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淮王和六位家主出聲,午夜忽然伸手,指向了淮王,緊鎖眉頭道:“淮王殿下,我實在是有些不明白,如此簡單而萬利于帝星王族的事,你身爲帝星王族的外姓王,本該是樂于見到,但你卻是出言阻撓,難不成你淮王……”
午夜的這句話到此停止,但任誰都聽得出他所表達的意思,午夜短暫停頓後,神情和音調同時一變:“淮王殿下,我雖然隻是一介晚輩,但有句話,還是要告誡淮王一番……在這帝星聯盟,任何人反叛星皇,那怕是五大家族的人,都頂多是遭人唾罵。但你淮王……還有在座的所有王族若是有反心,那可是連老天都會看不過去!”
東席之中,所有王族的臉色都是臉色一變,仲王沉聲道:“午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仲王殿下很難理解嗎!”
午夜雙目微眯,無比肅然的道:“衆所周知,當年,是先祖星皇一統帝星聯盟,讓帝星聯盟從無休止的混亂中平息下來,安和萬年!
而當初陪着先祖星皇一起身經百戰,統一帝星聯盟的,便是五大家族!五大家族在萬年前是先祖星皇的臂膀,這萬年之中,也一直是星皇的守護壁障,可謂是功勳赫赫。五大家族有如今的地位和聲望,也的确是他們應得。
但你們衆王族,卻是因爲繼承着些許的星皇血脈,從而一生下來便是高貴的王族,有着最尊貴的地位,享受着最好的資源和常人一生都不敢奢望的富貴榮華,而不需要有什麽付出,更不曾有過浴血奮戰!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你們有着星皇一族的血脈,是星皇一族對你們的恩賜!!
你們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這一切,但不能忘了這一切是誰所帶給你們!更不能有半點的反逆之心,否則,就是忘恩負義,天理不容!
而如今,星皇一族遭遇萬年以來最大的災難,先星皇死,小星皇死,隻剩下冰絕宮主支撐着一切……卻還因爲女子之身,而遭到無數的質疑。你們這些外姓王享受了星皇一脈的萬年恩賜,而此時星皇一脈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不正是你們報答星皇一脈的最好機會嗎!
而若是這個時候,有哪些王族之人非但不鼎力擁護輔佐冰絕宮主,反而心懷異心,那真是良心泯滅,豬狗不如!醜陋無恥到必遭天打雷劈!”
“……”
淮王的嘴唇變得青紫一片,他雙手微顫,胸口幾乎要炸開。這是他這輩子,遭受的最惡毒的辱罵。而比遭受這等辱罵還錐心的,是他連還口都不能。
這番表面是“提醒”,卻實則是直接拍在淮王,拍在東席衆王府臉上的破口大罵,讓西席的諸王府和家族都是目瞪口呆。
而東席的諸王們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而一些王府,甚至在這等局面之下,開始後悔自己依附向了淮王。
午夜的話不僅僅是大罵……更是将一副沉重無比的枷鎖,套在了他們這些已有異心的郡王身上,讓他們難受欲死。
“淮王,還有在座的衆王,我午夜的這番話,可是有哪句說錯?若是有錯,還請不吝出言指正。”午夜目光一掃東席,慢吞吞的道。
淮王、仲王……以及東席最初氣勢洶湧的衆王全部鴉雀無聲,沒有一個出言反駁呵斥,此時他們的心境,就好比是被喂下了大便,卻非但不能吐出,不能反抗,反而要一緻點頭承認其喂得對……
冰絕宮主一直默然看着午夜,目光透着他人無法理解的複雜。、
這場星皇大典,她本是做好了應對一切的準備,卻沒想到,她所料想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這場大典,成爲了午夜一個人的表演。
那個就連她,都要以“可怕”來稱之,讓衆家族都無力抗衡的淮王,因爲這“從天而将”的午夜,一敗塗地,讓六個威震天下的家主,幾乎成爲了小醜。
在她的目光之下,午夜忽然轉過身來,面向了她,并将陰陽血心鏡重新拿起在手中:“冰絕宮主,還請原諒午夜之前的任性,午夜現在便将這陰陽血心鏡,歸還冰絕宮主。”
說完,他已緩步向前,雙手将陰陽血心鏡捧到了冰絕宮主的身前。
兩人近距離目光相對,午夜的腦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現那夜水霧之中全身赤果的少女玉體,眼眸深處頓時閃過一抹異色,連嘴角都跟着抽動了一下,而他眸中的那絲近似于淫邪的東西被冰絕宮主鋒利如刃的目光清晰的捕捉到,目光出現了刹那的冰寒,讓午夜都差點沒打了個寒顫。
她沒有馬上接過陰陽血心鏡,而是平靜的道:“你方才所提出的要求,不需要再繼續了嗎?”
“不需要了。”
午夜搖了搖頭:“陰陽血心鏡本就是星皇族之物,物歸原主天經地義。隻是,這枚陰陽血心鏡承載着我爺爺的忠義和生命,而爺爺的付出,還有這些年他受到的對待,讓我有些無法釋懷,所以剛才才會借助陰陽血心鏡,要六位家主向我爺爺賠罪。
同時提醒一些人不要忘記自己的職責和泯滅自己的良知……我身爲雲王之後,不想看到爺爺用生命守護的東西遭遇某些惡人的圖謀!
既已提醒過,便也足夠了。否則若是過會萬一看到的是一張張面對效忠誓言時猶豫不甘和難受的臉,豈不是讓冰絕宮主,讓天下所有忠于冰絕宮主的人惡心。”
午夜不緊不慢的幾句話,無疑又是好幾刀子捅向“某些人”。
冰絕宮主伸出手來,輕輕接過陰陽血心鏡,動作小心而輕緩的将它捧在手中,神色一片平靜,但與她近在咫尺的午夜,依然看到了她瞳眸之中的輕微動蕩。
作爲星皇一脈的後裔,沒有人真正清楚陰陽血心鏡的失而複得對她意味着什麽,也沒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内心是怎樣的一種悸動。感受着陰陽血心鏡灼熱的溫度和純正的金烏氣息,她輕輕的閉目,然後轉過身去,走向了皇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