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李府門口,隻見大門緊閉,似乎真的爲昨夜鬧鬼的事而惶惶不安,連大門都不敢開了。
這一行人,阿緣不通世故,樓玉笙嬌蠻,公子賀和容恩顯然都是被人服侍慣了的貴公子,這些人都不可能去叫門,這個時候,最沒存在感的陰燭才體現出自己的重要性——去敲大門。
陰燭接連不斷地敲門許久,終于有人來開門,也隻是漏了個縫隙,裏面鑽出一雙眼睛,聽聲音,都還有些驚懼後怕,“你,你找誰?”
“我家xiao姐是天水道長的俗家弟子,聽聞府上鬧鬼,特來相助。”陰燭冷沉着一張臉,面不改色的說。
也真是爲難他了,這麽短的時間找到這麽好的理由。
那小厮明顯一愣,門縫稍稍開大了些,一眼便看到五人中一身白衣飄逸似仙的冰美人阿緣,眼珠子都瞪圓了,好一會兒,陰燭不耐煩地輕咳一聲,那小厮才回神,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等,你們等會兒,我我我去禀報老爺。”
容恩有些憤怒地瞪着公子賀,“你看你出的馊主意!”
公子賀仍慢悠悠地搖着那把翎羽扇,“除了阿緣姑娘,我們幾個,誰有半點像修道者呢?若非如此,你怎麽有可能進去瞧熱鬧呢?”
“……”容恩鼻子裏重重地哼了哼,轉頭對阿緣說,“他們都不是好人,以後别跟他們一起玩!”
阿緣一本正經地說,“我不是來玩的!”
樓玉笙又不厚道地笑了,“小屁孩,阿緣這麽高大上,怎麽可能跟你一樣隻知道吃喝玩樂啊?阿緣明顯是真的來捉鬼的好嗎?”
阿緣又說,“是人是鬼,見過才知。”
容恩嘚瑟的樂了,“阿緣這麽高大上,才不會像你一樣妄下定論!”
樓玉笙哼了哼,“有什麽好得意的!這足以說明,你在阿緣心裏跟我沒什麽區别。”
“……”容恩好想哭。
他決定,他再也不要跟那個臭丫頭講話了,什麽小玉啊,分明是臭玉死玉!
一旁的公子賀笑眯眯地搖着扇子,似乎聽他們打嘴仗很有意思,實際上啊,他真是想不明白,鄭宣到底看上樓玉笙什麽了?
美色?聰慧?有趣?牙尖嘴利?
啧啧,總之那鄭宣,好重的口味啊!
又過了好一會兒,終于又有人來開門了,是個中年男子,微胖的身材。
他從大門口出來,一看到那兩對俊男靓女,倒吸一口涼氣啊,這麽俊俏的公子哥,這般國色天香的美人,怎麽就想不開去做了道士道姑呢?
想歸想,他恭敬地迎過去,躬身一禮,“讓各位久等,失禮了,請各位道長随小的來,我家老爺等着各位呢。”
“嗯。”公子賀懶洋洋的應了聲,還帶着點笑意,卻莫名的讓這位管家懼怕的心頭突突地跳,似乎這位公子是嫌棄老爺怠慢他們了?
管家腰彎的更低了,走在前頭,畢恭畢敬地帶他們進府。
許是府裏的人都聽說來了什麽道長,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偷偷地圍觀,也想看看這所謂的道長是不是和說書的講的那樣,頭發胡須皆白,手執拂塵。
結果沒看到白頭發的老頭,卻看到一個賽一個的俊男美女,毫無壓力地把他們被評爲臨縣一枝花的夫人給比了下去,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來到會客廳時,管家口中的老爺就迎了出來,才剛拱手準備見禮,一看到眼前的美人,眼睛都直了。
他,他是看到仙女下凡了嗎?
人世間怎麽可能有這般美貌的女子!
他的美貌夫人和這個白衣女子一比,簡直不值一提!
“喂喂喂!看夠了沒看夠了沒!再看!你再看!爺挖了你的眼珠子!”容恩受不了這個臭男人色眯眯地看着阿緣,暴躁性子一來,差點沒忍住就在阿緣眼前動粗了。
李民尴尬回神,拱手歉然道,“在下身在凡塵,未瞻仰過道長風采而失禮,還望道長不要見怪!”
容恩恨恨的,還想再罵,阿緣冷冰冰的嗓音猶如一片片冰涼的雪花翩然而來,“無妨。”
“阿緣……”容恩委屈地看她。
阿緣卻不多看他一眼,李民看出那少年沒什麽說話的分量,就不在意了,忙請了他們入座,吩咐下人看茶,又問道,“敢問道長,尊師天水道長在何處修行?”
“師門機密,無可奉告。”阿緣沒什麽情緒地說。
現在放眼臨縣,鮮少有人還能這麽放肆地跟李民說話了,他雖有些不快,但想到對方是在紅塵外修行的人,又這麽美貌,倒也不見怪了,還打着哈哈圓場,“道長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李民還想寒暄兩句,阿緣直接問道,“聽聞府上昨夜鬧鬼,怎麽回事?”
提起這個,李民就歎氣,“哎,家門不幸啊……”
一副準備講個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架勢,樓玉笙忙說道,“李員外,就說昨晚的情況吧。”
那個滿滿的負能量的故事,她真心不想再聽一遍了。
容恩故意打趣她,“喲,這麽着急,這會兒不怕了?”
樓玉笙下巴一擡,故意往阿緣身邊蹭了蹭,“反正阿緣會保護我,我才不怕呢。”
被戳中傷心事的容恩慘敗。
李民就這麽被人插話打斷,還要看着他們嗆聲,其實很不快,但他發現這個俊俏的小公子竟然也是個女子,還是個美貌女子,那點不快就又煙消雲散了。
見無人再說話,他才說道,“事情是這樣的……”
昨天夜裏,李民和夫人高雨早早就寝安歇,子時剛過,他們夫妻被貓叫驚醒了,原本也不在意,但高雨說有些口渴,叫李民給她倒茶喝,李民下了床去倒茶,又一聲貓叫後,突然發現窗戶被打開了,而外面既沒吹風又沒下雨的,就有些奇怪,他想到中元節就快到了,或許是那些阿飄什麽的,莫名的就有些害怕,甚至不敢去關窗,想着把茶給高雨喝了,兩人早點睡,别再被驚醒了。
他去倒茶的時候本就有些害怕,結果突然間,門又被打開了,吓得他手抖,茶壺都摔在地上了。
要知道,那窗戶沒有關緊,還能解釋,可那門,可是從裏面反鎖上的啊。
他看着打開的門,心裏害怕到了極點,忽然間,高雨突然大叫,他驚得差點摔倒,回頭一看,站在他們面前的竟是已經死了三個多月的楊若水。
李民這一吓,直接跌倒在地,手指着她,顫顫巍巍的,問她到底是人是鬼。
楊若水沒有回答她,卻用實際行動告訴了他,因爲楊若水忽然就消失在他們眼前,仿佛沒有出現過一樣。
李民才稍稍松了口氣,肩上卻忽然被拍了一下,他吓得渾身一僵,明明害怕的不得了,卻還是回頭一看,什麽都沒有,他剛要松口氣,楊若水的臉突然就在眼前了。
即使他是七尺男兒,也被吓得大叫。
李民和高雨接二連三的尖叫驚醒了府裏的下人,他們跑過來的時候,都看到楊若水在那間房裏,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吓得所有人全部大叫。
直到後來,楊若水再也沒有出現,府裏才稍稍安穩了那麽一點點。
……
李民講完昨晚發生的事,仍是後怕不已,卻沒想到竟還有比他更害怕的人。
因爲樓玉笙已經死死地抱着阿緣,臉色雪白雪白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嗚嗚,阿緣,我們回去吧,真的有鬼,真的有鬼……”
容恩很不滿地喝叱樓玉笙,“喂,你放開阿緣!你再這樣會勒死她的!”
“我不管!我害怕!”
容恩無語了,他還真沒見過這麽無恥的人呢!比那鬼都可惡!
阿緣難得地微微軟和了聲音說道,“世間無鬼,無需害怕,即使真有鬼,也傷害不了無辜的人。”
樓玉笙眼睛水汪汪的,“哪裏需要傷害啊……隻要它突然出現,突然消失,足夠吓死我了……”
公子賀忽然戲谑道,“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你這麽怕,莫非做過虧心事?”
樓玉笙怕極了,懶得跟他鬥嘴,倒是李民不樂意地說,“公子這是什麽意思,說我李某做過虧心事嗎?”
公子賀隻是懶洋洋地笑了笑,卻不說話,隻是那一雙精明的眼睛,仿佛看透了所有,莫名的讓李民有些心慌,他轉過眼,問阿緣,“敢問道長可有應對之法?或是畫個符做做法?”
做法,阿緣已經勉強能懂,隻是畫符什麽的,她完全不懂,但她也素來聰慧,知道自己現在是扮演着道姑的角色,萬不能随意相問,免得露出馬腳。
她想了會兒說,“帶我去出事的地方一看。”
“好,好……”李民立馬應下。
“我不去!”樓玉笙立刻說,“要去你們去,我才不去呢!”
容恩嘲笑她,“你一個人留在這兒,可就沒人保護你咯。”
樓玉笙真的是一萬個不願意去,可要真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兒,萬一那東西又跑出來了可怎麽辦?
正在她糾結不已的時候,管家來禀報,縣太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