓玉笙回了院子,瞧着她臉色,斟酌道,“小玉,我瞧那林老闆,似乎真有急事。”

樓玉笙哂笑,“要真是急事,就不是來求我了。”

商敏微微一噎,仔細一想,似乎又是這個理,隻是覺得林越突發奇想地說阿決是因爲想父親了才哭的話有些怪,不止怪,簡直幼稚,看,阿決現在沒見到皇曾孫,不也沒哭?不過,阿決不哭,好似是被公子賀給吓着了。

想着方才公子賀的臉色,商敏微微抖了下,“小玉,我瞧王爺好像有什麽不快,你與他素來關系好,他也聽你的,你不如勸勸?”也免他總用那樣的臉色和語氣,怪吓人的。

樓玉笙想了想剛才公子賀的表現,深以爲然,道,“等我哄了阿決睡覺,就去找賀大哥。”

說到阿決,商敏看了看他,被淚水沖洗過的黑如濃墨的眼珠子此時亮晶晶的,比啓明星還要亮,但莫名的,商敏卻覺得,這孩子……

商敏不知道要怎麽形容那種感覺,還沒想到合适的詞,阿決突然“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

夜色凄清寂靜,這突如其來的嘹亮嗓音,震得商敏一顫,莫名想起林越的話,想起中午阿決不讓樓玉笙喂奶,隻要楚宣喂的場景,心裏更是瘆的慌,這才兩個月多大的孩子,除了吃喝睡和哭,還懂什麽?還不至于能鬼靈精地想要撮合爹娘吧?

樓玉笙卻是沒想那麽多,隻聽他哭得撕心裂肺,嗓子也快嚎啞了,她心都快要碎了,幾乎也差點跟着哭,“阿決,怎麽了,怎麽就哭個不停呢?乖,别哭了,别哭了啊……娘的乖寶寶,求求你别哭了啊……”

商敏看阿決哭的凄厲,湊過去,想了想,試探着說,“阿決該不會真的想見爹了吧?”

她說着話時,留心觀察着阿決的反應,果然,她話音一落,阿決的哭聲就小了許多,唬的她往後退了幾步,這這這……巧合吧?也太邪門了吧!

該不會,阿決才是那個借屍還魂的人吧?

天啊……

陡然間,商敏隻覺周遭陰風陣陣,冷風瘆人,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樓玉笙眼見着阿決在旁人又一次提到楚宣時哭聲漸弱,心裏也是一跳,莫名想起阿決和楚宣相處的幾次情景,愈發覺得玄乎。

難,難道真是因爲想見楚宣?

樓玉笙慢慢轉身,不受控制地往院外走,路經臉色陰沉的公子賀,也仿佛完全沒看到。

在院門,恰看到林越和王府幾個暗衛纏鬥,他并無武器,隻靠一雙手,身上的青竹錦袍,早已血痕累累,月光下,更顯凄涼。

“住手!”她怔怔的,下意識一聲厲喝,可無論樓玉笙多被公子賀看重,在那幾個暗衛心裏,他們隻忠誠于吳王一人,何況此人還是吳王特别下來命令要扔出去的,誰也不聽樓玉笙的命令。

樓玉笙見此,蓦然想起她當日屢次遭人圍擊剿殺,竟然也對林越生出一股同情,卻更是惱怒這些暗衛——不過是将林越送出去罷了,竟然招招緻命,實在可恨!

惱怒之下,樓玉笙隻能出手制止。

冷夜中,仿佛也不過是一道寒流襲過,一衆暗衛本能躲開,卻仍覺脖間有冰涼之意,不自覺地伸手一探,卻是溫熱的鮮血,他們看向樓玉笙,皆是心驚,倒是明白了她手下留情。

林越此時傷重,隻靠一隻手撐着地支撐自己,聞言,擡頭,那染滿血污的臉卻是露出釋懷的情緒,“樓姑娘,你終于肯見我了。”

樓玉笙淡冷看他,“還撐得住?”

林越卻是一笑,撐着站起來,“我沒事,樓姑娘不用擔心……”

話音還未落,卻是吐出了血。

樓玉笙皺皺眉,将懷中阿決換了換位置,拉起錦被遮住他的臉,直往前走,路過林越時冷淡道,“随我出去……陰燭,幫他止血。”

陰燭此時也微微松了口氣,“是。”

商敏被剛才的戰況吓得不輕,她雖然以前也常常拿菜刀砍人

——但,終究隻是吓唬人而已,還真的從未見過這般不要命的打法,真的是生死隻在一線間,更沒想到,年紀輕輕,看起來溫婉柔和的樓玉笙竟然好似還是個武林高手?

天!

雖然被吓到了,可商敏幾乎還是下意識地想要跟着一起去,可忽然的,身後仿佛又是陣陣刺骨陰風,這凄清寒夜,似乎更冷了,她回頭一看,卻見滿面戾色的公子賀從陰影中走出來,仿佛,仿佛那突然從地底鑽出來的陰魂,可怕至極。

——以緻商敏不敢再往前走半步,更沒那個膽子去詢問關心,隻隐約覺得,公子賀這麽惱怒或許和樓玉笙以及楚宣有關,她隻能暗暗祈禱,妹子,趕緊回來安撫安撫這個要破籠而出的煞神吧!

三人來到王府外,安安靜靜的,沒有多餘的影子,一聲蟲叫也無。

“說吧,什麽事。”樓玉笙淡淡啓口。

“樓姑娘……”林越剛一張嘴,眉心一皺,眼角餘光卻是看到滿身煞氣的公子賀正徐徐而來,立時住了嘴。

樓玉笙望了眼公子賀,微微擰着眉頭,繼而道,“你要說便說,不說便走吧。”

林越很是着急,“樓姑娘,此事是公子機密之事,不能讓旁人知道。”

樓玉笙懶與他費神,轉身就要走,急的林越别無他法,利落地跪下,“樓姑娘!小的求您了!”

“……”樓玉笙吸了口氣,頭微偏,問陰燭,“你知道是什麽事?”

陰燭想了想,“知道,但,不完全确定。”

下午的時候林越提起過樓玉笙的血能壓制楚宣體内的毒,卻被楚宣否定,但方才楚宣毒發,林越擔憂,來尋樓玉笙,似乎十分笃定,所以,他并不太确定。

“說吧。”樓玉笙淡漠道。

陰燭看了眼跪在地上搖頭乞求的林越,又看了眼如修羅附身的公子賀,猶豫一瞬,說道,“皇曾孫毒發,生死難料,林越說你的血能壓制皇曾孫體内的毒,不緻送命,所以來求你。”

“毒發?”樓玉笙蓦地轉頭,“他不是解了毒嗎?”

真相被道出,被吳王知曉,林越已經絕望,破罐子破摔,“那是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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