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眼看着楚宣一天比一天能睡,心裏難過的很,哪怕他真的隻是因爲累和困而不是因爲體弱而睡,文德也覺得心痛,曾經的公子,哪怕月月飽受毒發的折磨,卻依然意氣風發,哪像現在,一天之中也隻有幾個時辰還有些精神。
不過,唯一讓他欣慰的一件事就是霍安君的存在,那日霍安君說她的馬兒歇好了之後會來找她,後來她的馬兒追來了,卻是匹通體雪白的寶馬,按這馬兒的腳程,早就已經到了吳國,可霍安君卻說一個人上路也沒什麽意思,就慢悠悠地騎着她的千裏良駒和他們一路,她雖是大家千金,卻豪邁灑脫,加之常常四處遊玩,見多識廣,常常能講些聞所未聞的新奇故事,甚至也能唱幾支本該被她視爲粗鄙俗物的小曲,竟也能引得公子的關注,也能逗笑公子,偶爾還能見公子露出溫柔的神情。
文德想,無論樓玉笙在公子心裏有多重要,他終于能看到公子注意别的女人了,不再在那一朵花兒上等死,也是莫大的進步,也給了他莫大的信心,他想,公子終于有救了。
到了十五那天,路過一家小鎮時,文德他們便早早住下,不再趕路,又因着文德擔心楚宣毒發,把他們入住的那家客棧方圓十丈以内的店家全都包了下來,空無一人,客棧内,也隻有他們四人,便是吃飯洗漱沐浴,也是由暗衛準備。
霍安君看在眼中,頗覺奇怪,你要說楚宣性格怪癖講排場,之前那些日子也沒見這樣奇葩啊,莫非這個地方,又或者這個時間有些特殊?
她在心裏思量了會兒,還是決定去問文德,“文大哥,爲什麽今天要把客棧包下來?還不留下小二呢?”
“不瞞霍姑娘,實在是今天情況特殊。”
文德這樣說,明顯是不想告訴她真相,霍安君當然也不會傻的繼續追問,她之所以決定問文德,也不過是不想給他們留下她很有心計的印象,但若是連别人委婉的拒絕都聽不懂,那就叫蠢了。
但即使文德不告訴她,她也能猜測一二,他剛才說那句話的時候,雖然微笑着,但眼裏卻有着遮不住的悲傷,再聯想楚宣的身世,或許今日是某個重要人物的忌辰,那她也不便多打擾。
這樣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她沐浴後準備安歇,已經熄了燈,黑夜中卻聽到一些響動,距離有些遠,所以聽得不大真切。
哪怕還不太清楚究竟是什麽事,霍安君已經警覺地穿好衣服站在門後,手扶在腰間,好似那裏放着保命的武器一般。
緊跟着,響動愈來愈大,忽然一聲猛獸般的嘶吼傳來,震天動地,痛苦難捱,刺得她耳膜都有些疼。
雖然隻是一陣痛苦的嘶叫,可霍安君還是聽出來,那是楚宣的聲音。
她一驚之後已經做出決定,沖了出去,朝客棧盡頭楚宣的房間跑去。
房間外守着文德,又急又痛,霍安君忙問,“小哥哥怎麽了?”
文德看着她,那一瞬間腦海裏閃過無數個念頭,最後朝她跪下,“霍姑娘,求您幫幫公子!”
雖然是請求,可霍安君卻聽出置之死地的決絕,她深深看了眼黑漆漆的房間,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