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古代人睡覺的時間都挺早的,但此時天色算不得太晚,也就八九點的樣子,就算街上安安靜靜的,也不至于一個人影都沒有吧,顯得這幽幽的夜格外靜谧,神秘,陰森……
讓人有種毛骨悚然、背脊生寒的森冷感。
樓玉笙歎歎氣,心情這麽愉快的時刻,竟然隻有她的影子陪伴着她,和她一起分享她的快樂。
多虧了月光啊!
樓玉笙笑眯眯地擡頭,想把她大大的笑顔送給同樣孤冷凄清的月亮。
但這一擡頭,她微微一愣。
漆黑的夜空中懸挂着一輪圓月,金黃的顔色,明亮至極,可樓玉笙這時才想起,今夜,十五。
也就是傳說中的中元節……
百鬼夜行的時節……
沒想起就沒注意,這一想起來了,樓玉笙也聞到仍然飄蕩在青石闆上的焚的香的味道,才看到前面一條窄窄的河流上,飄着寄托哀思的河燈。
雖然明知道,這世上或許真的沒有鬼,可她還是怕啊,還是這種百鬼夜行的時候,她竟然一個人獨自在外!
媽媽,真的好怕!
雖然連鬼影都看不到一個,可樓玉笙已經怕的手直哆嗦,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她幾乎是僵硬地轉身,想着趕緊回客棧的好,那裏至少有阿緣,阿緣會保護她的,嗚嗚……
可是,她一轉身就看到前方有黑影閃過,一個跟着一個地迅速閃動,真的好像鬼……
她眼皮一番,雙腿軟的已經支撐不住,人一下子就摔下去了。
空氣中傳來一個聲音,“呃……我們什麽都沒做,她怎麽就暈過去了!”
“少廢話!”有人冷聲一斥,“帶走她!免得被人發現!”
“是!”
樓玉笙聽着那聲音,根本辨不出是人是鬼,戰戰兢兢地躺在石闆上,止不住地哆嗦着,然後,她眼縫裏看到幾個人朝她走來……
對,是人!
因爲她看到他們的影子了!
而且,她竟然看出來,這一夥人居然還是鄭家堡的!
卧靠!
老虎不發威,你真當我hello kitty啊!
她還以爲威脅一次就夠了,居然還來!
還趁着她毫無防備心地再搞一次偷襲!
有沒有點武林道德啊!
樓玉笙隻留了一條眼縫留意他們的行動,在他們幾乎将她包圍的時候,她忽然一個翻身躍起,直接躍出人群,讓那一群人目瞪口呆的——
不是暈了嗎?怎麽他們一走進就醒了?他們還有這種叫醒人的功能?
“你們竟然還來?真不怕我打掉這孩子?”樓玉笙說這話的時候,手已經覆在小腹上,看得那些人心裏一驚。
那領頭的目光微微一沉,想到公子的命令,也不得不這麽做。
他暗暗提起真力,手指間捏着一粒小小的綠豆,然後,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那綠豆打了出去。
樓玉笙目力極好,反應也迅捷,自是将他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她完全鬧不明白這個一臉沉肅的人突然用綠豆打她幹什麽。
過家家嗎?
雖然不懂他要做什麽,可樓玉笙也知道這豆子要是帶着他的内力打到自己身上那也是很疼的啊,所以身形一動閃開了。
那領頭的雖然也見識過她用暗器的絕技,的确出神入化,可沒想到她輕功這麽好啊!
不過,到底是大家高手,對戰經驗豐富,即使有些許怔鄂,他又迅速出手,手中綠豆接二連三地朝樓玉笙打過去。
樓玉笙輕功再好,内力再好,但對敵經驗實在薄弱的可憐,幾個閃身之後居然就被打中了,疼的她龇牙咧嘴的,差點破口大罵。
而在她終于被打中之後,那領頭的,以及他身後的那一群人,此時都呆住了,完全忘了要繼續打豆子了。
“曾,曾哥,她,她,你,你打中她的穴道沒啊?”有個人結結巴巴地,驚悚地問道。
那領頭的也是面露驚駭,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确實打中了樓玉笙的昏睡穴,可是,她爲什麽毫無反應?
難道……
她竟然學成了傳說中的可自由移動穴位的功夫,所以他即使點中她的穴道,但其實根本沒點到?
可公子不是說她是武學渣渣嘛,有一手暗器絕活也就罷了,輕功絕頂也就罷了,怎麽還學會這種傳說中逆天的功夫!
真特麽夠了!
被叫做曾哥的領頭人臉黑的厲害,被公子說成是一個武功渣渣的人他若是都搞不定,以後還怎麽有臉見人!
他目光一冷,一個手勢吩咐下去,就見有人忽然灑出什麽東西來,将這濃墨的夜色都染上一點潔白的顔色。
樓玉笙本來還震驚于他們說的點穴的事,還激動于幸好他們沒點中穴道讓她逃過一劫,誰知突然又灑出一堆粉末來,這是他們要逃走用的迷障嗎?
可他們不是來抓她的嗎,她都沒抓到,逃什麽逃?
總不可能是讓她逃跑的吧?
樓玉笙就顧着驚訝了,竟然真的忘了趁這個機會逃跑,等她反應過來時,重重煙霧散去,黑夜恢複清明,想跑似乎都來不及,或者說是因爲她聽到他們說的話,不想跑了。
因爲她聽到其中一人驚訝的幾乎變了調的聲音,“怎,怎麽會?那迷藥怎麽會對她沒用?”
迷藥?
那竟然是迷藥?
卧靠!
樓玉笙要發飙了,他們竟然對一個孕婦随便濫用藥!還有沒有點人性……
等等!
樓玉笙突然察覺到不對勁,就算鄭宣不疼惜這個孩子不阻止他們對她下迷藥,可他應該很清楚,那些迷藥對她根本沒用,又怎會讓他們這麽做?
她面露狐疑的時候,曾哥也沉着臉,不是說她就是一普普通通長得漂亮的姑娘嗎,怎麽點穴沒用,用迷藥也沒用,怎麽讓他遇到這種變太的存在?
這姑娘懷着公子的孩子,身嬌肉貴的,還能有什麽法子能帶她回鄭家堡啊!
“你們到底什麽人!”曾哥正一籌莫展的時候,樓玉笙突然呵斥,目光冰冷似玄鐵。
曾哥微微一愣,她不是知道嗎?
“屬下自然是鄭家堡的!”
樓玉笙冷笑,聲音清淩淩的仿佛黑白無常搖着鈴铛尋找人間的鬼魂一樣,“鄭家堡的?那你是不是還要告訴我,是鄭宣讓你來抓我的,是鄭宣叫你用迷藥迷暈我的?”
“是,公子之令,不敢不從。”曾哥這樣說着,心底卻也生出疑惑來,她這樣問,究竟幾個意思?
“哈哈!”樓玉笙果然不出他所料的大笑,卻忽然目光一凜,那張靓麗若春花的臉仿佛染了一層冰霜,“放你的狗屁!鄭宣很清楚這些迷藥對我一點用都沒有,又怎麽會蠢到讓你們用迷藥對付我?究竟你們是假冒的?還是那鄭宣是假冒的?!”
曾哥他們一臉震驚,怎,怎麽會這樣?
樓玉笙已經确定他們的确是鄭家堡的人,至于爲何會這樣?
“我好心勸你們一句,還是先查清楚給你們下令的究竟是什麽人,免得跟錯了主子做錯了事!”
有個人小聲嘀咕了句,“曾哥,她會不會是故意的?她其實隻是還沒有被迷暈而已,說不定過一會兒就……”
他話還未說完,被樓玉笙打斷,“多長時間能把人迷暈,不如你自己試試?”
那人頓時啞口無言,面如土色,呐呐不語。
曾哥沉吟一會兒,終于選擇了相信樓玉笙,“多謝樓姑娘提醒,真相究竟如何,屬下一定會查清楚!告辭!”
然後,幹幹脆脆地領着一幫兄弟走了。
樓玉笙瞅着他們已然遠去的身影,輕鄙地嘁了一聲,“随便說說也當真,就這水平,怎麽就成了聞名武林、人人談之色變的鄭家堡啊!切……”
被這麽一鬧,樓玉笙心頭的那一點點害怕的情緒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反而因爲再次重複性地提起了鄭宣,變得有些怅惘。
樓玉笙漫步在青石闆上,因爲不害怕了,縣城裏陰森森的氛圍也變得靜谧,像是仲夏夜的夜晚,頭頂有明月,耳畔有清風。
她來到小河旁,看着那慢慢飄向遠方的河燈,有些遺憾自己沒有準備幾個,不然也可以給她娘寄一個,給前世的父母也寄一個。
樓玉笙坐在河邊,望着水中圓圓的月,不由得想到,今夜,又是鄭宣毒發的日子……
離開鄭家堡的時候,她走得決絕而潇灑,和易帆共處的那一點時間,她也總是笑呵呵的,仿佛和鄭宣的恩斷義絕,不過是笑鬧一場,對她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夜深人靜時,她也曾難以入眠。
畢竟是愛過的人,又怎麽可能說了訣别就能立刻忘得一幹二淨?
何況,鄭宣雖然騙她利用她,可他曾經說過的喜歡她,卻是真真切切的。
隻不過他對她的喜歡,還沒有深到要娶她,要和她一生一世罷了。
到了雲山谷底後,一開始的日子,樓玉笙總會想着他對她的好,對她的喜歡,仿佛這樣能證明,她和他的訣别,隻不過是噩夢一場,夢醒了,他們仍然恩愛如初。
可時間長了,她也知道,再這樣騙自己,又有何意義?
他對她的喜歡,無論多喜歡,都隻是把她當成一個寵妾來寵愛的!
驕傲如她,又怎麽能接受呢?
既然接受不了,也改變不了,那就嘗試放下,忘記。
日日夜夜,她和大蛇兄相伴,除了修煉内功,就是修生養性
*
前幾天,容恩和阿緣搶盡風頭,第一主角的戲份,終于又回到笙笙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