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水說到這兒,忽然整個人都顫抖着,平靜的眼眸裏再次蓄着錐心的恨意,仿佛要說出那個名字,無異于一次淩遲的刑罰。
樓玉笙能感覺到楊若水并沒有撒謊,也能感受到她冰冷絕望的恨,所以覺得,她真的隻是個可憐人,也才慶幸他們沒有聽信外邊的謠言直接就解決了她。
她倒了杯熱茶給幾乎渾身都在發抖的楊若水,緩聲道,“你緩緩,我們不急着聽,等你情緒平複下來再慢慢講。”
楊若水手指有些顫抖的接過茶杯,雙手捂着,汲取着點滴溫暖。
“嗳?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溫柔體貼了?剛才不還皺着眉頭一臉看她不爽的樣子嗎?”容恩奇怪地說。
也不怪得他會這麽奇怪,認識她這幾天,除了大驚小怪,叫的撕心裂肺,怕的要死要活以外,何曾見過她這麽體貼啊?他都真以爲她是個真漢子了!
尤其剛才楊若水說了“我很羨慕你,能做母親”時,樓玉笙的臉色跟上了染料一樣,五彩缤紛的,也不知踩了她什麽痛腳。
樓玉笙瞪着容恩,清叱道,“你除了插科打诨還會什麽!”
容恩丢給她一記白眼,“我這不都爲了緩和氣氛嘛!要不是靠我屢次三番的插科打诨,你以爲你不得和你的賀大哥打起來啊?……嗳?!說真的,我還挺好奇的,要是你們倆真打起來了,究竟誰勝誰敗啊,你們誰武功更高啊?”
“關你屁……”樓玉笙忽然住嘴,陰險一笑,說,“誰武功更高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們幾個當中,武功最差,最……需要别人保護的就是你了!”
“你罵誰呢?”容恩怒地拍桌而起。
樓玉笙眼睛看着阿緣,有點無奈地說,“阿緣,我有罵他嗎?”
阿緣很無語,表情更冷了,她就不明白了,這兩人怎麽一見面就喜歡吵呢?不過小玉所說的也不太準确,她說,“武功最差的不是容恩,是陰燭。”
樓玉笙微愣一瞬,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了。
容恩更是郁悶的想撒手走人,他苦兮兮垮着一張臉弱弱地埋怨,“阿緣,有你這麽安慰人的嘛!還不如不安慰呢!”
阿緣頓了一頓,說,“武功高低并不重要,武功高不值得驕傲,武功低也不必覺得丢臉,就如你們的皇帝陛下,他不會武功,文治武功依然得天下百姓愛戴。”
容恩默默撇嘴,誰說陛下不會武功?不過是差了點,不過是現在一把年紀動不了了而已。
樓玉笙忍不住笑着說,“阿緣,你這安慰就好比……嗯……就好比我說容恩長得醜,你安慰他說雖然你長得醜,可是你有一顆善良的心……”
阿緣微微一愕,從她這個永遠隻有冰冷的絕世容顔上露出這樣的表情,着實可愛的很,看得樓玉笙都想捏捏她,賣萌賣的這麽無辜,她也是頭一個了。
豈料,阿緣說,“有何不妥?”
“呃……”樓玉笙愣住,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
“不妥不妥,不妥的很!”容恩忽然氣呼呼地說,“我哪兒長得醜了!爺明明就英俊潇灑,面如冠玉,龍章鳳姿!爺俊俏得很呢!”
阿緣微微皺眉,“男子,當如此在意容貌?”
噗……
樓玉笙又不厚道地笑了。
容恩臉垮得跟苦瓜一樣,可憐兮兮地看着阿緣,嘴巴癟着,就差再輕輕扯着着她的衣角,軟糯糯地說一句,“媽咪,抱抱,小容要抱抱嘛……”
樓玉笙被自己腦補的情景給逗樂了,之前的壞心情一掃而光。
衆人看着她忽然止不住地抽着笑,一陣無語。
待她笑的抽都抽不動了,阿緣看向嘴角微微咧着的楊若水,“楊姑娘,能繼續了?”
楊若水點點頭,看了眼已經正襟危坐的樓玉笙,緩緩啓口,“我二十歲那年,爹爹外出,偶然救下被悍匪打劫的……李民……”
她輕輕地咬出那兩個字,眉宇仍然輕輕一顫,她深呼吸着,這才繼續說道,“我爹看他模樣端正,又知書識禮,便起了心思,幾番明示暗示,李民終于向我爹提親,主動提出願意入贅,爹爹樂壞了,即刻找了美人合生辰八字,挑選良辰吉日。”
時至今日,想起那一晚洞房花燭夜,她仍然心驚膽戰。
那晚,李民猶豫許久才揭下蓋頭,本以爲他的新娘果然如傳聞中的那般醜陋如母夜叉,結果蓋頭下,卻是個美嬌娘,不但膚白貌美,身姿婀娜,說話也細聲細氣,柔柔軟軟的仿佛鵝毛柳絮輕輕拂過臉頰。
這意外之喜,讓李民樂得半天找不着北,直到楊若水喚了他好幾次他才想起今天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接下來該幹什麽,兩人都有些羞澀。
喝了交杯酒,吹滅蠟燭後,楊若水半是羞恥半是期待地等着自己的夫君,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她當時隻覺得詫異,後來明白後,隻剩恥辱,恨不得立刻一根白绫結束自己的性命……
喝了交杯酒後,楊若水覺得暈暈乎乎,渾身都很熱,她隻當這是自己不會喝酒有些醉而已,迷迷糊糊間,知道自己的夫君撲了過來,對,的确是撲了過來,像是餓狼撲到肥肥的小白兔,粗魯、殘暴。
雖然成親那晚是楊若水第一次見李民,但短暫的相處,她看得出來李民也算是個彬彬有禮,文質謙謙的書生,行爲舉止即便算不得溫柔,但也絕不是這般殘暴,粗魯地完全不顧她的感受,即使她喊疼動作也絕不會輕柔半分,但她安慰自己,李民也十八九歲的年紀才娶親,大概,大概是一個人太久,第一次,難免有些控制不了。
她畢竟也是第一次,不太能承受這麽狂躁的對待,後面就昏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她的夫君還在做那事,不過,似乎是第二次了,卻的确比之前溫柔了許多,雖然還是疼痛,但她心裏總算安慰了許多。
後來實在太累了,她也不想洗漱,直接就那麽睡了。
睡的迷迷糊糊間,夫君似乎又來了幾次,有一次依然粗魯地讓她在睡夢中都哭了,她不懂,她的夫君怎麽在這件事上表現的這麽奇怪,可這種羞恥私密之事,她怎好去問旁人,隻好默默地吞下腹中。
婚後,兩人日子過得還算和諧,外間如何傳言,她也不在意了,隻要好好和夫君過日子就好。
隻是,她漸漸發現,每當要做那事的時候,李民的表現總是很奇怪,有時候還會用着陰冷的眼神看自己,每每都看的她心驚膽戰,然後那一晚,必然又是粗暴地讓她疼痛好幾日。
她一直以爲,或許是李民有些難于啓齒的癖好,又或者是她不小心做了什麽讓他不高興的事,他借此懲罰她而已,直到那日,她才發現,她太天真了!
那晚,李民和往常一樣,一次粗暴,一次溫柔,她漸漸安睡,後來又被弄醒了,那時天色微明,她不舒服地一睜眼就看到壓在身上的男子,那,那竟然不是她的夫君李民!
她慌亂害怕地大叫,那個陌生男子捂住她的嘴,讓她叫不出來,更讓她絕望的是,她竟然看到她的夫君李民,竟然神情淡漠地坐在一旁看着她被人欺辱!
無論她怎麽哭都沒用!
直到她累得筋疲力盡,那個人從她身上離開,陰狠地說,“既然你都知道了,想活命的話,就老老實實地閉上嘴!你要是敢說出去,我立刻砍了楊老頭!”
然後,他又對李民說,“看好她!别讓她出去亂嚼舌頭!”
“知道了,大哥!”李民說道。
大哥,他竟然叫那人大哥?
這個時候,楊若水才忽然明白,新婚夜,那個粗魯殘暴地破了她身子的人,不是她的夫君李民,而是他口中的大哥。
楊若水絕望地問李民,爲什麽,爲什麽要這樣對她。
李民面無表情地看她,說出的話卻很嘲諷,“你一個對丈夫不忠,紅杏出牆,該被浸豬籠的女人,我沒休了你已經很仁慈了,你還想我怎樣對你?”
——
可憐的楊若水,乃們不打算好好安慰安慰她嗎?
大懶掩面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