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腰被勒的喘不過氣來,用力掙紮,才讓甯無雙回神,松開手,她咳嗽幾聲,才道:“小姐,你剛剛還對月乞巧,怎麽轉眼又忘了?奴婢瞧您夢魇挺嚴重的,要不要去叫紅杏姐姐,讓她叫春媽媽來,爲您叫叫,壓壓驚。”
聽綠腰提起春婆子和紅杏,甯無雙眸光一閃,一道寒光閃過,垂下修長的睫毛,斂下眼中的冰冷:“無事,我不過是一時睡夢魇了。”随即,吩咐道:“綠腰,将箱底外祖父送我的那個小匣子拿出來,我出去一下。”
綠腰一驚:“這麽晚了,小姐還要去看夫人?若是被紅杏姐姐知道了,又要唠叨小姐了,若是傳了出去,小姐又要受一番懲罰。”嘴裏雖然不贊同,卻還是打開箱子,将小匣子拿了出來。
她和雲幽都是武官之女,幼時其父犯事,被判流放,二人都收監爲奴,發賣那日,正巧被幼時的甯無雙看到,求的戴氏同意,買了二人回府。
二人感念甯無雙的恩情,伺候的異常仔細,忠心耿耿,所以前世二人才會爲了護住甯無雙被打死。
此時聽甯無雙半夜要去看戴氏,首先就想到事情敗露,甯無雙會受到的懲罰,卻半點沒有想到作爲守夜的丫頭,到時又會落得什麽下場。
“那就瞞着紅杏,也莫要傳出風聲去。雲幽,你去床上躺着,我去去就回,保證跟以前一樣,不會有事的。”甯無雙心頭因着綠腰的關心暖洋洋的,說出來的話,也分外的柔和。
半夜外出,由丫頭代替的戲碼,她曾經玩過不止一次,也沒惹的綠腰疑心。
自從戴氏瘋了,被囚禁之後,甯無雙時常半夜偷偷去看她,故而甯無雙一說半夜出門,綠腰首先就想到甯無雙去看戴氏。
若是知道甯無雙根本不是去看戴氏,而是要出府的話,隻怕打死綠腰也不會答應的。
甯無雙執意如此,綠腰也擋不住,心裏也覺得半夜偷偷看看戴氏,也不會出什麽事情,也就順從的答應爲甯無雙打掩護,脫了鞋子上榻,背着身躺下,将薄被拉過頭,隻露出黑乎乎的頭頂,相信隻要不拉開被子,誰也不知道這床上躺的人換了。
甯無雙輕手輕腳的在甯府内行走,避過守衛,順手牽羊,順了一套小号的黑衣随身攜帶,越過圍牆,落在甯府的後門口。
夜風輕撫,甯無雙腦子中隻有一件事情——前世,她記得她十三歲那年的七月七日,張相爺府裏的管家張琳偷了張相爺收受賄賂的賬本潛逃。
若是她能得到這本賬本,不但便于她日後對付張相爺,又何嘗不是她們母女二人的護身符?
這一世,她在今日醒來,難道是上蒼垂憐?
天見可憐,老天爺給了她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她一定,一定要将賬本拿回來。
甯無雙再不信張氏和甯無雲說的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再也不以會些拳腳功夫爲恥辱了,她就要靠着自己的拳腳功夫,爲她們母女求一道護身符。
路過一處破廟,甯無雙走了進去,廟很破,連個叫花子都不願意再次落腳,甯無雙躲到斑駁的佛像後面,換上順手牽羊來的黑衣,取下首飾耳墜,又将發散開,绾成現下少年的發髻,又覺得自己的五官太過明豔,膚色太白,伸手在佛像上抹了一把,再将灰塵摸到自個兒的臉上,如此反複抹了幾下。
再出破廟的大門時,窈窕少女,已經成了單薄少年,就連她那精緻的五官都找不出原本的模樣,顯得平庸而普通,隻有一雙眼睛,依稀還能找出幾分之前的神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