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賀滿含無奈的眼神掃了她一眼,“本座若是不知道你是誰,剛才怎會說你被幽冥谷下了追殺令?”
就這麽個蠢貨,鄭宣到底哪隻眼睛瞎了看上她了?
“哦,是哦,我忘了,不好意思哦。”樓玉笙自然看懂了他嫌棄的眼神,非常的尴尬啊。
“對哦,你們現在去哪兒?”
公子賀笑看着她說,“名劍山莊蘇莊主的七十大壽快到了,本座要去拜壽。”
“名劍山莊?”樓玉笙遲疑着。
公子賀頓時停下腳步,表情諱莫如深,“你不知道?”
樓玉笙很是尴尬地搖頭,公子賀這表情,似乎不僅僅是嫌棄啊!
公子賀當然不僅僅是嫌棄了,他郁悶的差點炸毛了,他搖着羽毛扇,頻率快了許多,似乎這樣能把火氣都扇掉,偏偏樓玉笙還恬不知恥地說,“又不是很出名的人,我不知道很正常啊。”
公子賀驟然停止了扇扇子,差點沒忍住毀了他多年培養出來的優雅儀态,他輕輕舒了口氣,不看樓玉笙,盡量語氣平和地說,“陰燭,你告訴她蘇莊主是誰。”
陰燭聲音沉沉地說,“名劍山莊蘇莊主是呂意的外公。”
“呂……意……,的,外公?”樓玉笙的嘴都快咧成一條直線了,那表情别提有多尴尬了。
意兒的外公啊!她竟然毫不知情!難怪這奇葩那麽嫌棄她了!
嗚嗚,意兒,我真是對不住你啊!
公子賀看她一臉懊喪,心情竟暢快了許多,“走吧,再遲些去晚了,就是無禮了。”
“等等!”樓玉笙突然想起來,當初她雄赳赳氣昂昂地離開雲州去了鄭家堡,現在卻和另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在名劍山莊,她該如何跟意兒解釋?她倒不是覺得意兒會八卦,她這不是怕意兒擔心嘛!而且,她記得姓鄭的是意兒什麽師伯的徒弟,蘇莊主大壽,沒準兒姓鄭的也會去,她可不想再見他,“那個,我近來還有些要緊事要做,恐怕去不了了。”
“去不了?”公子賀微微訝異,“這次蘇莊主大壽,可是要爲呂意選婿的,作爲她的閨中好友,你竟不敢興趣?”
“選婿?”樓玉笙無視了公子賀嫌棄的眼神,她在谷底呆了将近兩個月,對外界一無所知不是常有的事嘛,雖說她是挺有興趣的,可爲了不遇到姓鄭的,還是不要去了,“這種事情,意兒自有主見,我隻要祝福就夠了,無需參與,更無需觀摩嘛。”
公子賀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笑得跟狐狸似的,“你放心,鄭宣已經送了賀禮,他是大忙人,不會親自去的。”
樓玉笙一呆,這些人精,怎麽個個都知道她在想什麽啊!真讨厭!
“誰說我是因爲他才不去的?我是當真有事要忙。”
“說說看,或許本座能幫忙呢。”
樓玉笙斜眼睨他,她能告訴他她準備大量購買絲綢茶葉瓷器銷往西域麽?
“不好意思哦,個人**,請恕小女子不能随便透露哦。”
“未來幾個月,你我日夜相對,朝夕相處,你就是想瞞着本座,瞞得了?”
樓玉笙白他一眼,這人真讨厭!
不過,她眼珠一轉,她雖然有心做生意,可她一來沒财,二來沒人力,三來,她還身懷有孕不能勞碌奔波,短時間内根本沒可能賺大錢嘛,若是有人願意做這個冤大頭,啊呸,有人願意和她合資,倒是個極好的主意呢!
樓玉笙沖着公子賀眨眨眼,“真想知道?”
公子賀忽然覺得自己似乎被她設進圈套了,不過,他還是有些好奇,“你說便是。”
樓玉笙便把她的想法打算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公子賀聽後頗爲贊賞地點點頭,“是個不錯的主意,本座願意幫你,隻是這賺來的銀錢,我們如何分呢?”
“五五分成?”
公子賀笑得和藹可親,“小姑娘,你身上有多少本錢啊?本座又出錢又出力的,而你不過是出出主意,竟然就要和本座平分?”
“嘿嘿……”樓玉笙說,“賀大哥,這你就不懂了,雖說做生意本錢很重要,不過這點子也相當重要啊,要不怎麽被稱爲金點子呢?您想想,這世上做生意的人那麽多,有些人多年經營,卻仍然寂寂無爲,越來越窮,甚至入不敷出,可有的人呢,一夜暴富,短時間内就能擁有富可敵國的财富,靠的是什麽,就是金點子嘛。”
“說的有理,不過五五分是不可能的。”
樓玉笙臉一垮,“大不了四六呗,你六我四。”
“呵呵……”
“三七三七,不能再低了,好歹我也是要出本錢的!”
“二八。”公子賀笑眯眯的,一錘定音,還伸出手來,“把本錢交出來吧。”
樓玉笙心不甘情不願的,卻還是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癟着嘴掏出了她僅剩的二百兩銀票,恨恨地拍到他手掌上。
公子賀一看,頓時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一九分他都虧大了好嗎?隻是他向來說一不二,此時也不能再反悔,隻能暗暗地咬牙切齒,虧他還以爲她是個蠢貨,結果是扮豬吃老虎!
雖然惱恨,卻不能失了儀态,公子賀氣得牙癢癢的,卻依然溫文淺笑地把銀票遞給了陰燭,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他辦理了。
樓玉笙看得一愣一愣的,有錢有勢就是好啊,對她來說難于上青天的一件事,他一句話就搞定了,佩服佩服!
“小姑娘,既然你的正事也搞定了,還要不要去名劍山莊呢?”
樓玉笙狐疑地盯他,這厮怎麽總慫恿她去?莫非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公子賀優雅地輕歎,“小姑娘,你小小年紀,怎麽心思這麽重?怎麽什麽事到你這裏就變成陰謀了?你看看這大千世界,多麽美好,多麽美妙,心胸放寬廣一點,把事情看單純一點,這樣自己才會活得更輕松,更快樂。小姑娘,你還年輕,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别讓自己活得太辛苦!”
樓玉笙,“……”
奇葩美男秒變知心大叔了?
真是個殘忍的真相!
“你這是什麽表情?”公子賀觑一眼她,似乎微有薄怒,卻更像媚眼橫波。
樓玉笙立馬狗腿地說,“我是沒想到賀大哥的思想境界竟然這麽高,簡直跟九天上大公無私,一心隻爲萬物蒼生的神仙有的一比,所以我佩服啊,我對您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就有如九天銀河一樣滔滔不絕……”
“打住!”公子賀拿着翎羽扇掩住她的唇,噙着絲戲谑的笑意,“說你是個有趣的姑娘,還真挺有趣,不過這些溜須拍馬奉承的話就不必再說,本座早已經聽膩了,厭煩了,要想逗本座開心,還是拿點你的看家本領吧。”
看家本領?樓玉笙囧,她怎麽覺得她在眼中就像一隻隻知道伸出舌頭哈氣,不停地搖尾巴的小狗呢?
“那個,賀大哥呀,既然我們不去名劍山莊了,那接下來,您有什麽打算呢?”樓玉笙聰明地岔開了話題,才不要去逗他笑呢。
公子賀深深地看她一眼,微笑着說,“本座何時說過不去呢?不過,你若實在不願去,你就想個有趣的地方帶本座去玩玩,也無妨。”
玩!就知道玩!
樓玉笙心中恨恨地唾棄他這個纨绔,面上卻堆着燦爛無比的笑容,“有趣的地方很多啊,比如西域,我聽說很美很美哒。”
既然她也無事可做,既然都已經接觸了絲綢之路,不去走一走,看一看這個偉大的創舉,她以後怎麽好意思跟人說她是靠絲綢之路發家緻富的嘛。
“西域嘛……”公子賀故意頓了頓,微微擰着極漂亮的眉,考慮了一番才說,“本座就沒興趣了,不過中元節就快到了,本座很有興趣去鬼都逛一圈,如何?”
如何?她能如何,她都快哭了好嗎?
作爲一個堅信無神論的穿越者,她真的很怕鬼神的好麽!
嗚嗚,這麽不懂得憐香惜玉,難怪隻能跟男人鬼混!
哼!
——
依然是雲州郡安平别苑對面的茶樓,易帆獨自一人在那兒,纖長白皙的手指把玩着茶杯,目光落在安平别苑,眼神卻似有些呆滞,似乎走神了。
那日他忽然接到楚陵的信,暫時不必再刺殺鄭宣,他不知原因,隻是楚陵既然這麽說了,他便也不勞神,隻是此事已了,他本該就此回去的,但最後,他留下了。
十六年前,他接到月月的信,擅自離山幫她殺人,後來被師尊知曉将他捉拿回去關押在後山以示懲戒,十六年了都沒放他出去,直到幾個月前,他接到楚陵的信,猶豫幾日後,對師尊的敬重到底比不過對月月的愧疚,他再次擅自離山,隻是此次後果更嚴重,因他是在還在受罰的時間離開了,挑釁了師尊的威嚴,若是回去,隻怕就不是關禁閉那麽簡單了。
他不怕死,但這世上,他已經有了牽挂,就不願輕易去死了。
月月的孩子,月月的轉世,每一個,他都舍不得,所以,他留下了。
隻是留在塵世中,他有些無所事事,唯一能激起他興趣的,就是陪着樓玉笙,但他不過孤身一人,自兩人分别後,他沒有她任何消息,也沒能輕易打探到她的所在,就隻好守株待兔,便回了雲州。
這裏是樓玉笙的家,總有一日,她會回來的。
想到這裏,易帆才露出淺淡的笑。
他執起茶盞,給自己重新添了茶,卻看到一個看似平凡,卻内力深厚的人朝他走來,淡定自若地在他對面坐下,拱拱手,“敢問閣下可是易帆易先生?”
“我是,閣下是?”
那人笑笑說,“在下是誰不重要,因爲在下來找先生是來談生意的,不知先生是否有興趣?”
“生意?”易帆覺得有些好笑,“閣下看我像是做生意的人?”
那人說,“先生誤會了,在下的意思是……”他頓了頓,目光變得幽沉,“在下是聽聞先生乃傳聞中的第一殺手,才想跟先生做筆買賣。”
“第一殺手?原來我還有這個名号,竟然還廣爲流傳。”易帆失笑,不過他想,他整日呆在這裏也無所事事,錢财吃緊,賺點過日子的小錢,似乎也可以,“什麽買賣,我考慮考慮。”
見他口氣松動,那人笑了,遞給他一幅畫像,然後說,“這畫上的女子叫樓玉笙,就是你的任務,先生應該認識她,她就是跟着鄭家堡大公子的女人。”
易帆心一沉,竟還有人要玉笙的命,但在鄭宣手裏吃了兩次虧,他也學聰明了一點,面上不動聲色地問,“爲何要殺她?”
那人用着神秘不可測的語氣說,“先生,殺手有殺手的規矩,不問原因,隻問錢财。”
易帆想了想說,“好,我不問原因,不過既然你們要她的命,總得告訴我,她在哪兒吧。”
那人說,“她在鄭家堡,我知道去鄭家堡殺人難度太高,已經替你想好了,下個月初二是名劍山莊蘇莊主的七十大壽,鄭家堡大公子也被邀請了,而蘇莊主的外孫女呂意和樓玉笙是好友,蘇莊主的大壽,呂意會去,樓玉笙必然會去,你隻要那時混進去,找機會幹掉樓玉笙即可。”
易帆微微一笑,“你想的倒是周全……好,這個任務我接了,不過,多嘴問一句,若是我沒有完成任務,當如何?”
那人神秘一笑,口氣幽幽,“若先生沒能完成任務,爲免先生洩密,自然要殺人滅口。當然,在下也知道先生武藝高強,在下絕非先生的對手,不過,世事難料嘛。”
“好,我知道了。”
那人這才取出一沓銀票,“這是一千兩定金,事成之後,另付黃金百兩。”
兩人談妥之後,那人便離開了,易帆的表情卻随着那人的離開而沉了下來,這個溫潤若仙的男子,眼中閃過陰狠的戾氣。
竟然還有人找上門來叫他去殺玉笙,真是可惡可恨!
他倒要看清楚,究竟是誰要玉笙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