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 一條明路

那裏面不僅有他們的肌膚之親,還有國主對主子的無限寵愛,借着悅仙宮的燈火,她甚至看見了國主眼中的憂郁,還有那兩行從他眼中滑落的淚……

直到他們消失在悅仙宮裏,她終于恢複呼吸,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剛才國主往這邊看來時,她吓得魂都飛了,若不是正巧有一隻野貓經過,她這會恐怕已經沒命了。

主子的新衣裳散落一地,她的雙手禁不住撫上臉頰,此時好像有一盆炭火在灼烤着她,她的臉紅得發燙,她的身體熱得快要熟了,内心一種莫名的欲玉望蠢蠢欲動,呼之欲出。

剛滿16歲、情窦初開的她,不由自主地幻想起來,幻想将來也有那麽一個男人愛她愛得死去活來,有一天,她也會被那個男人捧在手心,甚至在這樣的溫泉裏攀上他的身體,做着一些令人臉紅心跳的事情……

耳邊至今回蕩着主子痛并快樂的聲音,還有國主的低吼,那種令人渾身血脈噴張的畫面如同有人拿着刻刀雕進了她的腦子裏,久久揮之不去。

正雲裏霧裏、不知所謂的時候,身後一隻手突然搭上了她的肩膀,她吓得渾身一抖,猛地回過了頭。

“映瑤,你在這幹什麽?”

見是姐姐映璐,她方才長籲一口氣,渾身癱軟了下來。

“姐姐,原來是你。”

“我在問你,你在這幹什麽?”

映璐是個安分、穩重的姑娘,她見妹妹的樣子似乎不太對勁,禁不住問道,

“國主不是吩咐過,今晚悅仙宮不需要奴才伺候嗎?你爲什麽在這?”

映璐對于這個妹妹很不放心,她從小就調皮、膽大,很容易闖禍,她早就告訴過她,如今她們是在王宮,不是在外面市井,伴君如伴虎,萬一出了差錯,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映瑤撫了撫胸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跪在地上一一撿起散落的衣裳,無所謂地道:

“喏,我這不是給主子送新衣裳麽?”

“送新衣裳?”

映璐半信半疑,

“國主不是吩咐過,晚上不需要人伺候嗎?你怎麽還敢來?”

“是錢總管說這批衣裳是國主爲了主子特意趕制的,要我先挑幾件送過來,我這不就來了。”

映瑤狡辯道。

“錢總管說的?他不知道國主的命令,你還不知道嗎?錢總管跟國主的話,你應該聽誰的,還用我來告訴你麽?這些衣裳趕緊拿回去,明早再送過來。”

映璐邊說邊幫妹妹拾起衣裳,起身欲離開。

剛剛邁出一步,她又覺得哪裏不對,回頭看了一眼那半人高的草叢,問道:

“既然你來給主子送衣裳,怎麽會藏在這?”

映瑤被識破,眼睛骨碌碌地轉着,說話也結巴起來:

“誰、誰藏了?我、我走到這裏時,正巧一隻該死的野貓經過,吓了我一跳,衣裳都掉到了地上,我剛才不正在撿嗎?”

映璐半信半疑,拉着她趕緊走開了:

“趕快離開這,若是被國主發現,咱倆的小命可就沒了。”

映瑤卻有些不情不願,一步一挪,她情不自禁地回頭看向悅仙宮,眼中充滿了迷戀與向往。

幾十裏外的碧水行宮裏,林鈴兒帶回來的商隊百無聊賴地在這裏度過了将近十天的時間。

他們冒充和親隊伍來到這,都是因爲林鈴兒,之前在西域帶回來的貨物也充當和親禮送入了王宮,如今他們要人沒人,要貨沒貨,人人變得迷茫、不知所措。

他們要的人,當然是林鈴兒,她是商隊的主人,整個商隊都由她來支配,如今她不在,商隊今後要何去何從,誰來做主,這已經成了商隊中每個人的疑惑。

他們是商人,以販賣貨物爲生,時間就是金錢,耽誤了這麽多天,他們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無所事事,更别提生意了,這樣的日子讓他們很沒有安全感。

在這碧水行宮裏,他們來去自由,就像一群無人管理的遊客,又是一個夜晚,幾十個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喝酒談笑,或八卦着林鈴兒的去向,或商議着未來的路該怎麽走,有幾個性子急的人幹脆說明天就要走人。

有一個觀點他們是統一的,林鈴兒混入了王宮,今後的路八成是不能跟他們一起走了,他們不該再等她,而是應該自謀出路,或是繼續組隊走上絲綢之路,或是想辦法做生意賺錢,總這樣待下去不是辦法,何況他們的家大部分都在西部,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感覺也讓他們人心惶惶。

“要我說,咱們明天就走,在這裏待着,有人給咱們發工錢嗎?”

“就是,多待一天就少賺一天的錢,那丫頭就這麽進了宮,也沒給咱們個說法,如今八成是成了國主的妃子,過上了好日子,将來哪還有功夫管咱們?”

“那咱們怎麽辦?這麽多年都跟着那丫頭幹,如今千裏迢迢來了這裏,就這麽空手而歸嗎?”

“那不行,咱們得管她要了工錢再說,這一趟又是扮侍衛又是扮和親的,那貨物也都打了水漂、進了王宮的庫房,咱可不能白幹!”

“說的對,說的對……”

一時間,幾個喝了酒的人帶頭起刺,開始規劃起他們的未來。

的确,這件事不能怪他們沒耐心,怪隻怪林鈴兒進宮進得太匆忙、太潦草,沒有來得及給他們留下隻言片語。

此時,若是有個人站出來組織大家做些什麽,這是所有人都樂意見得的。

因爲他們的高聲呼喊,碧水行宮的侍衛們不幹了,過來朝他們呼喝兩聲,讓他們安靜,這些人更加郁悶了。

侍衛剛走,剛才帶頭說話的人又想叫喊,突然,一個黑色的人影從天而降,落到了庭院中間的石桌上,驚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來人……”

“噓!”

一個長着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剛想叫喊,那黑衣人便蹲下身子,朝衆人豎起了一根手指。

他身材颀長,看起來卻很瘦削,身上應該沒有幾兩肉,一襲黑色夜行衣讓他看起來尤其淩厲,他的臉上戴着黑色面紗,隻露出兩隻眼睛,眼窩深陷着,眸光寒冷而絕情,卻帶着自信與倨傲,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危險與懼怕。

“你、你是什麽人?”

大胡子低聲問道。

“我是來拯救你們的人。”

他的聲音純淨動聽,宛如山泉水。

“拯救?”

商隊的人摸不着頭腦。

他點點頭,黑紗下的臉好像在笑:

“那個女人不會回來了,如今你們成了一群棄嬰,要錢沒錢,要人沒人,我來給你們指一條明路。”

他說的話正中這些人的下懷,商人最看重的無非就是利益,如今林鈴兒已經不能讓他們得到利益,那麽能給他們帶來利益的人自然成了救世主。

若大的庭院裏剛才還喧鬧着,如今卻是鴉雀無聲。

“什麽明路,說來聽聽?”

有人迫不及待地問。

黑衣人的笑容似乎在擴大:

“那個女人欠你們的工錢,我來付,不僅如此,今後,你們的一切開銷都由我來承擔,條件是,你們要爲我工作。”

“你是誰?我們憑什麽相信你?”

有人高聲問道。

黑衣人并沒有因爲質疑聲而氣惱,他從腰間摘下一個柚子般大小的布袋,在手中掂了掂,扔到了衆人的面前:

“打開看看。”

商隊的人相互看了看,畢竟是一群大老爺們,沒有那麽多顧慮,有人彎腰拾起布袋,打了開。

當那人把布袋反過來往地上倒的時候,掉落下來的東西瞬間讓人傻了眼。

這裏有金元寶、有閃着璀璨光芒的鑽石,還有幾張大額的銀票,付他們這一趟的工錢早已綽綽有餘,就算再雇傭他們幾個來回都夠了。

“你們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錢麽?”

衆人貪婪驚訝的目光似乎早已在黑衣人的意料之中,他不屑地扔出一句,繼續觀察着衆人的反應。

“信,爲什麽不信?老子特麽的這輩子最信的就是錢!”

說話的是大胡子,他滿臉橫肉,看起來有些兇悍。

“對,隻有錢不會騙人,我們信你!”

附和聲越來越多,黑衣人見買賣成了,笑容反而收斂起來。

他擡手制止了呼聲,冷然道:

“好,明日你們穿好西域服裝,就說和親任務已經結束,沒必要留在這裏了,若是有人攔你們,就說是國主的命令。”

“好,聽你的。”

大胡子很幹脆,

“可我們怎麽知道是你?”

既然達成協議,黑衣人理當以真面目示人才對,可他卻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淡淡道:

“到時,我自會來找你們。”

說罷,他起身,腳尖輕點飛上房頂,再眨眼間,已經消失不見。

“胡子哥,此人的話能信麽?”

有人問道。

大胡子始終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他嘴巴一撇,哼道:

“有錢賺,總好過在這裏做個酒囊飯袋。混吃等死,早晚喂狗!”

說罷,他掂了掂手中的錢袋子,這就是他們的未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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