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他們都沒見過面呢,幹嘛就想到嫁娶之事呢?
但,她再一細想,似乎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這個朝代,雖然男大女防什麽的并不嚴重,但民風也沒有開放到每個人都自由戀愛的,更多的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成親之事,有沒有感情基礎并不重要,而那林老闆生意做到這麽大,想來也不介意錦上添花——她現在可是名聞江湖的錦繡閣閣主,身家财産也算得上個小富婆,加之傳言中她年輕貌美,性子柔順謙和,能娶到這樣的女人,誰不樂呵呵地笑醒啊。
雖然想明白了林老闆的想法,樓玉笙還是很糾結的,如果隻爲了青金石這個生意就賣身,實在劃不來,但眼睜睜看着這大好的機會從眼前溜走,她又不甘心。
這可怎生是好啊……
樓玉笙糾結着細緻的眉毛沉吟半晌,徐徐舒了口氣,她現在可是商人,是唯利是圖的商人,怎麽能放過這大好的賺錢機會呢?林老闆想見她,也未必就是要娶她,即使真想娶,她還可以拿别的東西交換嘛,實在不行,她可以先把他騙到手,以後再徐徐圖之嘛,反正她是重利的商人,怎麽做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怎麽也不爲過嘛。
于是,她說道,“既然如此,我便去會會他,隻不過,若林老闆真有别的意思,我也得好好打扮打扮,不能叫他看出來我懷孕了。”
“小,小玉……你……”楊若水吃驚地說話都結巴了。
樓玉笙笑一笑,“别這麽緊張嘛,橫豎我也不會吃虧的。”
“可,可是……”楊若水驚訝的目光往下移,“可你這肚子,怎麽遮得住?”
樓玉笙一低頭,看着自己凸起的肚子,目光都溫柔的不像她了,“雖然我已經七個月身孕了,但這肚子看起來也不過四五個月大,穿的寬松些,再披件大披風,不會輕易叫人認出來。”
楊若水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是有些不贊同,“小玉,其實如今我們的生意已經做大了,少一點青金石的生意,沒什麽大影響,何況那林老闆雖然壟斷了青金石的買賣,但我朝卻還沒開始售賣,未必就能賺大錢的。”
樓玉笙承認楊若水說的有道理,但這件事,她卻固執得很,大抵是因爲自己是個穿越者,除了各種金手指卻一直沒能體現自己穿越人士的優勢,所以絲綢之路上的買賣,她志在必得吧。
“楊姐姐,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的肚子,不想我操勞,不希望我委屈自己,但我已經決定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而且……”她手貼在肚皮上,感受着孩子的存在,柔聲說,“這個孩子,我比誰都愛他,所以,無論我做什麽,我都絕不會讓他受到任何委屈。”
楊若水輕輕歎了口氣,“既然你這麽說,我也不好再勸,那我便再去聯系林老闆約個見面的時間,隻是在這之前,還得讓陰燭好好替你保保胎。”
“你放心,我曉得的。”樓玉笙一笑,轉開了話題不再讨論此事,“對了,這麽久可有阿緣和容恩的消息?”
三個月前在名劍山莊,因爲阿緣的及時出現帶來陰燭才保住她的孩子,隻是她還未來得及和阿緣說上話,她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讓樓玉笙莫名其妙的很,直到後來見了楊若水才知道,阿緣似乎是在找什麽人才找到名劍山莊,大概是沒找到那人就又匆匆離開了。
楊若水搖搖頭,“阿緣姑娘的行蹤一向飄忽不定,即使當初我和陰燭都跟她一路,也時常見不到她的蹤影。這麽長時間沒她的消息,或許是她已經找到了她要找的人已經回師門了吧。”
樓玉笙幽幽地歎了口氣,如果是因爲已經找到人就回師門了,也不給他們這些相熟的人打個招呼,還真是,一切随緣啊。
因爲和阿緣的相見是件很不愉快的事,而她又是專門對付她這種身懷異術的人的,所以提起阿緣,楊若水仍是滿心的敬畏,就像妖對道士的天生敬畏懼怕,故而,她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目光落在小桌上樓玉笙還在描繪什麽東西的紙面,她笑着問,“這幾日都見你在忙,你這做的究竟是什麽?”
樓玉笙收回思緒,看一眼自己正在描摹的水墨畫,笑的有些頑皮,“這可是個大秘密,我告訴姐姐,姐姐可不能告訴别人。”
呃……楊若水并不是什麽好奇之人,也不過随口一問,聽她說是秘密便想着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便立刻說,“既是秘密,那還是别告訴我了。”
“無妨的,也不是什麽大事,左右最後你們都會知道的,何況我憋了這好幾日,也實在快憋壞了,很想找個人好好分享分享。”
呃……
楊若水隻好硬着頭皮說,“既如此,那你便同我講一講吧。”
“想必你也知道,賀大哥的生辰快到了,我是想親手給他做個禮物,給他一個驚喜。”樓玉笙喜滋滋地拿起那紙面,“這個呢,是我做給賀大哥的折扇,我想他一定會喜歡的。”
也不知爲什麽,她就是想給公子賀做一把折扇,就是覺得公子賀一定會喜歡,雖然想不明白這是爲什麽,或許,這就是阿緣所說的……緣?
“折扇?”楊若水微微一愣,“團扇纨扇羽扇我都聽過,可這折扇,還聞所未聞。”
“嗳?”樓玉笙聞言也有些驚訝,“你沒聽過?難道你不知道折扇是什麽東西?”
楊若水看了看她手中的紙面,果斷地搖搖頭,“聞所未聞。”
樓玉笙驚訝地深吸了口氣,所以她這是歪打正着又找到個做生意的點子?
一看她兩眼放光的表情,楊若水也猜到她所想,溫婉一笑,“若真要做這生意,便要現在開始招工人學這手藝了。”
雖然她還未見過成品,但她是相信樓玉笙的眼光的。
樓玉笙心思轉了幾轉,還有些遲疑,“可是我的手藝也不是很純熟,也隻是一知半解,更多的是憑着感覺做,怎麽教别人?”
楊若水笑着說,“何須你親自教授?我們要招個工人必然是本會做扇子的,你隻要提出要求講解幾個要點,他們自能揣摩出來。”
“有道理。”樓玉笙想了想,又說,“我是這樣想的,我們錦繡閣一向隻賣高檔商品,這扇子必然也要做的精緻才能賣好價錢,除此外,我還有個想法,就是每隔一段時日,我親自做一把折扇拿去拍賣……”
“好主意!”楊若水興奮得不由自主打斷她,“有你的名聲在,這折扇不但能賣個大價錢,很快必然能掀起一股新的潮流。”
跟着樓玉笙久了,楊若水也時不時能吐出幾個現代詞彙。
“嗯,就這麽辦。”
“那我現在便去籌備這個事,你呀,也别太操勞,累着自己了,倒是賀公子還得心疼呢。”
……
楊若水離開沒多久,唐澤又進來了,手裏還拿着一封信,“喏,你的信。”
樓玉笙不悅地瞪他一眼,這臭小子,喏什麽喏,不會叫人啊?都跟着她這許久時間了,也沒聽他叫她一聲姐!
她從他手中扯出那封信,一看,卻是呂意寄來的,心頭不由得緊了緊,因爲呂意不會沒事給她寄信的。
懷着忐忑的心情拆開信封,看完信松了口氣,還好是好事。
信上說,她的大嫂張氏爲樓家生下長孫,這可的确是大好的事,即使她和樓夫人及大哥都不那麽親密,但也沒有深仇大恨的,至少也是相伴十幾年的家人,她也是挺開心的,何況樓老爹開心了,她就更放心了。
隻是意兒還告訴她,樓老爹挺想她的,她就有些傷懷了,她也想回家看看,隻是她如今這肚子,貿貿然跑回去,會把樓老爹吓壞的。
也隻好等孩子生下來,再回家看望樓老爹了。
——
晚上的時候,楊若水告訴她,她已經和林老闆約好了,次日在酒樓見面,林老闆聽說樓玉笙會親自前往,據說臉都快笑爛了。
要不是早聽楊若水說過林老闆是個模樣周正的年輕人,樓玉笙都能想象一個滿身肥肉秃頭光頂的大叔猥瑣的笑的樣子了,光是想想都夠讓人惡寒的了。
翌日,樓玉笙仔仔細細一番打扮,梳了個氣勢淩人卻又妩媚多情的飛天髻,戴着一支鑲着紅寶石的三尾金鳳钗,說不出的華貴逼人,一身華裳掩在嵌銀狐毛的湖藍色鬥篷下,絲毫看不出她是個身懷六甲的人,卻更是個容貌妍麗端莊大方的貴女。
她就這樣帶着楊若水赴約了。
林老闆是個守時守信的人,一早便在酒樓包廂裏等候,看到樓玉笙來了,眼裏的驚豔一閃而過,但很快,他像是害怕一樣一直低垂着眉眼不敢看她,“樓老闆、楊老闆,兩位好,兩位請坐,請坐。”
樓玉笙看他這哆嗦謹慎的模樣,一陣驚訝,這,這真的是楊若水口中那精明大氣的老闆?瞧他那膽小的樣,跟沒見過世面,沒見過美女一樣。
其實楊若水跟她一樣納悶,昨天見林老闆可不是這樣啊,昨天的他睿智沉穩,隐隐透着上位者的倨傲,今日這是……換了個人?還是見到小玉這般美貌的女子已經花癡的不知所已了?
林老闆當然不是換了人,也不是被樓玉笙的容光所懾,他隻不過,真的有點膽戰心驚而已,樓老闆,那可跟楊老闆不一樣啊,大大的不一樣啊,他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呢。
林老闆輕輕咳了一聲,“其實兩位老闆的來意我都清楚,我也很想和錦繡閣合作,隻是,我雖被人喊一聲老闆,但一些重大的事卻是做不得主的。”
樓玉笙聞言皺眉,所以,這是戲弄她了?
林老闆根本不敢看樓玉笙,自也不知道她皺眉之事,隻是他這樣的身份,别說察言觀色是一流的,周圍氣息一點點的變化他也是很敏感的,所以他立刻就知道了樓玉笙的不悅,立馬解釋道,“樓老闆别急,先聽我解釋,我家大老闆也是非常希望和錦繡閣合作的,所以聽說樓老闆今天會親自赴約,他也過來了,想和樓老闆好好談一談。”
樓玉笙一怔,在她打聽到的消息裏,可沒聽說林老闆上頭還有人啊。
林老闆小心地觑她一眼,立刻又說,“樓老闆若是願意的話,在下立刻請了大老闆過來。”
事已至此,樓玉笙還能說什麽?那就請呗。
等林老闆一出去,楊若水就皺着眉輕聲嘀咕着,“小玉,我怎麽覺得這事有蹊跷啊。”
樓玉笙手裏把玩着那隻精緻的瓷杯,也隻能歎息道,“左不過談不成生意,總不能無緣無故便陷害我們吧。”
楊若水看她一眼,心道樓玉笙雖然年紀輕輕,平時也總是大大咧咧毛毛躁躁的性子,關鍵時候,倒是挺沉得住氣的。
就在這時,有開門的聲音,楊若水下意識地就回頭一看,這一看,就倒吸了口冷氣……
好個英俊氣度不凡的年輕公子,隻是可惜……
楊若水剛才的動靜有些大,惹得樓玉笙想裝裝淡定都不行,也跟着轉過頭。
她回眸那一刹那,像是有所感應,那年輕公子也正好擡眸,那一雙幽深沉靜的狹長鳳眸像斂盡暗夜蒼穹,深邃地像是能淹沒所有的洶湧漩渦,湧動着讓人心悸的暗潮,那漆黑的眸卻又似墨玉般細膩溫潤,讓人情不自禁陷入其中溫情款款而無法自拔。
那一雙讓人動情的眸,讓樓玉笙幾乎失神,好似那長眸裏的整個世界都隻有自己,若非楊若水的詢問,她幾乎陷入那令人心顫的眸光裏。
“小玉,你怎麽了?”總不能見到俊俏的公子就一見鍾情了吧?那公子再俊俏,又如何比得過公子賀呢?何況這年輕公子還……
樓玉笙猛地回神,這一眼,便望到披着厚厚披風的他坐在輪椅上。
——
艾瑪,終于正式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