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無雨呆愣着,此時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事情發展到此時,已經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感覺到自個兒的腦子已經完全的不夠用了。
甯老夫人很快就來了,她一直以爲自個兒對張氏的心狠手辣有了了解,沒想到此番又上了一個台階,該死的賤人居然指使身邊大丫頭婆子毒殺她的兒子,這是一心想奪了甯家啊!
“老二,你做到對,這樣的賤人就該送去廟裏。”聽到甯德海要送張氏去家廟,她立刻出言附和,反正甯家是真的容不下這樣惡毒的女人。
甯老夫人是個強勢的人,和張氏争鬥到了現在,此時終于抓到張氏的機會,一刻也等不了:“來人,送夫人去水月庵!”
甯無雨終于回過神來,大哭道:“祖母,求您饒了母親……父親……一日夫妻百日恩,您不能送母親走啊!”再多的怨恨,在張氏要被送去水月庵之時,也都擺在了一邊——這去好去,回可就難回了!
或許是甯無雨的哭聲太過的慘烈驚了 張氏,她終于醒了過來,就聽到甯無雲哀哀的苦求着:“祖母、父親……母親再也不敢了,不要送母親去水月庵……”
水月庵?
老東西和甯德海這個混蛋東西居然要将她送去水月庵那個腌臜地方?
不,若是她去了那個地方,這輩子就再也洗不幹淨了。
張氏拼命伸手去抓甯德海,可是甯德海早已避她如蛇蠍,她隻抓到了一片空氣,隻能哀求道:“海哥哥,我不去水月庵……我不去……”
甯德海隻冷冷的看着張氏,眼中沒有一絲的心軟,這個蛇蠍女人,他居然還有臉叫他海哥哥。
現在知道他是她的海哥哥了,怎麽下毒的時候,不知道他是她的海哥哥了?
張氏看着甯德海的冷漠,壓下心頭的恐慌,用力的撲了上去,緊緊的抱着甯德海的腿:“海哥哥,你說過會對我好的,你說過的啊……海哥哥,百年修得同船渡,我是你的嫡妻,波兒是你唯一的兒子,你不能這樣對我啊!”
“放開!”甯德海一甩腳,就把張氏給甩了出去,然後接連退了兩步,冷冷的看着她,臉上的表情沉的如黑夜,聲音冷峻而堅決:“張馨,我是說過會對你好的,可是那也得你值得我對你好。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在府裏興風作浪不說,又唆使丫頭婆子對我下毒,妄圖将甯家控制在手……你以爲你是張家人就能爲所欲爲麽?你别忘了,這是甯侯府不是你們張府,你已經是甯家的人,你毒殺親夫,心狠手辣,這樣的大罪就是直接家法杖斃了,張家也說不出什麽來。我隻将你送去水月庵,已經是寬大處理了。從今兒個開始,你就乖乖的呆在水月庵好好修身養性,沒有我的吩咐,永遠都不要出水月庵一步!”這是要将她軟禁在水月庵一輩子啊!
不,她不能去水月庵,她是張家的小姐,相爺的掌上明珠,甯侯府的侯夫人,絕不能去那樣腌臜之地。
張氏焦灼的搖頭,嘶吼着:“我不要去水月庵,我不去……海哥哥,我不去水月庵……”
見甯德海不爲所動,又看到甯無雙眼中的得意,她再也控制不住,撲向甯無雙,想要掐死這個心機深沉的小賤人:“甯無雙,你這個小賤人。海哥哥,老夫人,你們不要被這個狡詐的小賤人給騙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設計的,她才是該去水月庵的啊,該去水月庵的是她,不是我!”
甯無雙冷冷一笑,做出被掐的喘不過起來的模樣,語氣卻委屈無比:“母親,都這時候了,您還不忘陷害我,我跟你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讓你非要除去我不可!”
四姨娘忙指揮着下人上前,将狀似瘋癫的張氏制服,親自攙扶着甯無雙,語氣擔心的問:“三小姐,您沒事吧?”
甯無雙咳嗽了幾聲,才緩緩的搖頭,仿佛被掐的上氣不接下氣,艱難的說道:“沒事。”張氏已經是強弩之末,哪裏能傷的到她,嘴裏不忘煽風點火:“母親,你爲什麽要這樣對付我們,要毒殺父親,掐死我……”
甯德海見張氏到了這等地步還不悔改,厲聲道:“來人,還不送夫人去庵堂!”
最後的一絲遲疑也被張氏的瘋狂給打消了,衆目睽睽之下張氏她都敢行兇,還有什麽做不出呢?
甯德海話音一落,丫頭婆子就上來鉗制着張氏出去,張氏拼命的哭喊,頭發散亂,簡直就像個瘋子。
甯無雲哭求着:“父親,父親……饒了母親吧……”可是郎心似鐵,甯德海哪裏對瘋子般的張氏還有一絲夫妻之情。
甯無雙目光幽幽的看着這一幕,被強行帶走的母親,苦苦哀求的女兒,這一幕何嘗的相似,隻是今時今日,她不再是那個苦苦哀求之人。
“甯無雙,你個心如蛇蠍的賤人,你不得好死!”張氏頭發散亂,兩眼血紅,心口疼的如同千萬隻螞蟻在啃咬,卻極力的壓制着,反而用盡全力咒罵甯無雙。
“母親!”甯無雙緩緩地上前,十分不舍的看着張氏,憐惜的說道:“都說心魔難除,這話果然不假,你已經是甯侯府的侯夫人了,爲何還走不出曾經的陰影?即使曾經屈就我姨娘之下,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你爲何還心心念念不忘,以至于讓自個兒淪落到這樣的境地?”
她的表情十分的惋惜,甚至不舍,頭微微靠在張氏的耳邊,用隻有張氏聽見的聲音說道:“我心如蛇蠍?比起你來,我還不敢擔起‘蛇蠍’之名呢?我的好母親,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将我送去水月庵麽?我不過是棋高一籌罷了。你安心的去吧,很快我會将你最疼愛的女兒送去你的身旁,讓你們母女二人團聚。”
她彎着腰,冷冷的看着張氏,目光中帶着幽幽的光芒。
她記得上一世,張氏也曾這樣靠在戴氏的耳邊低語,也是這樣冷漠的看着戴氏的臉,那時候,她也一定和戴氏說着這樣的話吧!母女連心,所以即使戴氏瘋癫了也會那麽的激動。
娘,你受的每一分罪,每一分委屈,我都替你讨回來了,張氏加注在你身上的,我都要千百倍的讨回來了。
張氏赤紅着眼睛,恨不得吞了甯無雙,她看着看似溫柔和善的甯無雙,大罵:“小賤人,你敢……你敢……”
敢?
甯無雙暗自冷笑,她有什麽不敢的?既然張氏不信,就睜大眼睛看吧!
甯無雙站直了腰肢,端莊優雅的輕笑,輕柔的吩咐道:“你們手腳輕些,母親身嬌肉貴,别傷到她。”
丫頭婆子們諾諾的應了下來,壓制着張氏離開。
處理了張氏,這裏還有一個呢?
甯無雙的視線落在了甯無雨的身上,被她這麽一掃,甯無雨很沒用心頭一顫,也不等甯無雙開口,她就主動給甯無雙磕頭:“三姐姐,你饒了我……饒了我……我不敢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她不想再被當成瘋子關起來了。
甯無雙冷眼瞧着哭的慘兮兮的甯無雨,心裏卻沒有半點心軟,她不過是被關在家裏一些時間,還有大夫人暗中照應,就怕成這個樣子,可是誰又能知道曾經她在水月庵軟禁的日子是怎麽樣的難熬?
她看着曾經嚣張,喜愛踩着她的甯無雨如此卑微,心頭痛快無比,但臉上卻是一副被吓的神情,伸手去攙扶甯無雨:“六妹妹,你是不是被吓糊塗了,快起來說話。”
甯無雨卻是動也不動,死死的抓着甯無雙的裙擺,死活要等她一句話。
甯無雙對着四姨娘眨了眨眼睛,四姨娘立刻上前,溫柔的說道:“天見可憐的,六小姐剛剛痊愈,就經此事情,也難怪又吓得糊塗了。”說着又擔心說道:“老爺,六小姐會不會……會不會再舊病複發?”
甯無雨聽得這話,忙站起神來,搖頭:“我起來,我起來,我沒有……我沒有舊病複發……我沒瘋……”
這鬧的一團糟的!
甯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對着四姨娘揮了揮手:“你送六小姐回房吧!”頓了一下:“再請個大夫給六小姐把把脈,開幾副安神湯!”張氏鬧出這麽大的風浪,甯家可再經不起什麽流言蜚語了。
四姨娘不敢耽擱,甯無雨也不敢再開口,跟着四姨娘乖乖的退了出去。
一時之間,屋子裏的人退了差不多了,隻剩下安靜一片。
甯無雙看着神色疲憊的甯德海,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甯老夫人,吃一點開口:“祖母、父親,是不是派人給張相府送個信……”
甯老夫人冷笑一聲,看着神色疲憊的兒子:“送什麽信?她雖是張家的女兒,可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她嫁進甯家,就是甯家的兒媳婦,要如何處置是我們甯家的事情,何需知會張家?再說了,我們有臉告訴張家,隻怕張家還沒臉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