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姑娘有一種臉皮随你踐踏,隻要洗白自個兒的本領,就好比現在,這位奇葩人物,眼中含着淚珠兒,款款的上前,咬着唇楚楚可憐的說道:“三妹妹,你……在宣王府,還好麽?”
重點自然不是甯無雙好不好,而是住在宣王府。
人還沒嫁進去,就住進男方的家裏,就是有皇帝的賜婚,也不夠莊重,足以讓人鄙視,浸豬籠都能了。
甯無雲恨甯無雙,這份恨幾乎已經到了刻骨銘心的地步,每天夜裏做的美夢中都是甯無雙凄慘的跪在她地腳下苦苦哀求,搖尾乞憐的模樣,也隻有在夢中,她才舒心點。
她以爲自己對甯無雙的恨已經到了極點,但剛剛見到了甯無雙,她才發現這份恨又升級了,誰讓小賤人的模樣太耀眼了,一個被家族舍棄的女人,哪怕被皇帝賜婚,但日後沒有娘家幫襯,不也該愁得容顔失色麽?
可是瞧瞧小賤人的模樣,瞧上一眼就讓人挪不動眼睛,淡雅的衣衫在陽光下,生動搖曳的如同迎風輕搖身姿,美得讓人窒息的鮮花。
就是她瞧上一眼,都有些不敢仔細看了,怕太打擊了自個兒。
甯無雙充耳不聞,完全無視甯無雲,眼睛的餘光都不願意施舍給她,賤人見過無數,賤成她這模樣的,還是第一次見到,爲了不污染自個兒的眼睛,還是視而不見來的好。
甯無雲牙根發癢,真恨不得上前掐死甯無雙,但面上卻是半點不顯,毫不氣餒,依舊面帶微笑,聲音輕柔,楚楚憐人的說道:“三妹妹,咱們姐妹許久沒見,我甚是想念妹妹。”
周圍已經開始有人往這邊來了,甯無雙依舊不動如山,端起茶杯繼續品她的茶,賞她的花。
甯無雲卻像是狗皮膏藥一般黏了過來,在她喝茶的時候,終于走進了亭子,眼中仿佛有淚光閃現,可憐兮兮的瞅着甯無雲:“三妹妹,你還是怨恨我搶了你的嫡女之位嗎?”她難過的低下頭,哽咽:“三妹妹,其實我真的不想的,你要相信我。”說完,兩隻大眼睛内就已經聚集了欲落不落的淚水。
這等眼淚收發自如的演技,簡直令人歎爲觀止。
甯無雲一心想要在衆人面前敗壞甯無雙的名聲,被除族的姑娘都應該如浮萍一般活的悲慘凄涼,憑什麽小賤人還能嫁入高門?
她以爲經過她在人前這麽一說,甯無雙就會顧忌别人,不得不給她面子,到時候就能坐實甯無雙不孝刁鑽的名聲。
姑娘,你太高看她了,給你面子,做夢呢!
甯無雙十分自然的端着手中的茶杯,站了起來,表情永遠是那麽淡然而涼薄:“第一,不要叫我三妹妹,我已經與甯侯府斷絕的關系;第二,我是嫡女還是庶女,我從來都沒放在心上,所以别給自個兒臉上貼金,怨恨這種情緒,你還擔不起;第三,我離開甯侯府的那日就已經說過,相見不如懷念,我不認爲我和甯侯府的人還有什麽話說,所以你還是趕快從我眼前消失,對于不相幹的人,我從來沒有應酬的興趣。”
她的話毫不客氣,可以說将甯無雲的臉皮活生生的撕了開來。
此時不少人都故作淡然,卻眼睛發亮的靠了過來,亭台的周圍已經圍了許多看似賞花,實際上豎起耳朵聽八卦的美人們。
要知道再美的人兒對于八卦從來都是充滿了好奇心的,甯無雲的臉皮雖厚,此時甯無雙一點面子不給的話,也讓她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仿佛自個兒的臉被人踩在了腳底下碾了又碾,打完了左臉,還不得不将右臉遞過去接着被打。
如果甯無雲是會因爲被打了臉就放棄的人,她也就不會是甯無雲,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讓衆人都看見甯無雙是如何的咄咄逼人而已。
她心中暗恨,等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等她的揚哥哥登上了那個位置。小賤人,你今天加諸在我身上的一切侮辱我都會十倍百倍的回報給你。
她猛的後退一步,仿佛被甯無雙惡毒的語言給傷害到了,眼眶蓦然紅了,委委屈屈地咬着唇,微微低着頭,一副難過的說不出話來的樣子,淚珠一顆一顆落在地毯上,繡着牡丹的地毯上很快落了一層水漬。
這樣的戲甯無雙看的實在發膩,不管是前世今生,這位都慣會裝可憐,裝無辜,兩輩子下來,她真的看膩了,甯無雲卻還沒有演膩,一點兒創新精神都沒有。
見甯無雙毫不理會她,端着茶杯面無表情的擦肩而過,她跟在甯無雙的身後凄厲大喊:“三妹妹,你真的如此狠心麽?就算是我搶了你嫡女的位置,但祖母有什麽錯?你知不知道祖母因爲你的事情,已經卧病在床了?三妹妹,你的心怎麽就這麽狠啊?”
禦花園的美人們被她這聲喊都給震住了,原本竊竊私語的禦花園頓時出現片刻絕對安靜的時間,所有的目光都對她和甯無雙行起了注目禮,神色之中都透着一個興奮。
如她所願,甯無雙總算是願意看她了。
甯無雙看了她一眼之後,又巡視了周圍一眼,隻不過簡簡單單一眼,卻讓衆人有些不敢與她的視線接觸,心裏不知道怎麽的生出了一絲心虛。
她微微勾唇,臉上露出了然的表情,朝四周揚了揚,然後口齒清楚,聲音清亮的說道:“如果這就是你上趕着來找我的目的,那麽你成功了,你成功的讓這裏所有的人都以爲我怨恨你,以爲我是個不孝的孫女,那麽我來分析一下你這樣做的目的,總不會是想向世人宣告你娘是個妾室扶正的,你是個從庶女成功上位的嫡女吧?”
她輕笑一下:“明知道兒時我和昭王有婚約,卻還能背着我和昭王來往,毀掉我的婚約的你,絕對不是個愚蠢的人,我想你的目的不會如此愚蠢。既然不是這個,那麽就容我想想,既然我已經與甯侯府斷絕關系,你卻在衆目睽睽之下來找我,将本該掩住的此事宣揚的人盡可知,這應該是爲了毀掉我的名聲?想着自己名聲臭了,就想搞的别人的名聲也臭掉?”
她又笑了一笑,諷刺地說道:“當然,你的目的不會這麽單純。我忘了,你一直嫉妒我,恨不得将我踩在腳下,你心裏一定想着,我一個沒有的外家,娘亡爹不疼,被除族的女兒,就該像浮萍一樣,任人踐踏,怎麽還能攀上宣王這棵大樹呢,就是攀上宣王這棵大樹,充其量也隻能做個妾室,怎麽能做正妃呢?你根本的目的就是通過敗壞我的名聲,毀掉我和宣王的婚約,就如同毀掉我和昭王的婚約一樣?怎麽,我沒有卑賤如塵埃,讓你很失望麽?還是昭王的地位權勢已經不能滿足你了,你又将目光放到宣王的身上了?”
甯無雲身體抖的像是狂風暴雨中的梨花,淚如雨下:“不,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想敗壞你的名聲,也沒有想毀壞你和宣王的婚約,更沒有想從你手中搶走揚哥哥。我是真心的喜歡揚哥哥,但卻從來沒有想過從你手中搶走揚哥哥,我們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們是真愛,你不能如此侮辱我們的感情。”
“打着真愛的幌子行破壞别人的婚約,再利用真愛的招牌掩飾自己的醜陋。真愛?”甯無雙冷冷一笑:“别侮辱了真愛兩個字了,真愛太純潔了,請你高擡貴手别玷污了它!”
她頓了頓:“既然你一口咬定我怨恨你,我若是不做出點實際行動,實在對不起你這般堅定……”
她走到茶壺前,提着茶壺将茶杯滿上,走到甯無雲的面前,高舉過她的頭,幹脆利落地當頭澆了下去。
一杯茶的分量不多,但足夠花了甯無雲的妝容,額發濕透,眼角沾着兩片腥綠的茶葉,原本畫的精緻的眉毛,随着水殊的滾落,可笑的少了半邊。
看着甯無雲滿是茶葉的頭發,以及她被澆去胭脂的臉蛋兒,所有人都傻了眼了,包括甯無雲。
沒有人會想到,甯無雙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這樣的事情。
這簡直……簡直……太……太特麽的爽了。
禦花園的美人對甯無雙不熟悉,沒啥好感,但對甯無雲卻是惡感很多,自從這位從庶女轉爲嫡女之後,那姿态高的就差讓人膜拜了,即使衆美人嘴裏不說,心裏又怎麽會痛快,如今見她吃虧,隻覺得出了口惡氣,就是看甯無雙都順眼了不少,連她的舉動,都覺得霸氣十足,而看甯無雲的目光就充滿了幸災樂禍,出了這麽個大醜,今兒個的百花會她是呆不下去了。
所以,甯無雙這個舉動不但沒有讓衆美人厭惡她,反而生出了一絲崇拜——敢在太後娘娘的百花會上如此動作,夠毒,夠彪悍!
——未來的宣王妃果真和宣王殿下一般,威武霸氣嚣張狂妄千秋萬代一統江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