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見甯德海已經信了她的話,繼續加油:“海哥哥,我總算有些明白姐姐當日的感受了,什麽叫牆倒衆人推,我不過是剛被老夫人訓了,這邊就有人不安分,将髒水潑在我的身上了,可想而知,姐姐和雙兒這一年多來的日子。海哥哥,你放心,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日後再不會爲難姐姐和雙兒,更不會動姐姐的陪嫁了。”
爲了讓甯德海相信她的話,張氏言辭誠懇:“海哥哥,你知道我自小的日子并不好過,所以見了那麽多銀子難免生出些心思,但也并沒有如老夫人說得,送回娘家,而是在自己的小庫房裏,想着日後留給波兒……”
“胡鬧,我隻有波兒一個兒子,這偌大的家業都是他的,還需要你做此見不得人的事情嗎?”甯德海喝斥張氏,不過語氣已經柔軟了許多。
“海哥哥,我這不是一時糊塗麽。”張氏哭着說道:“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吧!”這麽一大把年紀,居然拉着甯德海的袖子,做小女兒狀的搖晃着,若是被甯無雙見了,又要嘔吐說道:好大的一朵小白蓮花,不,是老白蓮花。
可是甯德海真的吃這一套,語氣狐疑的問:“家廟失火,戴氏被燒死的事情,真的不是你做的?”
“姐姐被燒死了?”張氏吃驚的叫了起來,随即又落淚了:“海哥哥是在懷疑我嗎?我跟了你十多年了,又相知相愛了這麽多年,你居然這樣想我,我是小心眼,又刁難過姐姐,那不是因爲我嫉妒她做過你的正室夫人,到今天都改不過過來。你卻……”
她氣的撲到甯德海的胸前,似調【呵呵】情般的捶了兩下:“海哥哥,你說我現在是正室夫人,甯家隻有波兒一個男孩,我爲何還要對姐姐下手,平白毀了自己的名聲,還牽累孩子們,我怎麽會做這等傻事?”
甯德海已經信了張氏的話,當初扶正張氏,有部分原因也是因此,因爲府裏隻有波兒這個男孩,庶子不繼爵,他不能讓爵位斷在他的手裏,所以貶戴氏爲妾。
甯德海遲疑的問:“若不是你,這府裏還有誰會對她動手?”
戴氏爲妾室時,賢良淑德,不妒寬厚,與妾室相處和睦,除了張氏,他還真找不出第二個嫌疑人。
張氏歎了一口氣,道:“海哥哥,你真的看不出來麽,這是有人想要徹底斷了我的管家路,讓老夫人厭棄我啊!你讓我說出幕後黑手來,我還真說不出來,可是你想想,若是我不能重新管家,這府裏的管家權會落在誰的手裏?”
甯德海有些不信,狐疑道:“你是說大房……”
張氏搖頭:“海哥哥,我可沒說是大嫂做的,隻是這事誰得利最多,誰的嫌疑最大。不但讓老夫人厭棄我,還能讓離間咱們夫妻的感情,果真是一箭雙雕,好算計。我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竟然這樣狠毒的要那人命關天的大髒水往我身上潑!”
甯德海更信張氏的猜測,這些年,大哥因爲老太太将爵位傳給了他,一直與他心有嫌隙,再加上他隻有甯無波一個兒子,還是個不太成器的,大房就動了心思,想将爵位搶過去,雖說大哥外放,但大嫂子還留在京城,說不得就是大嫂的手筆……
張氏知甯德海頗深,見他神情,就知道他是信了自己話,斂目掩飾住眼底的得意,輕輕的哼了一聲:“好痛”,然後捂着臉,淚水漣漣的看着甯德海:“海哥哥,你怎麽舍得打我?這是你第一次打我!”
“馨兒,是我的錯,不該什麽都沒弄清楚就打你,這就叫丫頭拿藥進來,我替你上藥……”
張氏柔情蜜意的拉住甯德海:“海哥哥,你也不怕被下人瞧見了笑話,我房裏有藥油,我拿出來,你幫我擦擦……”
甯德海點頭:“還是馨兒想得周到。”連他這點面子都要周全的馨兒,怎麽舍得他的名聲有半點不好呢?
即使心中疑惑還未盡除,心中對早朝之事,還有餘怒,但這般嬌柔的張氏卻打動了甯德海。
甯德海眼中溫柔小意的張氏忽然眼前一黑,倒了過來,吓得甯德海一跳,忙叫了羅媽媽進來,更是着人請了張大夫過來。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夫人這是喜脈!”
張大夫這話一出,張氏驚喜的瞪大眼睛,一時之間仿佛激動的說不出話來,隻是緊緊地握着甯德海的手:“德哥哥,我有喜了……我真的有喜了……”
甯德海也激動的不得了,甯府已經多少年沒有這樣的喜事了,慌不擇言:“張大夫,你再診診脈,看有沒有診錯!”
張大夫的醫術受到質疑,面上有些不快:“侯爺,老夫雖然醫術淺薄,但喜脈還是能診的。”
羅媽媽一張臉笑得要開花,喜洋洋的說道:“張大夫,我家老爺的意思是,你再幫夫人診診脈,夫人這些日子受了些氣,可别對孩子有什麽影響。”
甯德海想到張氏這半個月來的禁足,又被奪了打理戴氏和管理内宅的權利,還被迫要吐出貪墨的銀子,這一樁樁哪一樣不受氣,也立刻點頭:“是啊,張大夫我就是這個意思。”
張大夫本就是張氏的本家,聞言哪裏不知道羅媽媽的言下之意,當下又爲張氏診脈,然後道:“夫人的脈象是有些不好,似有滑胎的樣子,以後夫人還是要多多休息,保持心情舒暢,小心安胎才好。”
甯德海聽了這話,忙點頭稱是,轉頭對着張氏道:“你聽到張大夫的話了吧,以後有什麽事情,以你的喜好爲主,莫要再委屈自己了。”
說完又讓張大夫開些安胎的方子,又忙吩咐下人去給老夫人報喜。
張氏心頭得意,卻故意扭扭捏捏的拉着甯德海的袖子:“德哥哥,還是再等等吧,張大夫都說這胎不穩,若是到時候讓老夫人空歡喜一場,豈不是我的錯了?”
“胡說什麽?”甯德海當下皺着眉頭訓斥張氏,卻掩飾不住眼底的喜色,連早朝和戴氏之死的怒氣也散得幹淨:“就是因爲胎不穩,才更要跟母親說。再說,大夫們說話不都是如此,沒病也要說出點毛病來,你若是處處都好,還找人家看什麽病?你放寬心,張大夫會這樣說,也不過是你安心休養。”
随即握着她的手,寬慰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麽,母親那邊有我呢,日後再不會讓你受氣,你就放心安胎,給我再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就好了。”
甯無波不太聰明,有些不成器,一直是甯德海心中的一塊病,此時聽張氏再度有孕,就盼着張氏給他生個聰明伶俐的兒子。
羅媽媽聽得甯德海這般說,歡喜的附和着:“夫人,您就聽老爺的話,莫要再整日憂心忡忡的,有老爺在呢,還能委屈了您和孩子?”
張氏欲言又止:“可是雙兒那邊……”
甯德海福至心靈,了悟道:“你啊,雙兒那邊不就是些銀子麽,這事我親自跟三丫頭說,難不成我的子嗣還比不過那點銀子?”
張氏溫柔的笑了起來,将頭靠在甯德海的懷裏:“德哥哥,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垂下的眼中,卻是精光一片:她吃進去的銀子,還想要她吐出來,做夢!
當然,張氏貪墨的銀子,已經花了不少,她也沒錢吐出來。
甯德海歡天喜地的離開,急着和甯老夫人商量讓張氏寬心的大事,至于戴氏被燒死的事情,此時比起他的子嗣來,實在不值得一提。
羅媽媽揮退丫頭,一臉喜色的說道:“夫人,這孩子可是您的福星,來的實在是太巧了。”
當日,被甯老夫人喝斥之時,張氏的月事就已經過了兩天,她爲了保險起見,一直沒說,誰知道今天這孩子居然成了她的翻牌福星,否則她也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對戴氏出手。
張氏撫着肚子,冷笑道:“這些日子可夠我憋屈的了,這孩子怕是知道我受了委屈,特意來爲我助陣的,我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羅媽媽冷酷一笑,壓低聲音:“夫人,戴氏那賤人咱們收拾掉了,是不是也該收拾小賤人了,她不就是仗着老夫人那點青睐,與夫人一較高低,現在夫人有孕了,比起子嗣來,老夫人自然明白給偏袒哪邊。”
張氏冷笑:“小賤人以爲得了鬼王的青睐,就能安全無憂了,做夢!她想和我鬥,嫩得很!”
此時,她還不知道,因爲她嘴裏的小賤人,自個兒的寶貝女兒名聲都要不保了。
羅媽媽點頭附和:“小賤人跟她娘那個賤人一樣,蠢的要死,還想和夫人鬥,簡直不知量力。”
張氏得意一笑,語調森冷酷寒:“既然一樣蠢得要死,那正好找個好日子,将她送下去陪她那愚蠢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