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藍家那些年不是一直指望着能出個女将軍麽?”路公公笑的如同偷腥的貓,眼睛眯成了月牙兒:“王爺要不要成全一下?”
南宮月看了路公公一眼,呵斥:“多嘴!”眼底卻是掩飾不住地笑意。
路公公看着他流瀉而出的笑意,膽子又大了點:“王爺,王妃難得交到一個朋友,您這個做丈夫的總得有點表示,送個女将軍給藍大小姐也不爲過啊!”
敢情在路公公的眼裏,将軍就跟路邊賣的西瓜,便宜的很,誰跟他們王妃關系好,誰就能得一個。
“巧言令色!”南宮月斜睨了路公公一眼,揮手:“退下!”
路公公撇了撇嘴,卻不敢多發一言的退下,心裏卻有些擔心藍家這破事一出,怕是王妃微熱的心又要冷下去了。
哎,看來王爺追妻的路還遙遙無期啊!
南宮月凝視着窗外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藍家這破事,會不會将小東西微微捂熱的心,又冷了下去?”
送藍大小姐一個女将軍也不是不能,隻是想到他費盡心思,千方百計才将小東西的心給打開了一扇門,就怕藍家這破事一出,小東西又要冷了心。
如此一想,送藍家一個女将軍的心思就淡了下來,還覺得讓藍雲南守城門是不是罰的太輕了,嗯,他還是想想那個犄角疙瘩還少個看門人。
正當南宮月尋思着怎麽再加重藍雲南的處罰時,一聲鴿子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南宮月擡頭看去,正是影三處的另一隻信鴿,瞳仁微縮——他留了三隻信鴿給影三,接連放出兩隻來,怕是又有什麽大事。
身長玉立的男子,目光深沉的伸手,信鴿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飛落在他的掌心,從鴿子的腿上,拿出裝消息的竹筒,抽出信簽,快速的浏覽一遍,眼中湧現黑色的風暴,似要将世間的一切凝結冰凍。
該死的,是不是他不在京城,這些人就都當他死了,居然敢欺負他的女人。
南宮月薄唇勾出冷冷的弧度,有些人好日子過久了,已經有些得意忘形了,看來他該是讓有些人知道知道厲害了。
三日後,京城傳出一個極其震撼的消息,禦林軍統領藍雲南因爲内宅不甯,寵妾滅妻,被禦史大人參了一本,皇帝認爲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罰去守城門了,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世人震驚。
而對内宮之人,最震驚的消息卻不是這個,而是頗受聖寵的德妃娘娘也不知道得罪了誰,居然被人下了巴豆,拉的不行,腸子都快拉出來了,整個人都變形了,别說風情萬種了,根本連人都見不得。
當影四一本正經的将此事的内幕禀告甯無雙的時候,她張口結舌,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嚣張跋扈,南宮月果然當得起這四個字,居然連頗受聖寵的德妃娘娘都敢下手。
下巴豆!
這創意果然是再好不過了!
甯無雙越了解南宮月就越覺得這人的深不可測,德妃娘娘是皇帝的寵妃,若是真的下手除去,隻怕惹得皇帝震怒,這般無傷性命,卻又極爲厲害的手段,既懲罰了德妃,又不觸及皇帝的底線,這分寸之間拿捏的十分巧妙,連她都不得不佩服。
當然,甯無雙此時不隻是佩服,還有一份感動萦繞在心頭,他如此是在爲她出頭麽?
‘日後,我絕不會讓人欺負你一分,我在男人堆裏是老幾,你在女人堆裏就是老幾!’
那人嚣張中透着認真的話在腦海中閃過,少女迷人的唇忽而浮現淺淺的笑意。
影三瞧着目光清豔,嘴角微勾的女子,提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王爺,奴才真的盡力了,爲了您一句給王妃出氣,要對德妃娘娘下巴豆,奴才的頭發都扯掉了不少,總算是完成了任務,現在瞧着王妃的模樣,似乎效果不錯,沒白忙活一通。
影三如影子一般消失後,綠腰就禀告藍大小姐來了。
她的聲音剛落,藍黛幾乎是一陣風般的沖了進來,還沒開口,就是一陣大笑。
“痛快,太痛快了!”她笑得幾乎直不起腰來。
甯無雙看着眼前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的少女,忍不住滿頭黑線:估計這世間隻有這麽一位會爲了老爹的降職而笑破肚皮的吧!
不過她可沒有迂腐的認爲什麽子不言父過,什麽天地君親師,父慈子孝,要想子女孝順父母,那也要對方值得孝順,就如同她的父親一般,待她從來就不知道慈字怎麽寫,又讓她怎麽去孝順呢?
“好了,你悠着點,别笑岔氣了!”甯無雙彎腰伸手将藍黛拉了起來。
藍黛倚在甯無雙的身上,也沒個站相,雖然笑聲小了些,卻還是忍不住滿臉的笑意:“無雙,太好笑了,你都不知道聖旨下來的時候,我父親的臉當場就綠了,那兩個妾室更是吓得差點失【哈哈】禁,就怕我父親惱怒之下,處置了她們,現在看見我娘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聲音都小的跟蚊子嗡的一般,就是我父親對我娘也噓寒問暖的……好的就跟那兩個妾室沒出現似的,好的就跟這些被妾室欺淩的日子不曾出現過似的,好的……好的就跟水中月鏡中花似的……一點都感覺不到真實來,别說娘了,就是我看着,心裏都膈應的慌……無雙,你說,你說這世間的男人都怎麽了,真心就這樣不值錢麽?之前的嫌棄,一轉身的關懷備至,就是變臉也别變得這麽難看啊,他就不怕膈應到自個兒嗎?”
明明是一臉的笑意,可是說着說着,藍黛的眼圈就紅了下來,到最後更是淚流滿面,可卻還努力的扯着唇,盡力的笑着,手心已經被指甲摳出血來,卻仿佛沒有絲毫的感覺。
浪子回頭金不換,可也要看看浪子是否真心回頭了,也要問問浪子的妻子,可還願意要一個傷透自個兒心的浪子啊!
甯無雙看着濺落在地面上的血花,輕輕的擁抱着藍黛,慢慢的擡起頭,望向窗外明豔的陽光,幾乎想要嚎嚎大哭,大約世間的男人們大多都一個德性,審視度勢,隻取所需的,哪個有用就對哪個好,沒用的就棄之如糟粕,曾經的美妾是要傳宗接代的,自然要捧在手心,現如今藍夫人卻是恢複官職的關鍵,當然要重回恩愛。
男人啊,很多時候都勢利的讓人無法接受。
甯德海如此,藍雲南亦是如此,曾經的南宮揚也是如此。
隻是母親何其無辜啊!藍夫人何其無辜啊!她又何其無辜!
世間那些種種遇人不淑的女人們,何其無辜啊!
因爲藍黛的來訪,甯無雙愉悅心情失去,聽了藍黛又哭又笑的一個上午,才恢複了平靜,她整個上午幾乎沒說什麽話,隻問了一句——藍夫人她打算怎麽辦?
前幾天藍黛還說藍夫人已經被她勸住了,要回娘家的廟裏住着,打算眼不見心不煩,不過隻怕藍夫人依舊有心,藍大人也不肯了,若是藍夫人就此離去,他這輩子也就隻能守城門了。
“怎麽辦?”藍黛冷笑一聲:“母親有心要走,父親又怎麽肯放手?連祖母都站出來說話了,去家廟的事情,一時半刻隻能擱淺了。”
想到這事,藍黛就一肚子的火氣,也不知道那個缺德的,居然這時候動了父親的官位,再推遲個兩天不行嗎?至少等她将母親送去家廟啊!
原本藍老夫人和藍大人都點頭答應了,現在自然不肯,若是藍夫人此時去家廟,豈不是坐實了藍雲南寵妾滅妻的事實。
藍黛心中恨死了那個壞她好事的人,而壞他好事的人,也十分不滿她的反面效應,二人沒見面,都已經是想想兩生厭了。
待藍黛回去到時候,甯無雙一直沒緩過勁來,悶悶不樂的将自個兒關在書房。
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隻是在藍夫人的身上似乎看到自己的影子——不甘心,卻又掙不脫。
“德妃娘娘的嫂子——劉夫人給我下了帖子?”
甯無雙問這話的時候,正在書房練字,手裏握着的是大号的狼毫筆正揮墨,聞言動作一頓,挑眉狐疑着問。
因爲自從甯無雙從嫡女貶爲庶女之後,幾乎再沒有人給她下過帖子,雲幽此時拿着劉夫人的帖子,神情有些興奮,語氣也是十二分的雀躍,歡喜的說道:“小姐,送帖子的下人說,劉夫人要辦一個賞花會,請各府的夫人小姐過府,到時候小姐打扮的漂亮點,再好好的做首詩,畫張畫,也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知道什麽叫風華絕代,國色無雙;什麽叫驚豔天下,才貌雙全!”
在雲幽的眼中,自家的小姐,那是天上無,地上獨一無二的,對于甯無雙曾經的‘草包美人’的名聲她一直耿耿于懷,甚至比甯無雙自己還在意三分,當初她和綠腰在甯無雙面前不敢表現,背地裏沒少流眼淚,現在又這樣的機會,自然不肯放過,幾乎已經在心中盤算怎麽将甯無雙妝扮一通,驚豔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