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麽多疑的他,偏偏那麽相信倚華,若是倚華出事,他一定非常非常難過。
樓玉笙心中無限憐惜,回抱着他,軟軟地說,“阿宣,無論将來如何,你都還有我,你不再是一個人。”
鄭宣埋在她胸口,似乎悶悶地笑了,“當初和是誰三番五次地跟我說過一天是一天,動不動就想着要和我分開的?”
樓玉笙不以爲然,“誰讓你那麽多爛桃花啦?這要換成是我,你還不把人都給弄殘啊!”
鄭宣擡起頭來,眼波平靜地像是一汪幽潭,“你也可以砍了我的爛桃花。”
“……”樓玉笙一撇嘴,“我才沒你那麽暴力呢,你得知道,能用武力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鄭宣淡笑一下,未置可否,又說,“不說笑了,說說剛才,到底怎麽回事?别告訴我你聽别人講過什麽,又或者你在書上看過什麽,你剛才那反應,分明是發現了什麽。”
樓玉笙心中哀歎,得,千防萬防,還是給他發現了。
她歎了口氣,“阿宣,不是我不告訴你,我就怕告訴你之後,你會介意,會嫌棄我。”
“爲何?”
“呐,我先申明啊,我說了之後,你不許嫌棄我,你要是敢嫌棄我,我就……”
“你就什麽?”鄭宣陰測測瞪她,“又想說你就離開我?”
樓玉笙的氣焰一下子蔫了下來,默默腹诽,到底誰會讀心啊!
看她那反應,鄭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真想掐死她算了,這樣才算是安安穩穩地陪在自己身邊。
他不解氣地捏着她的臉,恨恨地說,“你再敢這麽想,我就把你做成人彘,時時刻刻帶在身邊!”
樓玉笙臉一垮,“姓鄭的,你還能再心狠手辣一點嗎?”
“隻要你乖乖的,不就沒事了!”鄭宣懶懶道,“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樓玉笙白了他幾眼,這才說,“這事,還得從那次黃虎抓了我帶到巷道說起,就是那時候,我發現自己的視力變得特别好,不僅能看清遠處的東西,還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剛才,就是在你的手靠近姑姑的手時,我突然看到姑姑的手背上似乎有蟲子在爬動的迹象,這才懷疑她是被人下了蠱毒。”
“你能看到皮肉之下的東西?”鄭宣很意外。
樓玉笙點點頭,又搖搖頭,“其實不是能看到皮肉下的東西,又不是透視眼,哪能那麽厲害,隻不過我視力比你們常人好,就好像看同一個東西,你站在十丈外看,而我隻是在一尺外看,自然比你們看得更清楚,我看到姑姑手背上的東西,也不是看到皮肉下有蟲子在動,而是因爲恰好那蟲子在動,動作幅度比平日裏大了,我恰好就看到姑姑的皮膚跟着動了而已,而那動作幅度,恰好像個蟲子在蠕動,我才有了那樣的猜想,而且,”她頓了頓,表情有些凝重,“我後來又試了一次,發現是你靠近姑姑時,那蟲子才會動,其他時候都沒什麽反應的,所以我猜,那個給姑姑下蠱的人的目标其實是你,但因爲向你下蠱實在太難,才改成和你親近的姑姑。”
鄭宣沉吟着,她說的似乎有些道理,但還是有些不對,“那爲何不下到你身上,我們兩個,不是更親近嗎?”
若不是鄭宣此時表情嚴肅,樓玉笙都會以爲這變太又在趁機調又戈她了。
隻不過,鄭宣的懷疑雖有理,她也不清楚。
“既然想不出來,就等結果吧。”鄭宣又道,“隻是你視力極好這事,不要叫外人知道了,免得添麻煩。”
樓玉笙點點頭,“我知道啊,要不是你逼着我,我才不告訴你呢!”
最後,樓玉笙幫倚華蓋好被子才和鄭宣離開,不遠處,看到柳靜翕帶着碧雲過來,雖不似往日那樣,好像動不動就能掉下眼淚來,但多年脾性,也不是朝夕間能改的,仍然是柔弱可憐的模樣,“公……宣哥,姑姑她怎麽樣了?”
“還沒醒,你不必去打擾她了。”鄭宣淡淡地說。
柳靜翕還想在說些什麽,可對上他冷淡的表情,加之和他走在一塊兒的樓玉笙,就覺得自己可憐的很,嘴唇動了動,卻也說不出什麽來,隻好說,“靜翕知道了。”
然後,便眼睜睜看着他們離去,看着樓玉笙可以和公子并排而走,自己卻隻能落後半步,更是心酸不已,甚至也沒留意碧雲有些激動的目光。
第三日清晨,曾經服侍過倚華的一個侍女被發現死在自己的房裏,而這個侍女,在曾經的言談裏提到過對倚華的不滿,她此時服毒自盡,不免讓人想到,她是畏罪自盡,但除此外,卻查不到别的東西,且那個侍女也是個普通侍女,難以讓人想到,這個平凡女子竟背着大家練了那麽一手。
雖然,大家似乎對那個侍女都定了罪,可鄭宣沒有叫停,這事還得查下去。
“你不相信是那個侍女做的?”樓玉笙問他。
鄭宣懶洋洋地反問,“你信?”
樓玉笙撇撇嘴,确實不怎麽信,畢竟還沒查到那侍女頭上,她就着急着忙地自盡,還不如逃命呢,反倒有點欲蓋彌彰的感覺。
她歎了歎氣,“看來這趟水,還挺渾濁的。”
鄭宣冷冷一笑,“我鄭家堡竟也出了内奸,傳出去,夠讓人笑上一年半載了。”
樓玉笙送他一記節哀的目光,鄭宣無語地看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麽,皺着眉,“笙笙,你小日子快到了吧?”
“你問這個幹什麽?”樓玉笙鬧了個大紅臉,很是尴尬。
鄭宣捏了捏她發紅的臉,調侃道,“和你又欠愛的時候都不見你羞澀,提起這個,你倒是害羞了,真是難得!”
樓玉笙嘴角一抽,臉更紅了,這變太,還真是越來越極品了,說話越來越無所顧忌了!
真是,湊不要臉!
又過了一天,終于請了位苗疆的蠱術高手來爲倚華診治,隻是此人有個怪癖,他診治時不喜有旁人在場,大概是怕人偷師,不過鄭宣爲了倚華,也就忍了。
直到第二日清晨,這位名喚果萊的苗疆人才從倚華的房裏出來,一臉的疲憊,手裏提着個小盒子,他對守在外面的人說,“人已經沒事了,我先睡一覺。”
他這一覺直睡到黃昏時才醒,填飽了肚子才慢吞吞地去把事情的始末告訴給文德,再由文德轉述給鄭宣。
當文德向鄭宣彙報時,果萊已經走了,當然,鄭家堡的人也不擔心會有什麽萬一,再抓回來就是。
文德說,果萊說那那個下到倚華身上的蠱名叫桃花蠱,但和苗疆的蠱蟲又不完全像,應該是有人自己研制出來的,至于那桃花蠱,顧名思義,就是和情愛有關,下蠱的人可以操控被下蠱者的心,要他喜歡誰,就喜歡誰,若是變心或者違抗,就會心脈俱裂而死,且,那蠱下在倚華身上不超過十日。
當時,果萊還嘀咕了句,一個半老徐娘,誰還對她那麽癡心啊,真猜不透你們漢人的心思!
果萊自然是猜不透,因爲那人下那蠱,不是爲了倚華,而是鄭宣。
誰會在意鄭宣的心,誰那麽希望得到鄭宣的喜歡?
在整個鄭家堡裏,最可能會有這種期望的,大概隻有一人。
鄭宣悠悠地抿了口茶,目光幽冷迫人,放下茶盞後,淡聲吩咐,“帶靜翕過來。”
“是,公子。”
文德回禀這件事的時候,并沒有回避着樓玉笙,她聽到這個結果後,臉色比鄭宣還難看,靠!竟然搶她男人!還用這麽陰險不光彩的手段!要不是那天她眼尖,是不是就要眼睜睜看着鄭宣移情别戀了?
靠!
樓玉笙恨恨地,又罵了句,鄭宣看她一眼,“你說什麽?”
她白眼一翻,不爽地說,“讓你沒事惹那麽多爛桃花!這要是真讓她成功了,我不得終日以淚洗面了!”
鄭宣笑了笑,眼裏都是寵溺,“笨丫頭!若是一個小小的蟲子都能控制我的心志,我還是鄭宣嗎?”
樓玉笙一哼,“你倒是可以反抗,結果是什麽,是你會死啊!”
鄭宣拉着她的手,笑着問,“那于你而言,是我的心更重要,還是我的命更重要?”
樓玉笙聞言,很認真地看了他許久,像是認真地思索着,最後說,“我覺得,你的臉比較重要。”
“……不懂情##趣的臭丫頭!”
“你懂情趣,差點連命都搭上了!”樓玉笙不留情面地諷道,“說起來,我還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呢,怎麽報道我啊?”
鄭宣一笑,笑得居心叵測,“我以身相許如何?”
樓玉笙愣了愣,這似乎是,第一次,他提及他們的未來,他們的親事,心裏甜甜的,澀澀的,差點沒忍住,就落下淚來。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有什麽反應,門外,文德輕咳了一聲提醒他們,“公子,柳小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