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珍立刻接過小雲海,心裏埋怨孟哲翰,把她寶貝孫子抱走這老天,可想死她了。
徐姥姥看見曾外孫回來了也很高興,笑着問道:“跟舅舅上哪玩去啦?都不知道回來的啊?你看看,呆會我們吃完了喜酒就該回家了,找不着你可咋辦哪?”
小雲海聽懂了似的, 神情嚴肅地看着徐姥姥,揮舞兩隻白胖胳膊,撅着小嘴回答:“哦哦咦唔嗯嗯啊啊……”
一說一大串嬰語,聽得大夥兒滿臉懵逼。
可這極其認真的小模樣兒,卻也能讓人自動腦補,明白他這是在分辯解釋, 同時還告狀,告舅舅的狀:都怪哲翰舅舅啦,他把我帶走那麽遠那麽遠,我也想回來找你們的啊,可是我還不會走呀!
圍桌子坐了一圈的老太太小媳婦們,全都哈哈大笑,被小雲海逗得樂開懷。
正式開宴前,付玉婷來找孟桃說了會話,告訴她自己的座位在那邊一個小偏廳裏,同桌都是些姑娘媳婦們,年齡相信話題相近,問孟桃要不要來?
孟桃搖頭不去,她得和長輩孩子在一起,又見付玉婷沒帶東東,就問誰給帶?付玉婷笑說在家跟着保姆呢,現在東東可皮了,一天天的精力充沛,滿屋爬,隻要讓他看到大人吃飯, 上來就抓碗搶筷子, 簡直比風還快, 防不勝防,自己一個人是不敢帶他吃飯的,何況這是吃喜酒,可别鬧笑話了。
兩人約定改天喊上蘇美齡,帶孩子們一起去公園玩,說好回頭再打電話,然後就散了。
孟桃回到席上,見小雲海靠在徐珍懷裏閉着眼睛,這是困了要睡覺,孟桃想把兒子接過來,徐珍擺手不要,孟桃也就不堅持了,現在小婆婆可厲害了,抱着孩子吃飯,比她這親媽還有經驗。
旁邊王翠喜奶奶和徐大舅媽在說悄悄話,兩人眉眼帶笑,交頭接耳壓着嗓音,别人是聽不見,孟桃卻是聽得很清楚。
王翠喜:“恭喜你啊, 又當姥姥又當奶奶了,一下子就全有啦,大福氣呢!”
大舅媽:“一樣一樣的,你也快了!這才進了新宅子,玉霖就把對象帶回來了,最好過年就辦喜事,明年能抱上大孫子!”
“那感情好,就托您吉言了,沾沾你家福氣,咯咯咯咯!”
“哈哈哈!”
孟桃:“……”
大舅媽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姥姥說過顧盈盈剛剛才查出懷孕,先不要透露出去,等滿三個月再說,這會大舅媽聊着天卻直接告訴了王翠喜,估計是太高興了,藏都藏不住。
開宴不久,新郎新娘和雙方父母先後來敬酒,孟麗君看到小雲海在徐珍懷裏蜷着睡了,十分心疼,忙要讓人去安排一個房間,要把小雲海抱上去好好休息。
孟桃說:“姑姑,不用了,外頭不熟悉的地方,小雲海反而睡不着,就要這麽抱着才行的。”
孟麗君對孟桃歉意道:“本該把你們安排去包廂,能安靜些,大廳裏太嘈雜……今天來的人實在也太多了,姑姑是顧了頭顧不到尾,都沒法過來看着你們!”
“沒事,有人要給安排去包廂的,姥姥和舅媽不去,特意要坐大廳呢,說辦喜事嘛,就是圖熱鬧。”
“是嘛?啊哈哈哈哈!”
孟麗君笑着,去跟徐姥姥、大舅媽和王奶奶拉着手說些親戚間的體己話,然後又到其它桌應酬去了。
孟桃感歎,辦喜酒是熱鬧好看,花團錦簇喜氣洋洋,實際可累人呢,不僅費精神,還費體力。
吃完飯,大舅媽做代表去向主人家告辭,一行人就準備離開。
到酒店門口坐徐府的車,王翠喜問孟桃:“我們先走了,建立不知道啊,咋辦?”
劉家、徐家今天兩個人來吃酒,徐家是王翠喜,劉家是劉建立,其他兄弟仨,劉建業和徐玉霖、徐玉霆,在劉家新院子幹點活兒,劉永勝打電話指示他們幹的,得抓緊時間整好,過個把月老兩口就帶着小孩子們過來長住了。
孟桃說:“建立跟着小雲海爺爺,他們男人喝酒談話,肯定不能走那麽快。這樣吧,我讓小郭告訴他們,就說我們先回去了。”
“哎行,這樣好,省得咱們走了,他們在後頭找來找去的。”
孟桃跑去跟小郭說了一聲,然後幾個人上車離開。
孟哲翰快步從酒店裏出來,車子已經跑遠了。
四樓一扇窗戶後,三個年輕女子扶着窗台,撩開輕薄紗缦往下看,她們開始是在看孟桃,當瞧見孟哲翰跑出來,駐足目送小汽車遠去,其中一女子呵呵冷笑,說道:
“看見沒?這才是好大哥的樣兒,可惜隻對别人好,平時怎麽對待我們的?多喊他一句,都老大不耐煩,仿佛我們不是他親妹妹,而是讨飯的乞丐!”
緊挨着她的女子豎起食指“噓”了一聲:“文清你少說兩句,隔牆有耳,聽見了就不好了!”
“怕什麽!我又不是瞎編的,說的全是大實話。”
“啧,你這人,怎麽這麽軸呀?叫你不要說話,就給我老實閉嘴!”
“我偏不!怎麽地?無緣無故把我發配去外省,現在我連說話的自由都沒有了?呵!難道也要給我一個文藍文馨的下場?或者像奶奶那樣,一輩子盡心盡力爲了孟家,最後還不是掃地出門……”
“孟文清!越來越放肆了,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打你?”女子舉起巴掌。
“你打啊,來啊!”孟文清昂着頭,一臉倔強。
女子:“……”高舉的手反而打不下去了。
屋裏另一女子把她的手拉下來。
孟文清哼了一聲,臉上露出勝利者的高傲神情,像所有喝多了的人那樣,嘴巴停不住地一直說下去:
“那個孟桃,就算她是孟家血脈又怎麽樣,充其量隻是個私生女,還不能認祖歸宗,憑什麽淩駕于我們姐妹之上?孟、徐聯姻,除掉文藍文馨就沒人了嗎?我們倆是死的?用得着她去嫁給沈譽?
我都聽袁媽說了,孟桃嫁給沈譽是大哥一手促成,所以你看清楚了沒?這個大哥還能要嗎?他從來就不把我們當親人,從沒放在眼裏!
私生女出嫁的時候,大哥讓老爺子送了倆紅木箱子陪嫁,一箱是大小黃魚,一箱是現錢!
滿滿當當兩個大箱子啊,姐姐!外加無數珠寶玉器,其中一樣:祖傳十八代玉手镯,那是曆代孟家長媳才能戴的!
貴不貴重放在一邊,這其中意義,你明白嗎?
屬于我們媽媽的東西,她搶走了!
當年姑姑出嫁,都沒有這麽高規格。
剛才大哥抱上來的那個男孩兒,老爺子他們當寶貝疙瘩似的,摸都不讓人摸一下,聽說這個孩子出生的時候,老爺子拄着拐棍,叫上爸爸媽媽跑去醫院産房門口,一守就大半天!
我的姐姐,你覺得以後咱們能有這個待遇嗎?
這孩子滿月宴,老爺子又親自送去一個箱子,你們猜是什麽?一整套精工打制的純金餐具!
哈!這年月出門不讓披金戴銀了,人老爺子就直接打成餐具給他在家裏用!厲害吧?
孟家延續到現如今,還能剩多少家底?
照這樣折騰,以後咱們怎麽辦?一大家子人還活不活了?
完全就是傾盡全家财力隻爲那一人好過啊,憑什麽?就因爲把她生在外頭委屈她了?這怪得了誰?都怪二叔嗎?要我說,她最應該怨怪她那個媽!
沒文化、愚蠢!她自己造成的惡果,憑什麽叫我們來承擔?這不公平!”
孟文清說到最後,情緒激憤,抓起紗幔就撕,她姐姐眼疾手快攔住:“孟文清你夠了!叫你不要喝酒,偏要喝!你一喝醉就惹事,自己不清楚嗎?”
“我沒醉,你别管我!”
姐妹倆拉拉扯扯,一個不安份地想往外走,一個按住她要讓她坐進圈椅裏。
“行了文華,這兒又沒外人,你就讓她一吐爲快吧,把心裏的不平都說出來,也就老實了。”另一女子笑着道。
“莊瀾,别笑了,快來幫幫我!”孟文華喊。
兩個女子摁壓不住孟文清,主要是莊瀾做出幫忙的樣子,卻使不上勁,反而勸孟文華:
“算了,就别拘着文清了,文清也沒說錯什麽,那個叫孟桃的确實過份:沒認祖歸宗就占盡孟家好處,她這是把你們的份額全霸占了,就連我姑姑你們的媽媽,也吃了虧——文清剛說的那個玉手镯,祖傳十八代了啊,本該傳給曆代長媳的,要說是嫁妝,憑啥給一個私生女?把你這個正牌長孫女放哪兒呢?”
“表姐說的對!”
孟文清聽了莊瀾的話,越發激動,掙紮着對孟文華喊:“這是打你的臉啊,我可憐的姐姐!你别膽小鬼怕這怕那,也該爲媽媽想想,爲哲鴻想想!有些利益不容侵犯!這不是謙讓,是軟弱明白嗎?你趕緊的,拿出你孟家長女的姿态,去找那個私生女,拿回屬于我們的東西!現在、馬上就去!你不要怕,我永遠跟你是一邊兒的,我們一起!”
“還有我,我會支持你們的!”莊瀾給她們鼓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