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玉笙想着,都是熟人,阿決也該出去走走看看,呼吸點新鮮空氣,免得整日就隻知道睡覺,就應下了。
陰燭他們是一道走,樓玉笙和商敏及楊若水一道坐馬車,公子賀和展清騎馬在前,街上行人紛紛避讓。
楊若水因着以前的事本就母愛泛濫,又是第一次見阿決,眼睛幾乎放光,隻是一看到阿決睜着亮晶晶的眸子看她時,愣了愣。
雖然她知道楚宣才是阿決的親生父親,也知道父子長得像實屬正常,可真沒想到會這麽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然後詫詫地看樓玉笙,“他……長得很像……”
樓玉笙淡淡一笑,商敏笑道,“每個看到阿決的人都這麽說。”
“那……”楊若水遲疑地看她,心說都長得這麽像了,還怎麽瞞得住?
“他知道。”樓玉笙知道楊若水的疑慮,淡然解釋。
“哦,這樣啊……”楊若水笑了笑,便不再提此事,一門心思地逗阿決玩,隻是阿決這貪睡傲嬌的性子,起初還見楊若水是個溫柔美麗的姑娘就給兩分面子看她幾眼,但也不過是幾眼就開始打呵欠準備睡覺了,看得楊若水目瞪口呆,呐呐地問,“他,他昨晚沒睡好嗎?”
怎的才出門就犯困了?
樓玉笙無奈地笑,“阿決嗜睡,一天十二個時辰就是睡十個時辰他都不閑夠。”
沒見到一個不熟悉阿決的人都要這樣解釋一番,也是挺累的。
楊若水驚呆了,這麽個可愛的面團子怎麽不跟别家小孩一樣精神十足十分貪玩,竟然如此貪睡?這這這真是皇曾孫和樓閣主的孩子?
皇曾孫的英明神武呢?樓閣主的聰慧絕豔呢?
也真隻有這張臉看起來像他們的孩子了。
楊若水覺得,有些心塞,皇曾孫和樓玉笙的孩子都如此這般,那她以後的孩子,豈不得成豬啦?
她頓時覺得人生黯淡無光,毫無意義了。
樓玉笙看她那一副天都快塌下來的樣子,不由得笑,“也不是每個孩子都這般愛睡的,阿決,大概是沒在我肚子裏待足月份,覺得沒睡夠,哪怕出來了也要補回去罷。”
竟然還要叫樓玉笙來安慰自己,楊若水覺得很不好意思,赧然道,“你說的是,阿決也是太小了,精力不夠,等他再大些,開始鬧騰了,也有的你頭疼,趁現在還能多休息休息,是好事。”
楊若水對孩子的疼愛在意簡直超乎人的想象,開始還拉着樓玉笙求教經驗,然後把自己多年看書的心得拿出來和樓玉笙交流分享,最後就變成她一人興緻勃勃地講解各種注意事項,輪到樓玉笙和商敏目瞪口呆了,這簡直,太母性了!
楊若水就這麽一路講過去,竟也不覺口渴,幸好到了目的地,他們得下車了,她才意猶未決地止了話頭。
等她們幾個一下了馬車,擡眼看眼前景象,蓦地睜大了眼睛,眼裏都是欣喜興奮,高興地半晌都挪不動步伐,惹得公子賀和展清無奈對看,果然都是女人啊!
“商姐姐,你是怎麽找到這地方的?”楊若水有些激動地拉着商敏問。
“……”商敏直撓頭,“我,我也就提個意見,找地方的是王爺啊……”
然後,三個女人齊刷刷地回頭看公子賀,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公子賀面對三個美人火辣辣的崇拜目光也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幾聲,“他們都在前面等着呢,走吧。”
說着,公子賀朝樓玉笙走去,伸出手,“阿決給我吧,你跟她們去玩吧。”
樓玉笙臉一熱,這幾個意思啊?把她當小孩呢?
雖然這樣臉熱,樓玉笙還是很乖覺地把睡的死死的阿決交到他懷中,三個女子說說笑笑嘻嘻哈哈地在那大片翻滾的青草碧浪中漫步輕舞,間或一低頭,嗅一嗅盛開在碧浪中的野花的芳香。
展清無聲無息地走到公子賀身側,“王爺。”
“嗯?”
“沒什麽,在下隻是忽然覺得,樓閣主能有您這知己,實是人生之幸。”
知己麽?公子賀微微笑了笑,晶瑩柔和的陽光在他天人般的俊顔上泛着白玉般的光澤,俊美不可方物,隻是,那掩在淺笑下的黯然,卻無多少人看得見,但是,站在他身側的展清卻感受的清晰異常,那掩映在陽光下的落寞,幾乎都碎成了片。
人生得此一知己,于樓玉笙而言,是人生之幸,于公子賀,卻是莫大的悲哀,卻偏偏又是甘之如饴的悲哀。
……
走過那青青蔓草碧波徐徐,前方是幾棵桃樹,雖然過了花開的季節,枝頭上還零零星星地挂着幾顆可愛嫣紅的桃花。
點點星星的桃花前,卻是大片如雪如月如絮的梨花,正開的繁茂,仿佛一清麗姿容的絕世佳人盛開在紅塵喧嚣之外。
微風拂過,瓣瓣如玉瑩潤的梨花在空中飛舞,在陽光下,點點水珠閃爍着溫柔的光澤。
遠遠看到她們,梨花樹下,彤彤揮着手大喊,“這裏,這裏,快過來……”
走近了,那成林的梨花樹下早已鋪滿雪白的花瓣,像是純天然的地毯,還帶着淡淡的清香,宜人醉人。
她們這才看到原來這大片的梨花林中還有一條潺潺小溪,将梨花林分成兩半,相映成趣。
而她們就歇在這小溪畔,早來的彤彤他們已經把吃的喝的準備的差不多了,擺在那長長的矮木桌上。
“你們總算來了,我們等了好久,都快餓死了。”彤彤俏皮地說。
“哪裏餓得死你!”一旁的丁乙不忘踩她,“你不一直在偷吃?”
“嘿!你還敢蹬鼻子上臉?我可告訴你,别以爲我們現在不收拾你就不計較你當初怎麽背叛我們了!”彤彤氣呼呼地說。
丁乙頓時一噎,啞口無言,臉燒的通紅。
樓玉笙看丁乙一眼,慢慢笑道,“什麽背叛?”
“他背着我們大家把你的事告訴給他原來的主子呗。”彤彤順口就說,忽然意識到這是說給樓玉笙的,微微一驚,臉上也讪讪的。
“樓姑娘,你别聽她胡說……”丁乙心裏慌慌的,忙解釋,生怕樓玉笙不信他趕他走,“我,我沒說什麽,隻是說了些不幹緊要的事而已,樓姑娘,您千萬要信我呀。”
樓玉笙笑了笑,“我當是什麽事,也沒什麽打緊的,以後大家也不必提。”
她一直都知道,丁乙是向着楚宣的,隻不過那時她除了跟楚宣鬧别扭以外并沒有做什麽要傷害楚宣的事,所以也談不上丁乙背叛她,但以後,她既然要報複楚宣,就不能留丁乙在身邊了。
丁乙聽她這麽說終于松了口氣,“謝樓姑娘,您放心,我絕不會背叛您的!我這條命都是你的,你讓我上刀山,我絕不下油鍋,你讓我……”
“好啦,”樓玉笙無奈止住他話頭,“我既然信你,你也不必賭咒發誓,沒那個必要……”
她看一眼身後徐徐過來的公子賀和展清,說,“人都到齊了,是不是可以開吃了。”
方才說錯話的彤彤其實也有些心虛,見此,忙開口表現,“其實也不急,除了桌上這些吃的,還準備了些生的來燒烤,這樣出來郊遊才有意思嘛。”
“燒烤?”樓玉笙微微一愣,她印象中,這個時代好像沒這玩意兒啊。
“對啊。”彤彤驚訝地看她,“你不知道?你沒吃過?如今這可是最時興的吃法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相當美味。”
樓玉笙又啧了聲,連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話都傳開了啊……
說着話的功夫,就見彤彤興奮地繞過去,揭開了嵌在矮木桌上的兩口鐵鍋的蓋子,指着裏面說,“你們看,這鍋下面燒着銀炭,把蘸了醬料的肉和菜放到鍋上面烤就行,你想吃幾成熟都行,想吃什麽味道的自己配調料,多好啊。”
樓玉笙笑了,又是穿越女啊,該不會,發明這個的就是樓語嫣吧?要真是她的話,看來望霞縣一别之後,她混的挺好啊,都能讓自己的好“發明”風靡全國了。
“是不是很有意思,是不是很有趣,是不是很想嘗試一下?”彤彤兩眼發光地看着他們,“我告訴你們啊,真的特别好吃!這已經成爲我人生第一摯愛了!”
一旁的丁乙本來還想再刺她一句,但轉念一想,要一個惹她不高興了她又不小心拆穿自己什麽那可就不妙了,好吧,忍了!
“是有點意思。”公子賀的聲音忽然插進來,“不過,既然彤彤這麽喜歡,烤東西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我們就等吃好了。”
“……”彤彤驚着了,怎麽,怎麽能這樣啊?
不過,沒關系,再差勁,她也能使喚丁乙幫她,哼!
“王爺,這,這是樓姑娘的孩子?”丁乙一句話,忽然就将另幾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過來了。
公子賀看一眼已經坐在一旁,淡然自若地準備開吃的樓玉笙,頗有些無奈,“是,不過阿決睡着了,不要吵到他。”
幸好也是備好了嬰兒車,公子賀把阿決放到車裏,輕輕戳了戳他的小臉蛋,然後就坐到樓玉笙旁邊,笑看着彤彤幾個圍觀睡着了的阿決,然後聽他們驚呼,“他長得好像公子啊”,公子賀才變得和煦的心又有點心塞了。
這邊,賢惠的楊若水和商敏已經按着彤彤的說法開始烤肉烤青菜了,樓玉笙安然坐了會兒也有點不好意思,就也跟着一起幫忙,讓他們有些驚訝的是,哪怕楊若水商敏如此賢惠之流剛上手時都有些僵硬生疏,烤的并不太好,倒是樓玉笙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被人照顧慣了的竟然動作十分熟練,樓玉笙淡然一笑,毫不謙虛地說,“大概是我太聰慧了。”
衆人“……”
彤彤幾個圍觀了阿決好一會兒,見他隻知道睡覺一點動靜一點反應也沒有就沒了興緻,呼呼啦啦地也坐下開吃。
衆人說說笑笑時,忽然聽前方一個陌生清潤的男聲,“咦,前面好像有什麽香味,應該是有人吧,我們過去瞧瞧。”
好似有人輕輕嗯了聲,衆人納悶間,就看到說話的人已經出現在視野裏,是個模樣端正俊秀的年輕人,一襲青竹錦袍,手執折扇,站在梨花樹下,更是豐神俊朗,自他身後,卻緩緩踱出一人,一身滾金邊玄色長衫,玉冠束墨發,玉冠下劍眉入鬓,狹長鳳眸不見鋒芒銳利,卻是溫情款款,如玉細潤。
一見此人,圍坐在那長桌邊的衆人,目光紛紛聚焦在丁乙身上,丁乙一慌,大聲直呼,“咱家真不知道啊……咱家什麽都不知道……咱家冤枉啊……”
“……”
彤彤恨恨瞪他,“你是冤枉的最好!要真是你通風報信的,就是樓姐姐能原諒你,我也立馬毒死你!”
丁乙欲哭無淚,幽怨地看一眼那長身玉立的玄裳男子,公子,你可害苦咱家了!
那手執折扇的男子仿佛沒看到他們這邊的暗潮湧動,走過去拱手一禮,對楊若水說,“還沒恭賀楊老闆新婚之喜,偶然相遇,不曾準備厚禮,匆忙之間,隻有這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望楊老闆笑納。”
說着,他自腰間取出一沓紙,誠意十足地遞出。
楊若水,“……”
她無措地看着自家夫君,眼裏都是求助,這可怎麽辦好啊?
展清也很無語,若隻是送禮便罷,竟然送銀票,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哪能如此明目張膽收受賄賂?
他正欲開口拒絕,那人像是才明白了什麽似的忙解釋,“楊老闆不必誤會,這是我手裏青金石生意的轉讓協議,若是楊老闆無異議,随時簽字畫押,協議即刻生效。”
“……”
楊若水更無措了,雙眼迷蒙地看着樓玉笙,當初她可是極力推拒的,現在,也得聽她的意思,何況她現在也不管錦繡閣的事了,更不得做主。
樓玉笙微微一笑,“既然這是林老闆送你的賀禮,你收了便是,這便是你的私人産業,與錦繡閣無關。”
“這……”
見此,商敏毫不客氣地從林老闆手裏奪過那沓紙塞到楊若水懷裏,“反正是送你的,又不是殺人犯法,收着便是,有句話不說了嘛,不收白不收,收了還想收!”
衆人“……”
楊若水便也隻好收下,起身福了一禮,“那就多謝林老闆的賀禮了。”
她看了下衆人,想着拿人手短,也隻好硬着頭皮說,“相請不如偶遇,既然遇上了,兩位不嫌棄的話,便一起吧。”
林老闆拍手稱好,“正有此意!”
于是衆人再次無語,這分明就是有預謀啊!
可楚宣和林老闆卻不再理會衆人奇妙的心理,徑自找了座位坐下。
雖然楚宣的出現和加入顯得有些怪異,但大家看樓玉笙和公子賀都沒有臉色變化,其餘人便很快不放在心上,加之那林老闆是個擅長調動氣氛的,很快大家就随意談天說地,聊得興緻勃勃。
待吃的差不多了,興緻正濃的彤彤忽然提議,“不如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彼時樓玉笙正喝了一口果汁,聞言噗嗤一聲噴了出來。
她這反應實在太大,引得衆人紛紛側目,什麽都忘了,保持着原來的姿勢驚訝看她。
樓玉笙讪讪一笑,“沒什麽,嗆着了而已。”
“……”騙誰呢?那哪裏是嗆着了,分明是驚着了!
公子賀遞了帕子給她,滿是寵溺地斥責,“喝個水也不小心,先擦擦吧。”
不過很尋常的動靜,卻惹的衆人紛紛看了眼楚宣,卻見那人淡靜自若,目光幽深,仿佛這真的不過尋常而已。
林老闆打着哈哈,“你說的那真心話大冒險,我卻也玩過,就不知還有沒有誰沒玩過?”
陰燭是沒那個興緻的,公子賀自是更沒興趣,楊若水被老王妃據在府裏也不曾玩過,商敏才來吳都沒多久自也沒玩過,樓玉笙麽,玩過也隻能裝不會玩,至于楚宣,玩過才怪。
于是,彤彤少不得要詳細介紹一次規則。(此處略過不提,大家都懂。)
彤彤又拿出個撥浪鼓和個小絨球當做擊鼓傳花的工具,将絨球放到丁乙手中,站在那裏說,“第一次,我先來擊鼓,鼓聲停的時候,絨球在誰的手裏,誰就受罰,選真心話或者大冒險,無論是問問題還是冒險,由第一個傳花的人提。都清楚了吧?都準備好了吧?”
“好了。”卻是丁乙賣面子地應了聲,卻迎來彤彤一個白眼。
彤彤背過身去,“開始了啊……”
第一輪,彤彤沒那麽快停,等終于停了的時候,卻發現那絨球就停在丁乙手裏,丁乙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既然在你手裏,就由我來發問了。”
丁乙忙道,“我選冒險。”
“……”彤彤繼續瞪他,“那你就學青蛙叫兩聲。”
丁乙很幹脆的,“呱……呱”
果然隻兩聲。
彤彤哼了哼,把撥浪鼓遞給他,自己回到座位上坐下,等鼓聲起,從她那兒開始傳絨球,這一次,卻是傳到了樓玉笙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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