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現在的速度來算,等趕到的時候,城門早關了,便幹脆在鎮子上住一晚,明早再出發。
進了客棧,樓玉笙自然還是和鄭宣一間房,反正都習慣了,在外人看來,也當他們是夫妻罷了。
放好行李,樓玉笙又拿了書卷坐在窗邊看書,鄭宣則在一旁處理信件要務。
看了幾天的野史,這一刻,樓玉笙終于看到西域的影子了。
她仔仔細細地把那幾個故事看完,說的就是幾十年前的一位張大人出使西域的各種奇聞趣事,看的樓玉笙直哈哈大笑。
當然,她笑不是因爲幽默的故事和語言,而是因爲她終于看到白花花的銀子,黃燦燦的金子,她已經看到一座座金山銀山朝她走來了。
“哈哈哈……”
推門進來的文德一看到樓玉笙幾乎魔怔的狂笑,一下子整個人都驚呆了,半晌都不敢動一下,好像生怕魔怔的樓玉笙會突然跳起來殺他個措手不及一樣。
小心翼翼地瞅了好一會兒,她的笑聲漸漸小聲了,文德才悄悄松了口氣,抹了把汗,然後一步一步小心地挪到鄭宣身旁,又瞅了眼樓玉笙,小聲問,“樓姑娘不會也得了癫狂病吧?”
鄭宣冷眼瞥他,“什麽事?”
呃……
文德有些猶豫,好像公子和樓姑娘還沒有好到可以讓她知道鄭家堡内部事宜吧?那他要不要直接說,還是委婉地提醒一下公子呢?
“樓坤的事?”
“是,公子,您真英明。”
“說吧。”
呃……
鄭宣知道他在猶豫什麽,說道,“沒關系,說吧。”
既然公子都不介意,他就更不用在意了。
文德這才說道,“樓坤和樓語嫣的确是樓萬的一雙子女,娘親早逝,樓萬又常年跟着樓永申搭理茶行,極少回老家,他們兄妹幾乎算是同村人帶大的,不過也一直都平平順順,沒什麽特别的事,至于他那特别的本事,村裏也沒人知道。唯一算是大事的事就是樓坤十歲的時候跟樓語嫣去山上玩,被什麽毒蟲給咬了,昏迷了好幾天,就在所有人都以爲他快要死了的時候,又奇迹般的好了。除此之外,再無别的事。”
“毒蟲?什麽毒蟲?”
文德搖搖頭,“除了他們兄妹,誰都沒見過,所以沒人知道是什麽毒蟲,也聽村裏人描述過樓坤傷口的樣子,不過時間太久,那些老人家記得不太清楚,單憑他們描述的,也判斷不出到底是什麽毒蟲。所以,我們懷疑會不會是因爲他被那毒蟲咬了才有了那樣的本事。”
“什麽毒蟲,什麽本事啊?”樓玉笙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把文德下了個半死,“樓姑娘嗳,您就可憐可憐小的這顆脆弱的小心肝吧,小的都好幾次被您給吓得幾乎猝死了!”
樓玉笙奇怪地瞅瞅他,“除了剛才,我什麽時候吓過你了,我怎麽不知道?再說了,作爲鄭家堡大公子的第一侍從,這點吓都經不住,你讓我怎麽放心把阿宣交到你手裏啊?”
鄭宣臉一黑,“胡說什麽!”
“沒道理嗎?”樓玉笙笑眯眯地跟鄭宣擠着一張大椅子坐下,“那你告訴我,你們剛才在說什麽?我怎麽聽文德說誰被毒蟲咬了就有那樣的本事?什麽本事,很厲害嗎?”
鄭宣用了個懶得理她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對文德說,“先出去,讓他們繼續盯着,我考慮考慮。”
“是。”
文德出去之後,又抹了把汗,長歎一聲,這樓姑娘實在是難伺候啊,還是柳小姐好,一直安安靜靜的,從不好奇公子的事,即使聽到什麽東西,也從不多問。
哎!
可憐的柳小姐啊!
“繼續去看你的書吧,一會兒用膳再叫你。”鄭宣說了這樣一句話後繼續處理事物,毫無告訴她點什麽的打算。
見他如此無視自己,樓玉笙氣的柳眉倒豎,“阿宣,你過分了!”
“此話怎講?”鄭宣眼皮都不擡一下的說。
“你不知道這世上最可惡的一件事就是說話說一半把人的好奇心吊起來卻又開始藏着掖着死活不肯告訴對方讓她急個半死然後在一旁看好戲嗎?”
鄭宣放下信,笑着說,“你一口氣說這麽長一串不累嗎?來,喝口茶潤潤喉,喘喘氣!”
樓玉笙一口氣提上來咽不下去氣了個半死,氣哼哼地瞪着他,“今晚你就等着睡地闆吧,哼哼哼!!!”
氣憤中的她撒完氣就站起來準備繼續去看書跟他冷戰,好叫他知道什麽是女友綱!
可屁股才剛離開椅子呢,忽然就被鄭宣一把攔住腰抱在他腿上,他臉貼着她,聲音低沉性感,“笙笙,因爲你的傷我已經忍了很多天了,你确定你要調又戈我?”
樓玉笙捉住他不老實的手,笑的極其羞澀,又陰險,“真不好意思哦,鄭大公子,妾身家的親戚來了,您還得再忍忍。呵呵呵呵……”
鄭宣臉一黑,不爽快地捏了她一把,陰測測地說,“吃不到,過過眼瘾也好。”
說着,又開始毛手毛腳了。
樓玉笙再次捉住他,不可思議地說,“姓鄭的,你怎麽這麽自私啊?你倒是過了眼瘾了,我呢,我怎麽解決我的需求啊!”
鄭宣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難看的很,“樓玉笙,你就算算不得大家閨秀,好歹也是小家碧玉,怎麽說話如此放蕩不羁?”
他本想隻用“放蕩”二字的,怕她又鬧起來,才特意加了“不羁”兩字。
“怎麽啦?就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樓玉笙很不以爲然,外加不屑鄙夷,“就許你們男人風流放肆,不許女子随性潇灑啊?瞧瞧你們男人那點小小心眼,啧啧,真讓我瞧不起!”
“這怎麽叫小心眼了?”鄭宣沈着臉掰直了她的腰,讓她面對着他,“我是爲你好,在我面前如此放縱也就罷了,若是有外人在,你不留神說出這樣的話來,你還要不要名聲了?”
“反正我的名聲也就那樣了,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啦。”樓玉笙很無所謂的說,隻是她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闆着臉道,“你不會也跟那些男人一樣,覺得女人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要在家好好相夫教子就夠了吧?”
“自古就是如此。”鄭宣很坦然地說。
雖然他心裏并非這樣認爲,但樓玉笙的荒誕不經,離經叛道也着實太過了,是該好好教育教育了!
“還自古如此……”樓玉笙很嫌棄地說,“你到底有沒有點文化啊?不知道世界之初是母系氏族社會啊?不知道那會兒都是女主外,男主内啊?還說不是你們男人小心眼,嘁,不就是怕女人沒有羁絆了太能幹了讓你們男人沒面子呗,才定下各種粗鄙陋習拘束女子!還女子無才便是德呢,我呸!”
鄭宣怔了怔,還未及反駁一句,樓玉笙忽然站起來,三步并作兩步地去把她之前看的那本書拿了過來,翻到其中一頁嘚瑟地擺在他眼前,“仔細瞧清楚了,這是張大人出使西域所經過的一個國家,叫女兒國,在那個國度,主事的都是女子,皇帝王爺朝臣将軍全是女子,男子才豢養在家。鄭宣,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别被那些古老的陋習蒙蔽了你渾濁的雙眼!”【該女兒國爲杜撰】
有些震動的心頓時淡了下來,鄭宣淡漠道,“我當你真的思想提高到一個新高度呢,原來不過是被意yin杜撰的話本子給毒害了。”
“怎麽叫毒害呢?鄭宣,你是做大事的人,懂的道理該比我多,有時候大家認爲荒誕不經的東西未必不是真,而被所有人信奉的東西未必不是假!無論多少朝代更疊,社會總是在進步的,今日你覺得女子隻知繡花養孩子,未必沒有那天,女子會站在最高處,俯瞰你們這些愚昧的男人!”
“至少我有生之年,不會有這樣的事。”鄭宣淡淡道。
樓玉笙心裏明白他說得對,但就這麽認輸實在丢人。
她冷哧,“哼,那才未必呢,說不準哪天就有女子登基爲帝了。”
“你?”鄭宣淡然擡眸,眸子中噙着冷漠的調侃。
樓玉笙一怔,她不過随口一說,她當然也知道,鄭宣也不過是想嘲笑她。
一怔之後,她大大方方一笑,眉眼張揚,“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鄭宣一震,他看得出,她說這話的自信不是源于她真相信自己能去當個女皇帝,而是相信這個社會終将會以她以爲的方式去改變。即使她做不了女皇帝,她也敢做這樣的夢,也相信總有一天,會有一個女子達成她的夢想。
他有些奇怪,甚至迷惘,一個所思所想,所作所爲都如此驚世駭俗的女子,一個有着大胸懷的女子,怎會來算計他呢?算計他,能得到什麽?或者說,能給她帶來什麽快@感?
“笙笙,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麽?”他忽然問道。
樓玉笙“……”鄭變太,你是想上頭條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