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絕代風華的少女,也隻有戴氏那樣的女人才能生的出來吧!
甯無雙知曉她的心思,也不戳破,隻淡淡的開口:“四妹妹,你不上車麽?”
甯無月回過神來,臉上掠過一抹淺紅,有些羞澀:真是太丢臉了,自己居然看三姐姐看傻眼了。
忙踩着腳凳上了馬車,而甯無雙已經閉上了雙眼,顯然沒有聊天的打算,甯無月也不敢出聲打擾了她的安靜。
其實這一刻的甯無雙心緒并不如她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淑妃娘娘深受帝寵,而張氏一向是她的錢袋子,錢袋子三番五次敗在她的手中,想必淑妃娘娘今晚不會讓她好過。
甯無雙這三日惬意之餘都在推算着淑妃娘娘會有的動作,隻可惜她前世與這位早逝的張家大小姐并不熟悉,所以對她的行事風格不甚了解,怎麽也推算不出來。
但她還是無所畏懼的來了,這一世她爲複仇而來,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又其實一個寵妃所能阻擾的。
若是淑妃娘娘真要使壞,那就莫怪她無情,一個憑借着肚子上位的女人,隻要沒了肚子,自然也就什麽都不是了。
甯無雙清幽的眼底閃過晦暗難辨的波光:赤腳的不怕穿鞋的,她有什麽好怕的。
淑妃娘娘的确得寵,她的慶賀晚宴是在太液池的龍舟上舉行,甯無雙等一行人一登上龍舟,就感受到諸多探尋的目光落在甯無雙的身上。
也莫怪衆人如此好奇,實在是這些日子甯無雙的風頭太健了,怕是宣冥國所有的大家閨秀加在一起也比不得。
當然其中不包括惡意的目光,比如張家的四小姐張茹,她是劉氏的女兒,自從劉氏上次從甯府回府後,地位一落千丈,被張老夫人不待見不說,就是張大老爺也不待見她,天天宿在張老夫人送的丫頭姨娘的房裏,鬧得劉氏見天抹眼淚,好好的一個家弄得烏煙瘴氣的,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小賤人甯無雙。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張茹見到甯無雙撕了她的心都有了,若非顧忌在淑妃娘娘慶賀宴會上,張茹真的要撲過來抓花甯無雙的臉了。
張茹上前乖巧的叫了聲姑姑,然後拉着甯無雲的手,故作竊竊私語,卻又聲音大的能讓人聽見:“表姐,這不是你那‘草包美人’的庶妹妹麽?長得可真漂亮,難怪引得狂蜂浪蝶一大群,還真有幾分姿色,隻是她如此孟浪,怎麽就不怕丢了甯侯府的臉面?姑姑就是心善,這麽個禍害就該關着,省的丢了甯家的名聲!”
若是以前,不管是張氏還是甯無雲爲了維護自個兒寬厚賢良的名聲,都會站出來維護甯無雙,在人前做足慈母善姐的形象,但今晚,二人都隻是垂下眼眸,淡淡一笑,卻不曾喝斥張茹維護甯無雙。
這兩個不會是腦殘了吧,居然不出言阻擋。
甯無雙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垂頭裝聾子的母女二人,心頭閃過一道怪異,就是再恨她,這兩人也該如此,除非……
甯無雙掃了龍舟一眼,眼中有種意味深長的笑意,淡淡優雅,靜谧幽香,不然塵埃:算了,既然對方有心情弄出這等幺蛾子,她就陪她們耍耍吧!
這般一想,她臉上的笑意淡淡,直說了一句話:“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算是見識到了。”
一句話秒殺,說得張茹張口結舌,毫無招架之力。
衆人詫異她的口舌之利,沒想到甯三小姐除了才情卓絕外,還有一張利嘴啊,更有人心中瞧着雍容華貴的甯無雙,暗自感歎,戴相的骨血到底不一般,即使現在身爲庶女,但那份雍容淡雅的氣質卻不曾改變,比起任何一個望族嫡女來,更加的氣質嘩然令人心生仰慕。
劉府的三小姐劉婉兒忍不住出言:“甯三小姐怕是不記得自個兒現在的身份吧,一個庶女穿的比嫡女還華貴,這是哪家的規矩?”
自從那日劉夫人當衆脫衣,劉夫人當天就被送去了家廟,雖然沒有外傳,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到底還是沒能完全的瞞住,之前與她定親的人家,含蓄的退了親事,以至于劉三小姐一肚子的怨氣。
而二人身邊的另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女卻仿佛不忍心的一般,而出言勸道:“好了,大家都少說兩句,這是淑妃娘娘的慶賀晚宴,别弄得跟鬥雞會似的。”
張茹當下眉眼一瞪,哼了一聲:“錢輕染,你居然胳膊往外拐,幫着一個外人說話。哼,你既然這麽喜歡她,那我們就跟你絕交。”
“對,絕交!錢輕染,以後别說我們是朋友。”劉婉兒也冷哼了一聲,被張茹拉着離開。
暗處的南宮揚看着這一幕,眉頭微微蹙起,他雖然心中惱着甯無雙,也希望她能吃些苦頭,可是真看到甯無雙被人擠兌,他心裏又無法自制的湧上一陣怒氣,恨不得将那兩個沖撞甯無雙的小姐給一腳踹進太液池去。
也罷,也該是她認清楚現實了,她現在不過是侯府的庶女,自然備受欺淩,隻要她願意嫁給自己,就會是尊貴的昭王妃,日後誰還敢再欺她一分,自己就耐着性子等她認清楚現實吧!
甯無雙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錢輕染,随後柔柔一笑:“謝謝你!”眼中卻是涼薄一片,笑意不曾流瀉到眼底。
“不用客氣,是她們說得太難聽了。”錢輕染笑着說道,眉頭卻是蹙在一起,有些憂心的模樣,但還是熱情的說道:“淑妃娘娘是個寬厚的,今兒個晚宴也沒安排座位,大家随意坐,若是你不嫌棄的話,咱們就坐一處好了!”
甯無雙看了一眼甯無月,眨了眨眼睛,而後笑吟吟的點頭:“如此甚好!”
正說着話呢,一身明黃的皇帝步履沉穩,不急不躁,被諸多盛裝的美人簇擁着緩緩而來,甯無雙看去,裏面有幾個熟人,端莊的皇後,柔媚的德妃都在其中,顯然是皇帝攜着他的後宮美人們來了。
她細細打量了那一簇美人,發現皇後身邊,面色紅潤,眉頭喜悅難以掩飾的美貌女子與張氏有幾分相像,侄女像姑姑,看來這位就是如今聖寵在身的淑妃娘娘。
衆人見了皇帝,立刻跪拜行禮,口呼萬歲,
太液池的夜風吹過,燈火搖曳,一片靜寂之中,低沉的嗓音緩緩地響起:“都起來吧!”
皇帝的聲音并不洪亮,也不嚴厲,甚至帶着絲絲的沙啞,可是卻有海浪般沉重的力量緩緩的覆蓋在了這艘剛剛還喧鬧吵雜的龍舟之上。衆人齊齊起身,卻無人敢出言,直到皇帝落座後,再度低沉的開口:“都坐吧!”
衆人方才落座,片刻之後,絲竹樂器之聲頓時響起,龍舟内流水般的湧出一群面容姣好,體态婀娜的舞姬,人人面如桃花,妖娆妩媚,甩着長長的水袖,在場中魅惑的舞蹈了起來,各色珍馐佳肴被曼妙的宮女們端上席位,衆人的精神這才放松下來,漸漸的,有歡笑聲慢慢響起,逐漸擴大。
“淑妃娘娘果然聖寵在身,座位安排居然壓了德妃娘娘一席。”雖說是随意坐,但又有幾人敢真的随意坐。
甯無雙聞言看了坐在帝後身邊,位置甚至比德妃更前的淑妃,淺淺一笑,貝齒映襯着昏黃的光芒,說不出的嬌豔動人:“母憑子貴,淑妃娘娘的肚子尊貴啊!”
錢輕染“撲哧”笑了一聲,好在此時歌舞升平,并不顯眼,忙捂住唇,悄聲說道:“你說話真有趣!”
甯無雙淺笑不已:有趣的還在後面呢,希望到時候你喜歡。
二人說着悄悄話時,錢輕染的手不知道怎麽的就碰上了甯無雙杯子,濃香的茶水就那樣灑在了甯無雙的衣衫上。
錢輕染慌忙伸手彈去水漬,但又怎麽能快過茶水浸染的速度,到底弄濕了一塊,她當下漲紅了臉,一臉的歉意:“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陪你去換一套吧!”
甯無雙眼中閃動着光華:宮中的淑妃娘娘終于忍不住出手了!
也好,就讓她見識見識這位淑妃娘娘的手段,當然她也會讓淑妃娘娘好好的看清楚,她可不是随意揉捏的柿子!
甯無雙臉上的笑意越發的璀璨,幾乎能灼傷人的眼睛,點頭說道:“好,那就麻煩你陪我換套衣服。”
“不麻煩!”錢輕染彎唇淺淺一笑,伸手想裝模作樣去拉甯無雙的手,卻在觸及她灼熱中透着幽光的眼神時莫名的心慌了一下,她的手不由得一頓,眨了眨眼再看去的時候,甯無雙已經是一片淺笑爛漫,仿佛剛剛的那一幕不過是她的錯覺。
可錢輕染卻能感覺的那瞬間的毛骨悚然,再也不敢伸手拉甯無雙的手了,二人一前一後的退了出去,好在二人的位置并不顯眼,又靠艙門,在歌舞升平中緩緩地,并不是多麽的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