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話讓不少人膽戰心驚,的确,事到如今,人們已足以看清一切,而縱然如此,又有幾人敢頂着五大家族的威勢給予正面回應……但,午夜的聲音剛落,一個帶着激動情緒的蒼老吼聲便從坐席的後方響了起來。
“說的好!”
這個來自後方的蒼老聲音,讓所有人詫然,六位家主更是目光一凝,齊齊看向聲音的來源。而這時,發出聲音的老者已是飛身而起,飄落在了午夜身側。
這個老者一身簡單的灰袍,頭發胡須皆已雪白,臉上也刻滿了歲月痕迹,就連腰都微顯佝偻。看到竟是這個老者,大殿之中頓時低呼四起,很多人直接驚喊出他的名字!!
在這齊聚着帝星聯盟群雄的星皇大殿之中,一方地域的霸主,在其中也隻能淪爲平凡。
但這個老者卻絕對不是!
因爲他是帝星聯盟除星皇城外第一大域——星辰域的域主秦征。
今年已是一千四百多歲,論其輩分,還要高于先星皇!先星皇千年前登基之時,他已是星辰域主,如今依然是!也是在場所有人中,唯一經曆三界星皇的人。論其資曆輩分,星皇大殿中無出其右。
秦征的性情是出名的剛正,任星辰域主千年,在星辰域乃至整個帝星聯盟都有着極高的威望。縱然是先星皇,對他都是敬重禮遇有加,冰絕宮主自然更是如此。更是僅有的幾個星皇城外有資本和五大家族叫闆的人物之一。
隻是,秦征平日裏給人的印象向來時平和沉穩,誰也沒想到,他今日竟一聲怒吼,飛身向前。
“秦域主?”冰絕宮主目光訝然的看着他,眉宇間帶着幾分極少出現的敬重。
秦征向前一步,附身拜道:“老臣冒犯,還請冰絕宮主贖罪。隻是身爲帝星臣子,老臣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話,不得不說。”
秦征說完,忽然一轉身,舉天單膝跪下,愧聲道:“老朽秦征愧對雲王,今日特來向雲王請罪!”
午夜連忙向前,伸手想要将他扶起:“老前輩,你這是……”
秦征一擺手,依然跪拜在地,強硬的不肯站起:“百年前,五大家族的一位家主不惜親自遠赴萬裏,找到老朽,訴說雲王之罪,要老朽帶動整個星辰域譴責雲王,以向冰絕宮主施壓重責犯下滔天大錯的雲家,否則帝星必亂。
老朽枉活一千多歲,竟被輕易的蒙蔽了心眼,責罵了雲王整整百年,不但在星辰域毀盡雲王威名,還将其塑成幾乎毀了帝星聯盟未來的萬古罪人!!”
“老朽愧對雲王,愧對先星皇和冰絕宮主,愧對雲家,愧對星辰域,愧對獨孤人啊!!”
秦征的聲音充滿了悲怆和悔恨,他不是在僞裝,每一個字的情緒都是發自肺腑,讓人聞之心顫,說到最後,一雙老目已是淚光隐現。
午夜蹲下身來,感激的道:“老前輩,你不需要自責,畢竟,你當年并不知道完整的真相,再加上某些小人的煽動蠱惑……”
“不!”秦征搖頭:“錯就是錯。老朽就是在這裏向雲王的英魂跪上十年,也是應該。”他看向午夜,忽然擡手認真的一拜:“孩子,老朽真的要好好謝謝你,若非你讓老朽看清真相,讓老朽還有賠罪改過的機會,待老朽入土之後,哪還有臉去見雲王,哪有臉去見先星皇啊!”
午夜連忙扶住秦征的手臂,道:“老前輩萬萬不可,我一個小輩,怎堪前輩如此大禮。前輩不但一身正氣,而且胸襟廣闊如海,縱有百年之錯,但晚輩相信其中定然沒有半分惡意,先星皇和爺爺在天之靈,也決計不會怪罪前輩半分。”
秦征看着午夜,欣然的點頭:“不愧是雲王之孫,老朽一生見過的年輕俊傑無數,卻無一人能與你相較。坦白說,老朽這百年來一直深憂帝星聯盟今後的命運,但,如今陰陽血心鏡回歸,我帝星聯盟又出現了你這等讓老朽都心甘折服的後輩,老朽縱然馬上入土,也已是心安了。”
午夜搖頭道:“晚輩當不得前輩如此稱贊……”
“不,你當的起。”
一個如雷霆般的聲音從空中傳來,一個身材魁梧,滿臉黑須的人落到了秦征的身側,直接向着雲滄海的遺體單膝跪下:“南陽城主雷雲澗,特來向雲王請罪!我雷某人一生都自诩不愧天地,今日方知,我雷雲澗這百年根本是有眼無珠,豬狗不如啊!!”
午夜剛要說話,數道人影同時從上空掠起,落到了雲滄海的遺體前輩,全部直接跪拜在地……
“南疆統領趙正志,來向雲王賠罪……”
“黃風域主歐陽憲向雲王前輩賠罪……回想這百年所語所爲,羞愧欲死……”
“江北域主單昊空,愧對雲王……愧對先星皇……這百年,真的是瞎了眼,蒙了心啊!”
“…………”
自星辰域主秦征起始,越來越多的離開坐席,朝天鞠躬,俯首忏悔。
從一人,到十人,到百人,到千人,到萬人……
短短不到一刻鍾的時間,本是座無虛席的星皇大殿,坐席竟是空蕩了一片又一片,而大殿中心冰絕宮主所辟出的對戰場地,被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完全的占據,他們全部面向蒼天,單膝跪地……
這樣的一幕,所有人始料未及。
一個忠肝義膽,爲帝星聯盟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雲王,這百年之中卻被他們當做犯下滔天大罪的罪人,不知多少次的嘲諷和辱罵,并将其罪名推動散步到整個自己所掌控的領域。。
今日知道真相,又親眼目睹着雲王的遺體,但凡是個有點良知和廉恥的人,都會羞愧悔恨到極點。
但和雲家已明顯成敵對之勢的三大家族在前,他們縱然心中愧恨萬千,又豈會有人敢于當衆表露,更不要說主動向雲王的英靈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