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莫怪皇帝如此受不了,朝陽公主是宣冥受寵僅次于宣王殿下的公主,就是太子逼宮,皇帝都沒舍得罰她,不過是關了幾天就放了出來,誰知道就這麽被皇帝捧在手心的朝陽公主,居然不知廉恥的與太監在禦花園苟且,還被皇帝撞個正着,一顆慈父的心算是碎成了渣渣,不吐血能行麽?
皇家香豔的绯聞自然最能令人好奇,雖然宮中之人經曆了太子逼宮的惶恐,但八卦的心思依舊很濃,即使表面上誰也不敢說上一句半句,私下裏卻偷偷的議論,楊青嬌自然也聽到了傳聞,立刻就吓得舊病複發,卧床不起了。
她本來就是病美人,此時舊病複發,衆人也隻以爲她是被太子逼宮的事情吓到了。
南宮月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楊太妃的養心殿,唇角微微一勾,笑意冰冷,面無表情的對楊太妃說道:“楊小姐玉做的人兒,碰一下就碎了,最需要人呵護,太妃也不能因爲喜歡她就耽誤了她,還是替她找個好人家,尋個貼心人照顧。嗯,我記得戶部侍郎秦大人家的二公子不錯,人品出衆,風流倜傥,爲人最是豪爽,和楊小姐是天生一對,我看這門親事再好不過。”
楊太妃聽了這話,原本就難看的臉色,就跟刷了一層白漆一樣,艱難的開口:“秦大人的二公子?聽說風評不太好……”秦二公子的确豪爽,長的也好,品貌出衆,算是難得的好男兒,但是他卻喜歡男人,仇恨女子,若是哪個女子嫁過去,守活寡不算,還要被虐待,聽說秦家丫頭不知道被他弄死多少了,這宣冥國有誰不知道?讓阿嬌嫁過去,豈不是推她進地獄?
楊太妃知道南宮月這次是氣很了,一心要給阿嬌個教訓,替甯無雙出氣,但是女兒家的婚姻是第二次投胎,她怎麽舍得阿嬌嫁入秦家受虐?
“風評不好?”南宮月淡淡的看了楊太妃一眼:“風評這東西,從來都不可信。外人還傳我殺人如麻,嗜血成性呢。太妃是看着我長大的,我是那麽個人麽?”
“阿月,她……她到底是楊家的姑娘!”楊太妃刷了白漆的臉上,浮現幾分哀求。
“就是因爲是太妃的娘家人,所以她才能嫁給秦二公子,而不是送去西北的煤礦。”南宮月的聲音淡漠的不像是人發出來的。
算計他的小東西,若楊青嬌不是會投胎,投到楊家,現在怕是已經送去西北的煤礦上被最低賤的礦工作踐了,而不是嫁去秦家。
這話的意思是,若是不肯嫁去秦家,就送去西北的煤礦做娼【呵呵】妓?
楊太妃的臉更白了,她知道甯無雙對南宮月很重要,卻不知道已經重要到這個地步,阿嬌不過是挑唆了朝陽公主一下,南宮月就要将她往死路上逼,連她的臉面都不給。
她不會爲了一個楊家的女兒就跟南宮月鬧翻,就如同楊家也不會爲了一個女兒跟宣王殿下鬧翻,要說也是阿嬌無用,隻知道算計,卻不知道要擦去痕迹。
楊太妃心裏雖然舍不得楊青嬌,但知道南宮月一向都是說到做到的人,比起去西北煤礦來,嫁進秦家已經算是天堂了。
咬了咬唇,楊太妃極其緩慢的點頭,眼眶卻紅了起來。
南宮月看着楊太妃紅了的眼眶,淡漠的神色微微柔和了一些,語氣也有了些熱度:“太妃護了我多年,我總歸也願意護着太妃,護着楊家的。”前提條件是别過了他的底線。
南宮月不覺得楊青嬌的動作楊太妃半點不知,畢竟養心殿的當家人是太妃。
能在宮中活下來,還能活的如此風光的,有幾個是簡單的人,這些年他願意護着楊家,護着楊太妃,還不是顧念着當年她護着自己的那點情分。
南宮月起身走的時候,他倒也平靜。
這些年他的确提拔了楊家的男人,但時間是個殺豬刀,這人心啊,也總是在變的。
他不怪楊家想要的太多,手伸的太長,隻要過了那界限,打回去就是,真到了無法再忍受的時候,他的劍又不是不沾血的。
……
與楊太妃的談話,還算得上平和,但與皇帝的談話卻是硝煙四起。
皇帝早就知道他這個兒子是個嗜血的獅子,可是每想到他連自己最喜歡的公主都容不下。
床榻上的皇帝眼睛如同淬了毒的毒刀子一樣死死的盯着南宮月,他撐着榻面坐起來,開口的時候,聲音是啞的,但一個字一個字咬的沉重,陰狠毒辣:“爲了那個女人,你是不是什麽都做的出來?是不是有一天朕要她死,你連朕都敢殺?”
爲了個女人,算計他的朝陽成了四處發【呵呵】情的野狗,将皇家的臉面踩到腳下。
皇帝忽然覺得自個兒當初是不是做錯了,真不該将那麽個禍水留下,南宮家的男兒是要做大事的,怎麽能沉迷在兒女情長之下,讓一個女人綁住了。
他的父皇不曾被女人綁住,他也不曾被女人綁住,怎麽到了她的兒子了,就要被女人綁住?
“父皇病糊塗了吧,怎麽無緣無故要殺我的妻子……”南宮月看着皇帝陰沉的臉,也冷冷地說道:“至于我敢不敢弑父,我想我應該不敢吧!不過她是我的命,若是父皇要殺她了,幹脆就連我一起殺掉好了,反正沒有命的人也活不長。”
皇帝沒說話,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他。
南宮月這時也睜着眼睛看着皇帝,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再俊雅不過的臉孔此時透着像是玄冰一樣的冷酷出來:“假設的事情,父皇還是少操點心,眼下您的好太子還關着,您的好皇後也在關着,要怎麽辦,還等您自個兒笃定。”說罷拂袖而去,再不肯裝什麽孝順兒子了。
皇帝要替他最愛的女兒出氣,随便他好了,他根本就無所謂,他早就習慣了皇帝的刀子捅在身上,這個口口聲聲說喜歡他的父皇,總是不經意的将刀子捅在他的身上,一開始他還覺得痛,覺得委屈,捅的多了,就習慣麻木了。
隻是他沒想到,小時候這樣,長大了,有了力量了,還是要被他這樣對待。
南宮月對這種被人威脅,掐着他的喉嚨的感覺深惡痛絕,沒有人知道他多厭惡這種感覺,尤其是當那個威脅是他的小東西的生死的時候。
那是他的命啊,他的父皇居然那麽無所謂的她的生死。
說到底,還是他不夠強大啊!
這世間也隻有她,才會真的心疼他,在乎他。
……
楊青嬌從楊太妃嘴裏知道自個兒要嫁給那個喜好男色,虐待女子的秦二公子的時候,死的心都有了。
她不就是想要嫁給心上的男人麽,她做錯了什麽,他要這麽殘忍的對她?
就算是她想要對付甯無雙,可她根本沒有動手,動手的是朝陽公主,若是朝陽公主沒存了這個心,她就是說破了嘴皮子也沒用,不是麽?
楊青嬌覺得自個兒太委屈了,她都已經吓的‘舊病複發’了,南宮月居然還不肯放過她。
那個女人真的那麽好麽?好到他舍不得她手一點委屈,好到連她這個楊家小姐都不肯放過。
因爲太委屈了,委屈的眼淚都快誠河了,楊太妃看着哭紅了眼睛的楊青嬌,幽幽的歎了一聲,緩緩地勸道:“總歸我還在,秦家不敢太虧待了你。”
楊家到底還有她這張老臉撐着,秦家隻要不是一門豬腦袋,就該知道怎麽對阿嬌。
楊青嬌聽得這話眼淚流得更狠了,心裏的話不敢說出口:那你不在了呢?
她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楊青嬌一直哭到夕陽西下,楊太妃年歲大了,被哭的腦子疼,也就不再勸了。
哭吧,哭到眼淚幹了,再流不出眼淚的時候就不哭了,當年她知道自個兒要進宮,不能嫁給自己心儀之人的時候,也是這樣哭的。
等到楊青嬌哭的眼疼,再不能流出眼淚的時候,紅花打了盆清水回來爲她敷臉,然後跪在楊青嬌的面前:“小姐,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闖下的禍,奴婢願意一力承擔,去向甯小姐坦白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求甯小姐勸勸宣王殿下。解鈴還需系鈴人,隻要甯小姐肯勸宣王殿下,此事就一定還有轉機。”
“解鈴還需系鈴人!”楊青嬌喃喃的說着,随即眼前一亮,目光灼灼的看着紅花:“你說得的對,隻要甯無雙肯去替我說情,月……宣王就一定肯高擡貴手饒過我的。”
雖然求自個兒的情敵是件讓人憋屈的事情,但比起嫁給一個喜歡虐待女人的變【呵呵】态,楊青嬌還能忍受的。
兩害相權取其輕,楊家人骨子裏一向都是能屈能伸的。
紅花垂着頭,眼中一道冷光閃過,語氣卻更忠貞:“小姐放心,奴婢哪怕舍了這條命,也一定求得甯小姐替您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