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帆來到小廚房,找到給霍安君熬藥的鍋,将彤彤給他的藥水滴下去,很快便融入藥中,沒有絲毫的變化,無知無覺,絕不會有人懷疑,随後,他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隻是來到宅院外,意外地看到丁乙的身影,但也隻是皺了下眉便悄然離開。
丁乙到的時候,楚宣已經睡下,丁乙不知楚宣近況所以有些納悶,但也決定不打擾他明天一早再來也行,畢竟也不是什麽十萬火急的緊急軍情,隻是,他剛準備走呢,就有人來通知他讓他去見楚宣。
在外面吹了許久寒風,一進到暖烘烘的屋裏,還真是舒爽,丁乙進去後反手關上了門,轉身一看才發現楚宣竟然就披了件大氅坐在床上,呃,也不是說這樣不可以,就是和他印象中的公子形象大相徑庭,差點懷疑這人是不是公子了。
丁乙還納悶的時候,楚宣開口了,“半夜三更來找我就爲了看我而已?”
“呃……”丁乙讪笑,“當然不是,是,是關于樓姑娘的。”
他當然知道是有關笙笙的事,不然也不會這會兒見他了。“什麽事?”
“今天傍晚的時候,霍小姐的手下去刺殺樓姑娘了,樓姑娘命大才逃過一劫。”
楚宣倏地盯他,眸色淩厲,像是出了鞘的利劍,刺得丁乙膝蓋都疼,立馬又道,“樓姑娘沒事,一根頭發都沒少。”
隻是,楚宣眼中的狠戾卻絲毫不減,霍安君,她竟然敢!
他留下她就是爲了方便監視她,她竟然還在他眼皮底下動了手!她還真是嫌自己命太大了!
丁乙見他半晌都沒反應,也不知他在想什麽,也不敢打擾,就默默地垂首站在那兒,或許是屋子裏太暖太熱了,熱的他已經出了汗,卻不敢伸手擦掉,鹹鹹的東西粘在眼角,真難受。
“還有什麽事?”楚宣沉聲問。
“樓姑娘的意思,也是想給霍小姐點教訓,但顧忌着……”丁乙突然停在這兒,天下皆知那孩子是吳王的,此時提起,公子會不會暴怒?
楚宣冷冷看他一眼,吓得他一哆嗦,脫口就道,“樓姑娘顧忌着孩子不願下狠手,隻是給她下了點讓她多病幾天的藥,但她又讓屬下在京城散布謠言務必要讓陛下知道,說是霍小姐對您不敬,還罵您。”
“罵我什麽?”
呃……給他熊膽他也不敢說啊。
“說!”楚宣冷喝。
“罵您豬狗不如!”丁乙被他一喝,立馬就說,等話一出口又懊惱地不得了,隻好解釋着,“不過樓姑娘說原話不是這樣的,至于是什麽,她不肯說,但,但是,屬下覺得霍小姐應該沒那麽蠢做這樣的事,所以屬下覺得,哪怕是傳了謠言,隻怕陛下也不會信。”
楚宣倒是相信霍安君一定罵過他什麽,畢竟她對自己的輕鄙表現的那麽明顯,但一定不是豬狗不如這樣有礙她大小姐身份的話,至于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覺得,哪怕樓玉笙是把這事當成對付霍安君的手段,他也能聯想到樓玉笙這是變相地向老頭子控訴給他挑了這麽個入不得眼的媳婦,這讓他寒風凜冽多日的心裏終于露出了一米陽光。
至于丁乙擔心老頭子不會信,沒關系,他也不打算讓老頭子信,不然再送個媳婦過來,他會忍不住打回長安把老頭子從龍椅上踹下來的。
但霍安君竟敢對笙笙下毒手,他不會這麽輕易放過她的!隻是笙笙的顧慮也有道理,他已時日無多,的确不宜沾染太多人命,以免對他們的孩子有損。
該如何收拾霍安君,他得好好想想。
……
霍安君睡的很沉,臉上的潮紅已經減淡了些,有好轉的迹象,床榻邊的青年女子也終是松了口氣,輕輕放下帷帳,端起臉龐退到門側,滅了燈火後出了門,輕輕關上房門。
天上無月,隻有淡淡的星光,好在院子裏還挂着燈籠,燃着油燈,還看得清路。
那青年女子端着水盆往院子裏走去,院中守候着一個長須的中年男人,身材精壯,眼神陰狠,看起來倒是和下午要教訓樓玉笙的那兩個人是一個路數的。
隻是這中年男人在那女子走過來時斂了一身煞氣,微垂首恭聲道,“秋萍姑娘,小姐好些沒?”
“好些了。”秋萍淡聲道,“這麽晚來,有事?”
那中年男人眼中顯現出一些憤怒和悲痛,“老三老四奉了姑娘的命去教訓樓玉笙,結果到現在還沒回來,我去那丫頭住的地方去打探過,她現在還安然無恙,我估計,他們應該出事了。”
秋萍微微擡起眼皮,“不是說那丫頭的武功不及他們?”
“可那臭丫頭命大,屢屢化險爲夷,難保不會有什麽奇遇,或許就有什麽高人救了她也說不定。”
秋萍微微沉吟,如果那臭丫頭真有高人相助,武力恐吓看來是沒用了,依她的意思,就不該用這辦法,一劑毒藥毒死就行了,偏小姐心善不想要她的命,結果倒讓她安然無虞,不過也好,至少讓她更了解敵人了。
她想了想,命那中年人附耳過來,吩咐了幾句。
中年男人滿眼迷惑,“這法子傷不了筋動不了骨的,能有用?”
秋萍淡淡看他,“照我說的做就是。”
中年男人心下一凜,不敢再質疑,“那,老三老四他們……”
秋萍正要說話,忽然一頓,他這話倒是提醒了她,繼而勾起一抹冷豔的笑,“既然出了人命官司,就該讓官府來查。不過他們倆,繼續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但不能讓别人看到他們還活着!”
中年男人眼裏閃過一縷悲哀,那一瞬間他忽然想,如果一開始小姐沒有任性到不讓秋萍随身伺候,她就不會被樓玉笙羞辱的那麽慘,也就不會派出老三老四去教訓她,他們也就不會死了吧?
但,也隻是想想而已,然後恭恭敬敬地垂首道,“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