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息吧,你的身子骨不比我,熬夜會熬壞身體,我走了之後你就讓身邊的丫頭說你身體有恙,好好的睡上一覺,你白日也别出門,就在卧室補眠。”他頓了頓:“記住了,若是誰給你委屈受,你不能反擊的,你就忍着點,等我回來,有我給你做靠山,你百倍千倍的還回去。”
溫溫柔柔話,卻帶着他特有的鐵血猙獰和堅決。
有我給你做靠山,多麽平淡的一句話啊,可是再度在甯無雙的戲中掀起了風浪。
擡頭對上南宮月的雙眼,那眼中藏着冷酷和肅殺,卻掩飾不住其中一閃而過的疼惜,這個男人待她的情是再真不過。
靠山啊!
他說得每一句話,都從不曾有人對她說過,他給她的,從來都不曾有人給過,而也沒有幾個人能給得起。
身心的潔淨,全然的支持,她重生而來,心早就冷了、碎了,可是他卻一點一點拼湊起來,慢慢地捂熱。
從地獄爬回來的她,早就不奢望會有一個人将她捧在手心視她如寶,但冷的人也想要一個港灣能夠停泊,再決絕的人也希望能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可以依靠。
她不是不想要依靠,隻是一直沒有找到,也一直沒有人能夠做出這樣的承諾。
直到遇見了他!
“你快走吧,五更快到了。”她掩住心中的喜悅,催促着他離開,她需要時間消化今夜的一切。
這一切對她來說,太震撼了,甚至有些猝不及防。
他神色微沉,有些不高興了,緊盯着她問:“你不耐煩了,後悔了?”
甯無雙沉默了良久,才擡起頭看他,語氣有些蕭條:“我不後悔,隻要你不後悔,我就不後悔。”
說着,輕輕的歎息一聲:“我不是個有本事的,在家裏除了娘,連爹都不喜歡,跟張家又有仇,你娶了我不但得不到什麽幫助,還要被張家扯後退。要說我有哪點好的,也就是長的好看那麽一點點,可就是這皮相,這天底下比我漂亮的也不是沒有,比起那些又漂亮又有家族助力的,我有啥用處。再說了,我連一點委屈都受不了,别人對我壞上一點兒,我都想着這麽計較。你看,現在你娶了我,許下那等的誓言,我這心裏還在想着你會不會遵守到底,哪裏有功夫想着什麽後悔不後悔的?你給了我至真的情,願意護着我,天下女人所夢寐以求的,你都給了我,可我就是個貪心的,就想着若是你将來你不喜歡我了,我該怎麽辦?誰會護着我?我再心思不淺,再覺得你喜歡我,可我也還是會害怕,害怕一旦你遇見一個比我更招你喜歡的人,你去喜歡别人了,那我到時候怎麽辦?”
甯無雙說到這裏,是真的有些惆怅了,未來的事情誰敢保證,誰知道日後還有沒有人會比她更招他喜歡。
原本甯無雙本意,是想哄南宮月快點離開,别耽擱了正事,但說道後面,倒是真的有些惆怅。
三妻四妾是這世道的常理,他雖然一言九鼎,但當他真的遇到比她更招他喜歡的女人後,到時候她該如何自處?
對于他的話,甯無雙倒是信的,但隻要想到會有一個女人更得他的心,這滋味……
若是到時候他不喜歡,不心疼她了,那麽現在的她就什麽都不是了。
“煩!”南宮月嘴裏雖然說着煩,但眉頭舒展,顯然某女的計較讓他心情好了起來,見她神情惆怅,擡了她的下巴,就給了她一個近乎窒息的吻。
見她掙紮躲避,一副女兒家的嬌态,他的眼裏都透出歡喜來,他輕歎了一口氣,再認真不過地保證:“山無棱,天地合,我負盡天下人,都不會負你!記着了沒有,下次不許胡思亂想了。”
他再認真不過,即使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他眼中的笃定和完全冷酷的堅定,甯無雙見她一副做作,又引來他铿锵有力的誓言,心下軟軟的,她有些怨自個兒的心機,更爲他此刻的心疼她的真情而悸動,軟軟地倒在他的懷裏,好一會兒才道:“南宮月,記着你今兒個的話,你真心以對,我便真心回報,你若是負我……”
她頓了一下,聲音冷冽如寒冬的冰封:“便是天涯海角,窮其一生精力,我都會讓你付出背叛代價……我保證,那背叛的代價,你——付不起!”
上輩子,她沒有福氣擁有一個全心全意的丈夫,這輩子他既然主動應了下來,她就再不容他改變。說她自私也好,說她任性也罷,兩輩子加起來,她想自私一次,任性一次。
耳邊聽着甯無雙冒着寒氣的話,南宮月半點不生氣,反而說不出的高興,輕笑:“在我面前沒必要展示你的強硬,我又舍不得欺負你,隻會護着你。真有誰欺負你了,自有我出頭,你無需僞裝堅強,更不必獨自面對,我這個丈夫,可不是廟裏的泥塑菩薩,隻是個擺設。”
說着,嘴角高高的翹起,一邊伸手刮了一下她挺翹的鼻尖,眼中有着了解和無盡的寵溺:“不必試探我,更不必給我敲警鍾,我一生的情,一世的愛,都用在了你的身上,可不會覺得誰還能如你這般打動我的心。至于容貌,在我眼中你已經是最美,我可不覺得還能有誰比你更美。”他忽然冷哼一聲:“若是誰不長眼長得讓你覺得比你美,那我就毀了那張讓你不快的臉。”
敢情在尊貴的宣王眼中,一切讓小嬌妻不快的,都是必須摧毀的。
甯無雙低低的笑了起來,爲他全心的寵愛,南宮月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兩個都不是愛笑的人,此時卻相擁着愉悅而笑。
南宮月從不曾想過,原來懷中抱着一個人,充實的感覺是這等美妙,以至于更聲響了五下,他還是有些無法擡動步伐。
她的傲然獨立,她的冷酷無情,他都能看的明白,這一切不是天生的,而是後天形成的,懷裏的這個少女堅強而孤傲,冷酷無情,都是被迫形成的,就如同他一般。
所以初次相見,他就被她吸引,所以哪怕他的心還沒有意識到,他的身體就一句接納了她,否則潔癖嚴重的他,又怎麽會對她的吻沒有絲毫的抗拒。
他們是天生的一對,獨一無二的伴侶。
甯無雙看着南宮月深邃的眸子,其中透出太多的消息,太多了,多的她能看出他心中的所想。
他們是天生的一對,生來就屬于對方,所以前世她無法與南宮揚相濡以沫——因爲他不是她要等的那個人!
“南宮月,我是個小氣的人,所以你要乖乖的,時刻牢記着——你是我的男人!”
南宮月頓時一愣,怔愣過後,忍不住仰天大笑,神情愉悅之極:“好,好,好,我會乖乖的記着——我是你的男人!”
門外守着的路公公眼皮子一抽一抽的,忍不住揉了一下自個兒的手臂,雞皮疙瘩掉一地了,真沒想到這麽肉麻兮兮的話居然是從他家冷硬如鐵的王爺嘴裏吐出來的。
嗯,這世間能讓王爺如此失常的,也隻有王妃了。
這般一想,又有些自得,還是他有眼光,一開始就與王妃交好,等下次王爺再罰他的時候,就找王妃求情。
而雞皮疙瘩掉一地的可不隻是沾沾自喜的路公公一人,還有南宮月送給甯無雙的兩位影部高手。
南宮月是個大方的,尤其是面對心愛的女人,一出手,就是四名,甯無雙知道培養暗衛的不易,說什麽也不肯,隻肯接受一名,二人各持己見,最後相互退了一步,變成了兩名。
當然,這樣的妥協又是南宮月生命中的第一次。
路公公想到早已整裝待發等候王爺的人馬,輕輕的敲了一下門,甯無雙也幫着催了起來。
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南宮月終于念念不舍的松開懷中的溫軟嬌兒,撫摸着她鴉青的發,說道:“送我到小院門口。”
他來的時候,早就吩咐了人,将院子裏的下人迷昏,她的院子四周也布滿了他的人。
“好!”
看她乖乖的随着他的步伐前進,南宮月的嘴邊又含了一絲笑意,随即又有些擔心起來,雖然他的小王妃有心計有手段,但有一點不好,就是受不得人對她好,以前每次見他都是劍撥弩張,現在他對她好了,她就收斂了利爪,乖巧可愛。
這……雖然他很稀罕,但對她不見得就是好事,宮中的那些神神叨叨的女人,個個都是演戲的高手,最會裝作疼愛的模樣出來哄人,還是他費點心思,找個人教教,以後要進出宮裏,她這點定然會被人看在眼中,到時候吃虧的還是她。
嗯,再找個人來,她定然又會不高興了,剛剛兩個暗衛就惹得她皺眉了,再派人來,她肯定會甩臉子給她,要知道他的鬼王威名,她可沒看在眼中。還是讓白嬷嬷教她吧!
南宮月離開的時候,滿腦子想都是他綿羊般的小王妃。
還好路公公雖然了解他頗深,但到底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否則此時一定會呲之以鼻——綿羊?王爺,您沒眼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