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樣深入人心的是張大奶奶的跋扈,張氏的陰狠。
不說别人,就是甯無雙也暗自吃驚,唇舌之利,今日她算是再次開了眼了,殺人于無形啊!南宮月身邊的奴才果真都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一番話說得就讓人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得了個寶了!
臭不要臉的送了她一個至寶!
劉氏語氣無力的解釋:“老夫人……我……我……不是故意……”
她心裏覺得自己挺冤枉的,不就是輕輕碰了甯無雙的臉一下,怎麽就惹出了這麽大的簍子來,不管是刁蠻的小姑子,還是家裏那老虔婆,她一樣都讨不得好,還白白的得罪了甯老夫人,惹的宣王殿下生厭,隻要想到自己所要面對的後果,劉氏就覺得掉進了冰窟中,渾身冰涼沒有一絲的熱氣。
白嬷嬷冷哼:“大奶奶自然不是故意的,您是有意的,别打量着别人不懂,您指甲裏藏着的東西是什麽,可不隻是天知地知!”
劉氏身子一抖,意料不到白嬷嬷如此厲害,居然看透她指甲中藏着東西,那可是張氏特意爲甯無雙裝備的,下意識的将手指卷了起來,藏進掌心中。
甯老夫人聞言看去,雖然沒瞧見那藏毒的指甲,但是劉氏的動作表情,就已經洩露出一二。
她内宅沉浮多年,對于這些龌龊伎倆熟悉的很,其中的腌臜明白的很,若非顧忌着張家,她真想将這對陰毒的姑嫂送去官府,至少流放個三千裏。
敢情張家真當甯府的是死人,一個媳婦就敢到甯府來興風作浪,是可忍孰不可忍,甯老夫人看着怒氣沖沖的白嬷嬷,決定好好的讓張家看看,甯府不是張家的菜園子,不是張家的誰來了,都能踩上幾腳。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親家的大媳婦啊,雖說您身份尊貴,又是三丫頭的長輩,教訓三丫頭幾句,甩她幾個耳光子都不是什麽大事,但您指甲藏毒,我老婆子就不明白了,您這是什麽規矩?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樣的事情,我一個老婆子哪裏懂的,不如這樣吧,咱們一起去府尹衙門走一趟,請府尹大人斷個清楚!”
劉氏聽得這話,雙腿一軟,幾乎支撐不住,還是身邊的丫頭将她扶住,才免得出醜,哪裏還有雍容華貴的氣質,嘴裏陣陣發苦,幹澀的賠笑,道:“老夫人……晚輩……還請老夫人手下留情,給晚輩一條活路……”
自家的公爹是個特别要臉面的人,自家的二叔,那還是身上掉下來的肉,可爲了自家的臉面,也不也舍了,更别說她這個媳婦。而枕邊的男人,那也是個冷清冷心的,換個如花似玉的夫人,想必他也不會介意的。
劉氏這一刻恨死了自己的愚蠢膽小,若是一開始拒絕了張氏,也頂多在内宅中被老虔婆磋磨,哪裏會到這樣的困境。
人總是這樣,當自個兒陷入絕地的時候,總會悔不當初,若是此時劉氏計謀得逞,她是絕不會如此後悔。
甯老夫人看了一眼面無表情,面色冷硬的白嬷嬷一眼,又冷笑:“大奶奶這話就奇怪了,老婆子不過是讓府尹大人将此時弄個清楚,斷個分明,怎麽就不給大奶奶活路了,還請大奶奶慎言,這話若是傳揚出去,人家還以爲我這老婆子仗着在家中,以大欺小欺負你呢!”
甯老夫人這話似是斷然沒有回旋的餘地,甯無雙垂下眼簾,掩住眼底的譏笑:老夫人的話說的再漂亮,可卻一直沒行動起來,若是真心疼愛孫女的人家,此時早就将劉氏請去府尹衙門了,而不是在這裏耍嘴皮子。
老夫人看來是在等甯德海聞訊過來定奪,這番言語也不過是說給白嬷嬷聽的。
劉氏驚的眼前陣陣發黑,抖着聲音道:“老夫人……老夫人……哪裏來的這話……晚輩絕無……絕無……那個意思……”
張氏跟甯老夫人處了這麽多年,比劉氏更懂甯老夫人的性子,聽她話雖然說得決絕,但遲遲不動,心裏就明白還有回旋的餘地,提着的心一松,再瞧劉氏沒出息的樣子,心裏越發的瞧她不上,對着劉氏身邊的大丫頭使了個眼色,那丫頭是個成精的人,立刻明白張氏的意思,知道今兒個關鍵人物是那個柔弱的似風一吹都會倒的絕美少女,當下手下一個用力,拖着張氏到了甯無雙的面前,她膝蓋一彎,跪在甯無雙的面前,給她磕頭,說道:“三小姐,我家夫人是一時糊塗,您大人大量,就莫要跟她一般計較,就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說着,又伸手拉了拉身子微顫的劉氏,哭着說道:“夫人,三小姐一向最是心軟,你快給三小姐認錯,她定然不會與您計較的。”
好個忠心耿耿的丫頭,那話堵住她的退路,這是要逼着自個兒不追究了劉氏。
甯無雙修長的睫毛顫了顫,仿佛被驚吓到一樣,六神無主的向後退去,不時的慌張的揮着手,語無倫次的說道:“别……别過來……我的臉……别過來……祖母……我怕……大舅母……别毀了我的臉……”
張氏陣陣發急,沒想到小賤人死活不接這話,正要開口,卻再次被人搶了先機,白嬷嬷如護小雞的老母雞撲了上去,将甯無雙護在懷裏,聲音尖利的叫嚷了起來:“小姐,您别怕,您千萬别怕……有王爺在,誰也休想輕易欺辱了你,王爺定然會讓那惡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的……”
甯老夫人眼皮子抽了一下,知道這是白嬷嬷故意說給她聽的,看來今日不爲三丫頭讨回公道,定然要讓宣王不快。
權衡利弊之下,咬了咬牙,心下一狠:“來人,請張大奶奶去府尹衙門。”
張家就算是心生惱意,但張氏還是甯府的主母,兩家子就斷不了,但鬼見愁的宣王殿下可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張大奶奶聽到這話再也顧不得矜持,擠出一絲苦巴巴的快要滴水的笑容,說道:“無雙,好孩子,都是大舅母的錯,今兒個這事,還請你這孩子擡也擡手……嗯,這指甲中的東西也不是用來對付你的,你這孩子不知道,前些日子有人對張家不利,我身爲張家的媳婦,總得有些自保的法子吧!”
她頓了一頓,才繼續說道:“是大舅母疏忽了,你是個心善的好孩子,不要跟大舅母計較了,好不好?”
不得不說劉氏的确是個人物,哪怕一開始急的慌了神,回過神來之後,說出來的話幾乎是滴水不漏。
有她們主仆這麽一唱一和,甯無雙若是不答應,倒顯得她是個小雞肚腸的了。
張氏也跟着開口:“雙兒,你大舅母都說道這個份上了,你就原諒她一次,都是親戚,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真的送去府尹衙門,日後親戚見如何見面?老夫人是心疼你受了委屈,這才要送去府尹衙門,但你也不能不懂事,讓老夫人爲難啊!乖,快跟老夫人說,你不計較了。”
不開口讓老夫人放過劉氏,就是不懂事!
甯無雙心中冷笑,張氏的小嘴兒可真會說話,但今兒個若是輕易饒過了劉氏,豈不是讓人以爲她還是那個可以任意踐踏的甯無雙。
而甯老夫人的沉默,顯然也是想将此時大事化了,真是慈愛的祖母啊,她的孫女差點被毀了容貌,她居然隻想着不要與張家交惡最好,還好甯無雙對甯老夫人的本質認識的很清楚,心中不曾抱過希望,否則此時的一顆心還不碎成了渣了。
她給了白嬷嬷一個眼色,阻止了白嬷嬷開口,自個兒抖着身子,細聲細氣的說道:“母親說得是,雙兒不能不懂事讓祖母難做。”
這話一出,不管是蒼白臉色的劉氏,還是心情忐忑的張氏,或是沉默着的甯老夫人都松了一口氣,可下一刻卻又在甯無雙的柔聲細語中僵住了身子。
“隻是雙兒有些不明白,大舅母說那指甲中的東西,是爲了自保,難不成大舅母來甯府走親戚,竄門子,也會有人對她不利?就算是大舅母對甯府不放心,但指甲裏藏了東西的人,又怎麽會輕易讓人靠近,雙兒一進門,大舅母就萬般熱情對雙兒招手,一個勁的讓雙兒靠近些,所以要說大舅母不是故意的,雙兒怎麽着都不相信?”
她啧了一下嘴巴,狐疑的皺眉:“這就奇怪了,雙兒和大舅母一向不曾交惡,大舅母怎麽會如此對雙兒?不對,當初是母親話趕話非要讓雙兒學着晴書給大舅母敬茶,難道……”
她猛的捂着唇,忽然一臉驚駭的看向張氏,似是被自個兒的想法給驚到了,水瑩瑩的美眸中皆是恐慌和懼怕。
雖然她不再說下去,但話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張氏,我倒要看看你這一次是救你的嫂子,還是自救?也正好讓我看看你們姑嫂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