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玄衣新人,正欲行夫妻之禮。
而乍然入夢的公子賀以及曾忠等人,紛紛表示,這是什麽情況?
莫名其妙的公子賀連妖孽的眉峰都擰成一條橫線了,淡淡掃過樓玉笙,下颌微擡,仿佛是要她說清楚。
樓玉笙苦笑,怎麽說?
“樓,樓姑娘,這到底怎麽回事啊?”對于未知的東西,相信難有人不恐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簡直比撞鬼了還吓人好嘛?即使是曾忠這個壯漢,也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樓玉笙吸了吸氣,正努力地想着說辭,擡眸一看,一對新人已經被簇擁着送入洞房了。
遠處喧嚣繁華,而他們這狹小的空間裏,溢滿了無奈和恐懼。
樓玉笙還未開口,曾忠驚呼,“公,公子?您怎麽在這兒?”
他不是在鄭家堡嗎,怎麽眨眼就到這兒了,剛才也沒看見他啊。
樓玉笙驚訝中透着無限的驚喜,擡頭,那一張清隽容顔忽然就撞進眼裏,但他的表情蒼寒肅冷,幽深的眼眸裏沒有一絲溫度,仿佛,還有些麻木,她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他竟又回到她剛知曉那是夢境時的模樣。
見鄭宣遲遲沒有反應,曾忠不由得膽寒,立馬噤聲,低着頭仿佛沒看到他一樣。
迎上公子賀研判的目光,樓玉笙也隻有苦笑,“我們回去吧。”
她看了眼跟着人群一起去鬧洞房的商敏,想着她在她夢裏不會有任何傷害,倒不擔心她,由着她去了。
樓玉笙這樣說了以後,公子賀滿腹疑惑,也隻得先跟着似乎知情的她,何況她還看到剛剛還一副天崩地裂都與我無關的鄭宣竟然微笑了,更是狐疑。
……
樓玉笙想着,無論如何,此時的周懷瑾一定是開心的什麽也顧不上了,也不會留意他們這裏在做什麽,講話便沒那麽多顧慮了。
事情已經發生到這個地步,連真實的公子賀都卷入她的夢境中,她就必須要盡快離開這裏,可她之前毫無法子幾乎都要絕望了,而曾忠的出現,無疑給她帶來了一絲希望。
“曾忠,你說是你家公子讓你來這兒的?他叫你來做什麽?”樓玉笙此時也顧不得爲他們答疑解惑了,還是先解決自己的疑惑比較重要。
曾忠看了眼就坐在她旁邊的鄭宣,眉毛擰的緊緊的,也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直到鄭宣開口,他才回答了,隻是卻更納悶了,明明公子都在,爲什麽不自己告訴樓姑娘,非要讓他來說呢?
關于這一點,公子賀也表示——深深地皺眉。
隻聽曾忠說道,“我昨日接到公子的任務,讓我到憂縣,要重傷周懷瑾,所以我就來了,也照做了。”
“他原話怎麽說的?”樓玉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鄭宣怎麽會突然要求曾忠這麽做?又怎麽知道周懷瑾就在憂縣?本來是無關五聯的兩個人啊。
曾忠又看了眼鄭宣,說,“重傷憂縣周懷瑾,快!”
“沒啦?”
曾忠呐呐的,“沒了。”
可饒是如此,樓玉笙懸着的心也沒辦法輕松,所以這件事,是鄭宣叫曾忠重傷了周懷瑾,才讓她得以離開夢境。
可鄭宣這麽做的目的,難道是爲了幫她離開夢境?
他是怎麽知道她……
心跳的撲通撲通的,樓玉笙轉過眼,眼神複雜地看着此時還算溫和的鄭宣,心裏那個念頭愈來愈清晰了,或者說,那個念頭早就存在于腦海中,隻是她從來都不去想,也不願意去深究罷了。
沒想到……
樓玉笙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小玉?”公子賀見她遲遲沒有反應,又用着那般複雜難辨的糾葛眼神看着鄭宣,眉心不由得一跳,出聲喚她,“這裏,究竟怎麽回事?”
樓玉笙這才收回目光,苦笑着望着公子賀,思慮一瞬,讓曾忠出去了。
“賀大哥,我即将要說的,或許你會覺得荒誕不經,但它的确是事實,我絕沒有騙你甚至戲弄你的意思。”樓玉笙神情凝重地說,“實不相瞞,這裏,其實是我的夢境,就如我們之前遇到的楊若水一樣,那個跟阿潤一起的男子有着造夢的特殊能力,他爲滿足他一己私欲,讓我們都入了夢……”
話及此,樓玉笙的表情竟然比驟聽到這荒誕言論的公子賀還要誇張,她突然一下站起來,激動的像是要哭了一樣,“我想到了,賀大哥,我想到了……”
話說了一半,她突然住口,雖說她以爲周懷瑾不會注意他們這裏,但誰知道會不會有萬一。
自打知道楊若水這種有特殊能力的人存在,以及阿緣這等逆天的人物的存在,加之他本身就不是什麽循規蹈矩的人,所以公子賀對這個世界上超乎他們認知的人和事并不會那麽抗拒,隻不過驟聽到造夢這樣的事,還是會很驚訝,隻是他的驚訝才剛表現出來,樓玉笙竟然的表情竟然比他還誇張,就像瘋癫魔怔了一樣。
但是,她是有辦法破除這鬼東西了?
“你想到什麽了?”公子賀不由得問道。
樓玉笙激動地一張嘴,但一想到周懷瑾,還是不敢實說,隻委婉道,“和楊若水有關的……”
公子賀才剛想起來阿緣,她這麽一提醒,他也立刻明白了,阿緣說過她是專門對付這些有特殊能力的人的,隻是,要如何通知她?
畢竟他們處在夢中,縱有千萬般能力也難以施展,總不能給她托夢吧?
樓玉笙的眼眸漸漸沉靜下來,“我想,我有辦法。”
但是,她卻不想叫周懷瑾知道,這可能有些難度。
樓玉笙來到書房,那裏仍是舊時模樣,每一本書的擺放都還是原來的位置,那本追女三十六計或許是她夢裏所期許的鄭宣所研讀過的,但那本琴譜上的那段小字,卻不是那個鄭宣寫的。
她在書桌前,靜靜地坐下,腦海裏不斷閃現商敏帶她去海外小島的畫面,那裏,有鄭宣爲她堆砌的畫像,有他腳踏碧波朗朗而來的畫面,也有她爲他跳一支傾心的舞蹈。
記憶裏,還有他們的婚禮,漫天璀璨煙火,有婚後的如膠似漆,更有夢境最後,他的彷徨難安,他的悲痛眷戀,還有那不舍的一吻……
她怎麽也不會去想,她所原諒的那個鄭宣竟然是……
樓玉笙深深吸一口氣,對着空蕩蕩的房間,目光迷離,低聲輕喃,“你若在,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