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仇太遙遠,家恨卻近在眼前,她總得替疼了她這麽多年的戴家讨回來!
倚在門外的南宮月忽然發現,舅舅什麽的雖然讨厭,但有時還是挺可愛的!
該說的都說完了,戴齊青這才轉動着輪椅出門,看見倚在門外的南宮月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完美的如同雕塑一般。
雖然勉強接受一個願意入贅的王爺做外甥女婿,心裏卻還是挺不痛快的,他捧在手心的好白菜,都被南宮月這頭豬拱了,早知道自産自銷的。
漠然的看了他一眼,戴齊青輕聲的問:“你莫不是還想着她心無旁骛的和你在一起?”
南宮月冷冷的勾唇:“當然!”
嗯,他說錯了,舅舅什麽的,什麽時候都不可愛。
戴齊青盯住了他,仿佛是想弄清楚他怎麽還會有這樣的奢望,但看了半響,也沒看明白,終是帶着滿心的狐疑和不快徑自轉動着輪椅離開。
屋内除了甯無雙再沒有其他人,南宮月輕輕的推開門,淡淡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的長長的,投射在地上,如同巨人一般。
甯無雙看着他,點點的夕陽在他的衣衫上綴上點點的金黃,不知道怎麽的甯無雙就想到了落日的寂寥和悲涼,空氣中彌散的凄清讓她即使窩在溫暖的被子中也能感受到森冷的寒意。
南宮月緩慢的走向甯無雙,每一步都踏的那麽慎重,那麽堅定,仿佛走向的是他的命運,無法抗拒的命運。
堅定的步伐聲像是落在甯無雙的心上,那些惶恐不安的心緒不知道怎麽的随着他堅定的步伐就散去了。
他走到床前,蹲下身子,微微擡頭看她,骨節分明的大手緩緩地摸着她蒼白的臉,而甯無雙也看着他蒼白略顯疲憊的臉。
短短的一日,兩個人都像是經曆了滄海桑田一般,面容各自憔悴,瞧在彼此的眼中,皆是心疼不已。
甯無雙眼圈紅紅,定定的瞧着他,胸中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是如此,南宮月何嘗不是如此,造化弄人,也不知道那前塵往事怎麽生出那麽多的糾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南宮月率先開口,道:“以後,咱們還跟以前一樣。我隻是你的阿月,你也隻是我的無雙,好不好?”
甯無雙哽咽點頭,随之,一滴淚水滑過臉頰。
她也想隻是他的無雙,他也隻是她的阿月,可隔着那麽多的事情,他們還能純粹的隻是彼此麽?
南宮月伸手輕輕的抹去她臉頰上的淚珠,憐惜不已的說道:“你這麽愛哭,哪裏還像當初與我月夜相遇的俠女……”
想到二人在月夜初遇的情景,甯無雙有點想笑,淚卻仿佛有了自主意識一般落了下來。
“還信我麽?”南宮月問。
甯無雙點頭,沒有半點的遲疑:“信!”
不管他們之間隔着多少東西,但若是她總是信他的。
南宮月輕輕的笑了起來,臉上的陰鹜一掃而散,那些負面的情緒因爲她的一個字消散。
“你信我就好。”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神情再堅定不過的說道:“記着我說的話,别怪自己,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喜歡對方沒錯,至于前人的那些恩怨情仇,都随着他們入土了,咱們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活下去。至于報仇的事情,你不要去做,太危險,你隻要好好活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有我在,明白沒有?”
她應該知道,他是願意爲她做任何事情,卻舍不得她有一絲不快。
甯無雙看着他,咬着唇,不肯說話。
這般倔強的模樣逗的南宮月輕笑一聲,輕咬了她的手背一下:“小東西,我是你的丈夫啊!所以答應我!”
他捧在手心的妻子,隻要快快樂樂、花團簇錦的活着就好,那些國仇家恨,他替她擔着就是了。
甯無雙讀懂他言語背後的深意,眼圈中有淚盤旋,終是點了點頭。
舅舅,你看到了麽?這樣一個将她放在心尖上寵着的男人,讓她怎麽放棄?
爲了她不知道的國仇家恨,爲了那些離她遙遠的血仇,就要讓她放棄一個願意用生命和江山愛着她的男人。
她做不到!
或許對于那個他們嘴裏的天朝來說,她是不忠之人,或許對于他們嘴裏天朝的皇室來說,她是不孝之人。
可是她從不曾享受過天朝的榮耀,不曾享受過天朝皇室的尊貴,就連舅舅你都下意識的避過她的父母不談。
如此這般,她如何爲了忽然出現的國仇家恨放棄眼前這個愛她入骨的男人?
看着她,南宮月微微一笑,将臉放在她的手背上輕輕的摩挲着,低低的說道:“傻丫頭!”傻的讓他心疼的丫頭。
南宮月心中又酸又甜,又想罵天,這該死的,怎麽讓他的小東西陷入這般爲難的境地?
甯無雙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他蒼白的臉色,問道:“阿月,你的傷要緊麽?”
“不要緊。”他漫不經心的說道:“神醫說我的心髒位置長的偏了,那一劍未曾傷到心脈。”
甯無雙細細的查看他的神情,不見作假,不由得低聲說了聲:“菩薩保佑!”
南宮月低低的笑了起來,心中不由得也生出了一絲感激:還好,滄海桑田之後,他們還是那個愛着彼此的人。
南宮月真的沒有騙甯無雙,他心髒的位置的确較常人偏了些,不曾傷到心脈,但絕不是他說得這般風輕雲淡,至少在醫不死人的神醫眼裏,不是他說的那般風輕雲淡。
“他,他還是人嗎?”神醫冷淡寂寥的眼中布滿震驚:“如此重傷,居然還一臉尋常的模樣?”
神醫看着藍天,說得時候眼睛都瞪的大大的,想起自個兒給南宮月檢查身體時,差點沒将眼珠子掉到地上來,即使心脈不曾受損,但劍傷也不過距離心髒隻有幾毫距離,更别說身體中因爲浸泡冰水而融入七經八脈的寒氣,尋常人得其中之一,隻怕早已發熱昏迷不醒了,南宮月居然能撐着不露半點異色,就是他這個神醫都驚的下巴合不上了。
“他不過是不敢倒下,不願意公主擔心罷了!”藍天淡淡的說道,沒有說他瞧見甯無雙和南宮月時,南宮月還一臉沉穩的背着甯無雙。
會撐着,其實不過是因爲身邊有自個兒要護着的人,不敢病,不敢将她置身在危險之中,更不願意讓她擔心。
神醫的醫術出神入化,但人心卻是不太懂。
如此這般深情,倒也算對得公主待他的一片真情。
……
夜慢慢的降臨,甯無雙想到南宮月的傷勢,有些不放心,想要親眼求證一下。
雖然南宮月口口聲聲說什麽二人是夫妻,甯無雙也不好意思當着自個兒舅舅和表弟表妹的面和南宮月共處一室,不過南宮月今兒個很好說話,居然二話不說同意了分屋而睡。
甯無雙走到南宮月的房門前,剛準備伸手推門,裏間隐隐有聲音傳了出來,甯無雙的動作一頓,側耳聽着,隻見藍天那特有淡漠的聲音說道:“宣王,你此番雖心脈不曾受損,但也傷得不輕,若再強撐着,隻怕會傷及到根子。”
神醫的聲音響起:“宣王,藍先生說得是,你若是再強撐着,就算是華佗在世,都不能調治好,到時候就後悔莫及了。這是的配的藥,宣王殿下先拿去用吧。”
“那就多謝了。”南宮月醇厚的聲音突然響起,可是他的聲音這一刻顯得那樣的疲憊和虛弱,就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樣,連氣息都弱的能随風而散,隻聽他低低的說道:“讓兩位費心了。”
“真弄不明白,你都傷成這樣了,還強撐什麽,若不是遇到我,你怕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了……”
“勞煩神醫了!天色已晚,兩位勞心勞力,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好!那就不打擾宣王了,宣王也早點休息吧!”
“兩位慢走!”
甯無雙見藍天他們馬上就要出來,剛想轉身避開,誰料那藍天少年動作如風,倏然沖了出來,口中厲喝:“什麽人?”
甯無雙無法避開,值得說道:“是我!”
“公主?”藍天一愣,頗有些驚訝,沒想到會是甯無雙。
也不知道這些日子怎麽了,有陌生人出現在谷内,他都收拾了幾個了,直接扔出去喂狼,這也是甯無雙爲何會将屍體誤認爲南宮月的緣由。
“是無雙嗎?”南宮月的聲音再度響起,瞬間就一掃之前的虛弱,變得晴朗幹脆起來,仿佛剛剛的虛弱不過是她的錯覺。
藍天和神醫與甯無雙行了禮,以狐疑的眼神看着甯無雙,緩緩地告退。
或許二人誰都沒有想到,他們尊貴如天上明月的公主殿下會夜晚孤身入男子的房間。
甯無雙站在門外,久久的未曾開口,最後緩緩地說道:“阿月,你還沒睡麽?”
話一出口,就想先甩自個兒一個大耳光子,藍天和神醫剛剛從他屋子裏出來,她這樣說,豈不是無話找話說,就怕南宮月不知道她剛剛聽到他們談話一樣,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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