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甯無雙現在的身份卻是庶女,而甯無雲是嫡女,甯無雙早早和昭王定下親事,自然是買的那個,甯無雲也就是送的那一個。
這番話咋聽沒什麽,但細細一品味就裏面的意思就深長了,實打實的扇了甯德海一個耳光,也打了張相爺的臉。
甯德海漲的臉色通紅,張相爺目光陰森森的盯着禦史,可是禦史向來都是鐵骨铮铮,不怕掉腦袋的,就是對着皇上也敢直言,更别說是相爺了。
皇上瞧着下面已經群臣争戰了,覺得火候到了,适時的撩撥臣子之間發生些小矛盾可以,但不能過了,否則内部不穩,易遭外敵入侵,輕咳了一聲。
“揚兒,你可有什麽說的?”
皇帝掃了一眼殿中的各人,将目光落在一直陰沉着的南宮揚身上,微勾着唇線問道。
殿中一時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聽到南宮揚無奈的開口,冷冷的說道:“兒臣無話可說!”母妃說過,與其狡辯,還不如坦白認了,也省的再背信棄義的名聲之後,還落得個敢做不敢當的名聲。
南宮揚這樣的坦白,也的确引起了一下年輕臣子的諒解,男人麽,有幾個不貪花好色的,甯三小姐之前雖然美麗,可卻是天下盡知的草包,昭王會對才貌雙全的甯大小姐動心,也算是情有可原。
而,一些家有嬌女,保守的老臣子卻越發的對南宮揚有意見了,男人有點花心也不算過分,但花心到解除婚約就讓人無法接受了。
事情到了此時,昭王還能說什麽,就該無話可說,這種桃色事件向來是民不舉官不究,但隻要被翻出來,怎麽懲罰都不算過分。
怪隻怪南宮揚和甯無雲做的過分了,同進同出,出雙入對的,别說是朝堂中的官員,就是尋常百姓也見過不少次,現在被翻出來,也隻有乖乖認下的份。
昭王是太子的左右手,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昭王吃虧,連忙出列啓奏:“父皇,甯三小姐乃是京城家喻戶曉的‘草包美人’,三皇弟自小就天資過人,怎麽能娶這樣的女子爲妃?”
趙禦史冷冷的開口:“太子殿下大概最近事務繁忙,不太清楚京城的事情,甯三小姐草包美人的名聲早就沒有了,自從對出鳳凰樓的千古絕對,又有幾人不知道甯三小姐的才名。”
錢禦史也冷笑一聲,道:“太子殿下,微臣覺得,若是昭王殿下不喜歡甯三小姐,嫌棄她草包的醜名,光明正大的退婚後,再尋覓良緣就是了,何必偷偷摸摸的行此鬼祟之事?”
“就是!”趙禦史點頭附和:“據微臣所知,甯三小姐當日是主動接受退婚,并沒有死纏爛打不肯退婚,還擲地有聲的說什麽‘君若無情,我便休’的鐵骨铮铮的話語,其性情剛烈,由此可見。”
“君若無情,我便休!何其剛烈!也難怪鳳凰樓中三小姐碎玉立誓。”錢禦史感歎道:“世道艱難,女兒當自強!”
張禦史感同身受,對着甯德海說了句:“甯侯爺,雖然你的大女,品行不良,但三女兒确實鐵骨铮铮,令人贊賞!”
這話他該怎麽回呢?
甯德海艱難的牽動了臉上僵硬的肌肉,扯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笑。
“……”
太子殿下慘遭敗北,臉色一陣青一陣紫的退了下去。
張禦史和錢禦史對看一眼,十分有成就感的彎了彎唇角:和禦史都嘴皮子,不亞于關公門前耍大刀。
一旁看熱鬧的衆人,一邊對太子殿下送去萬分的同情,一邊提醒自己,日後絕不能與禦史們都嘴皮子,連太子殿下都慘遭毒手,更别說他們這些蟹兵蝦将了。
皇上瞧着這戲也唱的差不多了,制止了殿下的唇槍舌戰 :“好了甯侯爺可有什麽自辯之說?”
甯德海對内宅的事情,的确是一團糟,但朝堂上的事情,卻門精的很,聽了皇帝這語氣,就知道皇帝信了兩位禦史的話,而且他也的确無言可辯,直接幹脆的認罪:“回皇上的話,微臣多年來一直疏于管理府内事務,對大女管教不嚴,以至于鬧出這等事情,還請皇上降罪!”
男主外 ,女主内,這是宣冥國的規矩,所以甯德海所說的屬于府内事務管理,也的确能讓人接受。
皇帝也明白這個道理,再說他也沒打算爲了女兒家的绯聞,而捋了甯德海和南宮揚。
對于甯德海識時務,皇帝心中十分滿意,若是甯德海不知死活的狡辯,說不得爲了平息憤怒,他還得重罰些。
“甯侯爺既然已經自省,朕就從輕發落,罰俸兩年,還有揚兒,一同罰俸兩年。”
“皇上聖明!”兩位禦史伏地高呼,頃刻之間大殿上一片贊揚之聲。
“微臣謝皇上恩典!”甯德海眼角直抽。
“多謝父皇!”臉色陰沉的如同黑夜的南宮揚。
事情似乎到這裏就該落下帷幕,可沒等太監尖細的嗓音喊出退朝二字,有不識趣的又開口。
“皇上,微臣還有本啓奏!”
皇上擡眼看了一眼,不明白張丞相還要奏什麽,擡眼看去,淡淡的開口:“愛卿何事要奏?”
張相爺陰鹜的目光從神情莫測的南宮月身上掃過,咬字清楚地說道:“皇上,臣聽說宣王殿下對甯家三女一見鍾情,明知甯三小姐與昭王有婚約,卻還大張旗鼓送了鳳求凰的金步搖給甯三小姐,甯三小姐收之。皇上,宣王和甯三小姐此舉,同樣會帶來諸多不良影響……還請皇上明察。”
張相爺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誰都沒有料到張相爺出其不意的奏了盛名遠揚的鬼王一本。
南宮月不怒而笑,勾了勾唇,居然有人敢彈劾他,膽子夠肥啊!
金銮殿上的衆人,全都傻了——彈劾鬼王,張相爺是不是覺得腦子上吃飯的家夥太結實了。
詭異的沉寂,詭異的沒有人敢開口打破的沉寂。
南宮月直直的盯着張相爺,目光卻淬煉成了冰,說出來的話冷冽逼人:“相爺覺得我此舉有不良影響?”明明隻是簡單的一句話,卻因爲他微拖的尾音,無端的透着寒涼入骨。
本來就冷飕飕的南宮月,一聽此言,面色更是冷的如同寒冬的冷風,冷峻的眼掃過張相爺,一股嗖嗖的寒風,讓人遍體凍僵。
“月兒。”龍椅上的皇帝見此情景,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快。
沒有理會龍椅上皇帝的喊聲,南宮月微眯着眼睛掃了一下四下的群臣,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本王對甯三小姐看的順眼不假,原本還想着将她搶回府去,既然相爺替本王将這紗揭開,可又怕舊事重演,特意送了金步搖過去示意,奈何甯三小姐性情高潔,沒有回應,難得相爺今兒個說破,那本王也正好當着群臣的們請旨賜婚,本王會隆重之極的迎娶甯三小姐甯無雙爲本王的王妃。”
最後那隆重之極四字咬的極重,在偌大的大殿上清楚的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宣王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官頓時齊齊一愣。
宣王要娶妃,而且不是什麽側妃,而是王妃,這意思?
“放肆!”一向寵愛南宮月的皇帝破天荒的怒了起來:王妃?他這兒子腦袋糊住了吧,甯三小姐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草包美人”,還是個跟揚兒有過婚約的,雖說現在退了親事,但是娶之爲妃,實在是荒唐了些!
“父皇,這天下能讓我看的順眼的人也就這麽一個。不過父皇若是不喜歡,兒臣也可以不娶,父皇知道的,我一向不在意宣王府有沒有王妃的。”南宮月長而華麗的眼眸瞟了高高在上的皇帝一眼,一句話就讓龍椅上的皇帝啞火了。
普天之下,敢如此與皇帝說話的人,怕也隻有南宮月了。
半響之後,皇帝臉上的沉怒才散了一些:“可……也不能娶爲正妃啊……”
皇帝心中苦啊,他這個兒子從小就是個古怪的,行事張揚,這些年就沒聽過他看上哪家的閨女,就是之前的哪幾個,也都是他強塞給他的,如今難得看順眼甯家那個草包美人小姐,草包就草包,到底占了個美人,納個夫人,就是做個側妃,他這個做父親的也不在意的,雖說庶女的身份弱了些,但兒子喜歡就好。
但做正妃……
“月兒,既然是你看的順眼的,不如納在身邊做個側妃,至于正妃……父皇再爲你選選!”皇帝蹙緊眉頭,看着面無表情的南宮月。
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南宮月也沒給龍椅上的那位留面子,冷着臉說道:“一個就夠了,女人多了,叽叽喳喳的鬧個不停,看着鬧心。”聲音中的冷酷,陰森森的。
龍椅上的帝王聽了這話,扭了扭眉,聽這話的意思,這個兒子隻打算娶甯三小姐一人……
南宮家出情種不假,可還他這兒子性子涼薄,真不像是個情種。
也不知道那甯三小姐是不是狐狸精變得,居然能讓她以庶女身份,博得月兒的青睐,要娶爲正妃。
皇上覺得他該見見這位甯三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