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是誰啊?”樓玉笙極其無辜地問。
這話在旁人聽來就有些駭人了,好似她殺過無數的人,以至于已經記不清都殺過誰了,當然,也有眼神清朗的,看的出樓玉笙極其茫然的眼神。
那婢女憤怒地攥緊了拳頭,“我阿娘就是秋萍!你殺了她,你會有報應的!”
秋萍?
樓玉笙嘴角勾出一抹冷漠的笑意,原來是她啊,也是,她是霍安君的婢女,她女兒自然也該是霍安君的婢女,有那樣的母親也難怪教歪了孩子,合該一家子都是奴才。
她心裏暗暗一哼,卻故作驚訝道,“你說的是霍小姐身邊意圖刺殺皇曾孫的那刺客啊?她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竟沒有被陛下誅了九族?既然陛下放你一條生路你不好好珍惜,跑來詛咒我做什麽?”
那婢女卻是莫名其妙的笑了,那笑容堪稱詭異,眼睛裏投射出邪惡的光芒,“誅九族?陛下若真這麽做,連你,連皇玄孫,連她……”
她手指着滿臉駭然的杜依依,語氣毒辣,“都難逃一死!你還不知道吧,我阿娘也是樓家人,是你外祖父的親妹妹,你還得管我叫一聲表姨!就連那讓皇曾孫神志不清的藥,都是你外祖父親手給我阿娘的!”
樓玉笙真的傻掉了,之前猜測出杜依依的母親和她是親戚也就罷了,怎麽連那秋萍也跟她成親戚了?竟然還是她姑祖母?!竟然那藥還是外公給她的!
神啊!這是什麽奇葩的劇情啊!
“哈哈哈……”見樓玉笙呆若木雞,那婢女仿佛也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猖狂地大笑,就像發了癫一樣狂笑着出去,也沒人攔她,滿園子,都是她瘋狂的笑聲,瘆的人渾身不适。
樓玉笙确實很震驚,一下子都反應不過來,但也沒有像那婢女所設想的那樣魂不守舍神魂癫離,也不過是那麽一會兒會兒,呂意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聲輕如羽,柔柔的軟軟的,讓人熨帖的舒服。
“阿笙,不過是陰錯陽差罷了,不必介懷。”
樓玉笙怔怔回頭,漂亮迷人的丹鳳眼裏還有着恍惚,就像噙了一層薄薄的輕紗,遮斷凡世俗塵,讓人看不透徹。
但是,也不過是那麽一刹那,那雙迷蒙的眸子忽地變得清澈透亮,她一笑,雖還有些許幹澀,至少不再那麽心慌。
是啊,不過是陰錯陽差而已,外公給秋萍那藥也不是爲了讓她來害楚宣害自己的,外公早已去世,阿娘早就嫁給樓老爹,一切的一切,其實和所謂的“樓家”沒有半分關系,她其實完全不必在意,何況,她還因此能多認一兩個心善的親戚,眼前的杜依依不就是她喜歡的活潑可愛的小女孩嗎?
……
就好像方才的事不過是一顆小石子激起的微微漣漪,不一會兒又風平浪靜,沒有誰還會記得湖面有過怎樣的不平靜。
因呂意才名在外,多有少女仰慕她才華,又有少女之首連清漪以禮相待,無論衆少女心裏如何鄙夷樓玉笙,至少面上不再輕視樓玉笙,客客氣氣的,何況大家都見識了深受皇寵的霍安君都被毫不留情地扔出去,誰還傻到要當面與樓玉笙作對呢?
隻是衆人雖面上客氣,心裏始終看輕她商賈的出身,哪怕和安陽侯府攀上了關系,那安陽侯本也是商賈,衆少女也不會因此高看她幾分,不過是面子情而已,大都圍在呂意身邊。
這世上,大概也隻有呂意最了解,樓玉笙雖辭賦不佳,雖算不上滿腹經綸,卻自有才華,不過是不必炫耀而已,尤其她的琴藝,堪稱一絕,若真要一比,在座的閨秀們怕都自慚形穢,且能讓這些閨秀對她商賈的出身有所改觀,隻是呂意明白,樓玉笙最是不屑這些,見樓玉笙已樂呵呵的和杜依依相攜離開去别的地方賞菊,她也隻是微笑着搖搖頭,轉頭和連清漪談論起《楚辭》。
稍晚一些,連清漪請呂意撫琴一曲,呂意沒有拒絕,一曲終了,不止衆少女驚歎不已,甚至還引來不少夫人和閨秀駐足欣賞,連清漪贊道,“聞君一曲,三月不願再聽琴。”
呂意淡然微笑,“我曾聽阿笙一曲,三年不再撫琴。”
彼年,阿笙不過十三歲。
連清漪有些驚訝,好像很快又想到什麽,笑了笑,是釋然,又似乎略帶了些無奈的歎息,叫人看不太透。
……
楚宣得知霍安君當衆給樓玉笙難堪時,面色淡淡,卻捏碎了一隻茶杯,若非考慮到樓玉笙那睚眦必報的性子不可能那麽輕易放過霍安君定然是另有打算自己不能壞她計劃的話,已經帶人打進丞相府了。
個死老頭子!竟然此時此刻還敢打他婚事的注意!
當初就不該讓舞心月把那養生的方子獻給死老頭,不然老頭子就早死大家早解脫,免得他一把年紀老糊塗了瞎指揮!
悔不當初啊悔不當初!
才不大會兒功夫,老頭子身邊的内侍前來,武帝宣召。
楚宣直哼,他還沒找他算賬呢他就敢來宣他!
不過,未免壞了樓玉笙的計劃,他沒打算現在就去見武帝,所以,生龍活虎的楚宣對那内侍說,他病了,命在旦夕,沒空去見老頭。
那内侍看了眼面色紅潤的皇曾孫殿下,膽戰心驚地縮了縮了自己的頭顱,好似下一秒就有人揮刀來看他似的,然後,内侍陪着笑,表示自己明白,一步一顫抖地離開了郡王府,回宮複命。
自然,那内侍也沒膽量欺騙武帝,哪怕武帝年事已高常常老眼昏花,也沒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生事,所以,得知楚宣公然違抗自己的武帝氣的一手抖,那本該在給楚宣和霍安君賜婚的聖旨上蓋印的玉玺啪的蓋在了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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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所有作者都會卡結局呢,越到結尾,越不知該怎麽寫,哪怕結局早已在心中演練了數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