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就往牆邊沖了過去,瞧那模樣不撞個頭破血流誓不罷休。
此時,屋内并無許多的婆子丫頭伺候,眼看着甯無雨便要撞上了牆,隻見三姨娘從一旁刺出,堪堪堵住甯無雨,雙手死死的抱着她不放。
她在張氏跟前伺候多年,對這位六小姐的禀性了解的清楚,知道事情未能如願,定然一哭二鬧三上吊,所以早早就做好了準備,這才及時的拉住甯無雨。
甯無雨可不能一頭撞死了,否則她爲張氏準備利刃折斷了,豈不是白費了她諸多功夫。
甯無雨動彈不得,嘴裏斷續嚎着:“娘,你怎麽能如此偏心?你算是什麽母親?你這是要逼死我啊,好狠的心!爲了那所謂的飄渺尊貴命格,居然要我頂罪……”又瞪向甯無雲:“世間狠心的姐妹見過不少,這般踩着自家妹妹上位的,我還是第一次遇見。大姐姐,咱們可是骨頭相連的血脈,你怎麽就下得了手?”
她雙眼充血,瘋癫欲狂,仿佛一隻要撕人皮肉的兇獸,把人吓的齊齊退了一步。
“你們這對狼心狗肺的母女,你們的心不是紅的,是黑色的……”
三姨娘被撞的胸腹疼痛,艱難萬分的吐出一口氣:“老夫人,夫人,卑妾瞧三小姐的模樣,似是不對勁。”
甯老夫人微微蹙眉,瞧着狀若瘋狂的甯無雨,這丫頭簡直将甯家的臉面丢幹淨了。
甯無雙在三姨娘話後,忽然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了一句:“六妹妹這樣,該不會是得了失心瘋吧!”
她話音剛落,甯無雨就忍無可忍的撲了過來。
甯無雨原本就被張氏嬌寵着長大,雖沒有甯無雲受寵,但也順風順水的,先是被張氏推出來替甯無雲頂罪,就已經心神大亂,現在哪裏經得起甯無雙的這等撩撥,該死的小賤人,竟然說她得了失心瘋,存心不良啊!
甯無雨将尋死的勁頭拿出來,兇神惡煞的往前一撲,甯無雙微垂着眼睛,等她的手指剛剛碰到她的肌膚,還沒來得及用力,她便向後一仰,避開她行兇的手,順勢倒在地上,半暈了過去。
甯無雨氣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小賤人她什麽時候變成紙糊泥捏的了,不對,就算是紙糊的都比她來的結實。
二姨娘失聲尖叫,四姨娘驚呼,三姨娘假作變色,一時間熱鬧非凡。
好在莫管家請的太醫及時出現,神色嚴肅的甯無雙搭了搭脈,半響之後才神色慎重的說道:“驚吓過度,臨睡前喝碗安神湯定神,或許能緩解一二。”
甯無雙一時傻眼,她有沒有吓到心裏明鏡似的,怎麽這位太醫如此的知情識趣?她若有所思的看了太醫一眼。
甯無雨更是氣得怒目圓睜,暴喝:“甯無雙,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什麽失心瘋,我沒有……”
甯無雙看着她輕輕的搖頭,帶着一臉的憐惜,十分好心的看向甯老夫人說道:“祖母,還是請太醫先給六妹妹瞧瞧吧,雙兒瞧着她這樣子,真的很不對勁!”
甯無雨聽到這話,再也按耐不住,拼死力都要掙脫三姨娘、四姨娘的手沖過來,可是兩位姨娘死死抱着她,她又急又氣之下,張口就咬了三姨娘一口,三姨娘吃痛,尖叫了一聲,松開了手,四姨娘也吓得松開了手。
甯無雨一得到自由就沖到了甯無雙的跟前,伸手要抓花她的臉:“小賤人,你好歹毒的心思……”
甯無雙一把抓住她的手,貼在她的耳邊,用隻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心思歹毒?哼,我看你是腦子不清了,說你用巫蠱之術謀害父親的人可是你的娘,讓你背黑鍋的人是大姐姐,怎麽到最後就是我心思歹毒了,說句不好聽的話,我這麽做可是救你。得了失心瘋,還有治好的可能,但若是擔了用巫蠱之術謀害父親,那可是天大的罪過,你說你會是什麽下場?孰輕孰重,六妹妹,你自個兒掂量掂量吧!”
甯無雨一愣,随即覺得甯無雙說得有幾分道理,失心瘋能治,也能将巫蠱之術糊弄過去,還不如先裝瘋賣傻避過此劫。
至于甯無雙爲何好心提點她,一時她還沒空去想。
于是甯雨心裏跟刀子割的似的,從今之後瘋子的名聲再也擺脫不了,但面上卻越發的掙紮,咬人,大吼大叫的,努力将自己的形象往失心瘋方面打造,以至于在座的都覺得甯無雨真的得了失心瘋。
張氏尖叫:“雨兒,你怎麽了?”
她想不明白剛剛還好好的女兒,怎麽眨眼之間就變得如此瘋癫了?
甯無雨暗自冷笑,她這個親娘剛剛已經爲了大姐姐,舍棄了她這個年幼女兒,現在還裝什麽慈母?
想到張氏的狠心,甯無瑩惡從膽邊生,既然她瘋了,索性就做些瘋狂的事情來,這一次她不撲向甯無雙了,目标改成張氏,沖上去就是惡狠狠的一口,居然生生的咬下張氏手腕的一塊血肉來。
她這般兇殘的模樣連恍惚的甯無雲也回過神來,心中暗自懷疑:六妹妹不會是真的瘋了吧?可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忽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會是家裏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想到被燒死的戴氏,甯無雲心底忽然打了一個哆嗦,打定主意等這事過後,請個道士爲戴氏做場法事才好。
二姨娘看了甯無雨一眼後,長長的歎氣:“老夫人,六小姐到底年歲小,似是神思恍惚,未曾被人發覺,這才弄到這等地步,唉……”
她這麽一歎氣,卻差點讓甯無雨裝瘋的行爲破功,氣得鼻子都歪了:神思恍惚?恍惚你個頭,你才恍惚了……
爲了逼真,她頂着一臉猙獰的表情,惡狠狠的咬了二姨娘一口,一樣的血肉模糊。
甯無雙抿着唇,淡漠的說道:“祖母,您看……”
甯老夫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紫,黑氣冒上額頭,請了一旁淡定的太醫爲甯無雨診脈。
專業人才就是不一樣,一根銀針下去,神情要吃人的甯無雨當下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無力動彈,他順了順衣袍,搭上了甯無雨的手腕,半響,忽然臉色微變:“體内淤血堵塞,有些傷了心脈。觀六小姐的病情,隻能說得了失心瘋,好好調理,不是沒有痊愈的希望……”
張氏此時也想明白了,與其背上用巫蠱之術謀害親父的大罪,還不如将這一切推到甯無雲得了失心瘋之上。
聽了這話,立刻淚水漣漣:“可憐的雨兒,怎麽就得了失心瘋……”
甯無雨瞪大眼睛看着張氏,這是她的親娘嗎?自己有沒有得了失心瘋,别人不清楚,她不清楚,她竟然如此無情!
也是,連巫蠱之術的大罪都能眼不眨的安置在她的身上,更何況是失心瘋這樣的小事!
“失心瘋可治,但是六小姐的宮體受外力所損,怕是這輩子再難有子嗣……”
太醫有些不解,如甯府這樣的世家,女兒家的吃食都有專門的嬷嬷看管,甯六小姐年歲尚幼,怎麽會傷了宮體?
“外力所損?再難有子嗣?”甯老夫人穩不住了,臉色大變:“這是怎麽回事?還請太醫詳解!”
“想必是貴府的六小姐這些日子用了不該用的東西!”
張氏和甯無雲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面如金紙,又是痛,又是悔,更多的是不安,若是她們謀算甯無瑩之事被查露出來,老夫人定然饒不了她們。
此時,二人竟然都隻想着自己,未曾想到甯無雨小小年紀傷了身子,若是一輩子無法受孕,這一輩子也就毀了。
甯無雨搖搖欲墜,幾乎站立不穩:難以受孕?
甯老夫人大怒,想詢問甯無雨,可是此時她已經被定義爲失心瘋了,自然不好追問。兩害相權取其輕,甯老夫人思量一番,比起養出個用巫蠱之術謀害親父的孫女來,她甯願有個得了失心瘋的孫女。
于是,甯老夫人叫了琴兒進來回話,琴兒進門,就見到自家狼狽不堪,神色猙獰的小姐,眼淚就啪啪的落了下來,聽了甯老夫人問話,想了一下,才膽顫心驚的回道:“六小姐這些日子跟從前一樣,未曾添置什麽新東西。若是非要說有什麽不一樣的,也隻有從五小姐那裏交換來的妙藥……”
甯老夫人立刻決定請太醫查看妙藥,子嗣與世家名門最是重要不過,定然要弄清楚了,隻有追根才能溯源,對症用藥。
“原來是凝脂膏和生膚露!”太醫了然,語氣惋惜的說道:“六小姐到底年紀小,不知道其中的厲害
,這二者都是難得的妙藥,但不能合用。合用之人,就會宮體受損。而若是身上有傷,還會落下疤痕!”
甯無雙聞言眸中帶笑:計策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