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跟大當家的表明了心迹,大當家的這才站出來,她才走得了。
然而此時此刻,是老天爺在幫他嗎?如果他就這樣占了她的身體,她會不會留下?
心底的欲玉望如滾滾狂潮,他的心都在顫抖,就在吻上她的那一刻,一陣輕風突然從窗縫吹進來,吹動了燭光,照亮了牆壁上的“正”字。
餘光瞥到了它,他馬上閉上了眼睛,不想去看、不想去想,隻想按照自己的心意,哪怕隻有一次。
可是,唇卻懸在她的上方,怎麽也落不下去。
停頓片刻,他慢慢坐正了身體,還是睜眼去看了那些記号,上面的每一筆,都是她的心痛,對嗎?
他的眼圈紅了,心底的狂潮退去,再看向她時,卻是千秋萬代,一眼萬年。
這一晚,小英子被困在了胖姐的屋子裏,沒能回來。
天快亮的時候,林鈴兒的床邊仍然坐着一個人,他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鷹爪就這樣坐了一夜,就這樣一直看着她,一夜未眠。
當林鈴兒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這是她來到這以後第1次醒這麽早,剛睜開眼睛,小英子就從外面沖了進來,緊張得跟被狼追了一樣。
“藍衣,你沒事吧?”
這是她沖進來之後的第一句話,站在床邊,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可是見她衣裳穿得整整齊齊,根本不像發生壞事的樣子,她又小心翼翼地問,
“昨天晚上……你、你們……”
林鈴兒坐起來揉揉眼睛,邊打哈欠邊懶洋洋地說:
“昨天晚上怎麽了?”
小英子若有所思地搖頭:
“沒、沒怎麽。昨天晚上你喝醉了,後來發生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昨天晚上她被困住,而且後來她就沒再看到三當家的,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什麽,所以今天早上一解禁她就馬上跑了回來。
林鈴兒使勁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昨天晚上我跟三當家的喝完酒就回來了,後來就睡着了,難道是在我睡着後發生了什麽事?”
她揪着眉頭想了又想,
“這酒勁可真大,我好像沒喝多少吧,怎麽就睡成死豬了?”
小英子不住地打量着她,見她這般模樣,應該是沒發生什麽可怕的事,否則她一定會變得非常可怕,而不是現在這副沒事人一樣。
“哦,沒事就好。”
她讷讷地說。
“你又是怎麽回事?大早上的怎麽從外面跑進來?”
林鈴兒邊揉太陽穴邊問。
小英子怕被她知道什麽,馬上就要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絕不能将三當家昨晚抱她回來的事告訴她,否則不知道她還會鬧出什麽亂子。
于是走過來幫她揉起了太陽穴,不想讓她看到她慌亂的眼神:
“我這不是心急嘛,想着今天總算能離開這裏了,昨晚也沒睡好,于是起得早了些。”
她握住了小英子的手:
“是啊,總算能離開了。”
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不論多少,她對沙鷹寨竟然産生了感情,要走了,竟有些傷感起來。
傷感歸傷感,卻終歸是抵不過能見到七七的喜悅,她忽然跳了起來,那種心情就像一個學渣拿到了重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太棒了,這個世界真是充滿了驚喜!”
小英子也喜極而泣,這一天,她們等得太久,最重要的,若不是林鈴兒,她們恐怕這輩子都無法離開這裏。
來的時候就沒有行李,走的時候仍然是孑然一身。
她們兩個收拾妥當,将這個陪伴了她們四十幾天的小石屋打掃幹淨,站在院子裏最後看一眼沙鷹寨,這才發現,沙鷹寨上上下下黑壓壓地擠滿了人,胖姐說,她們是第一個從沙鷹寨裏走出去的人。
一些曾經被林鈴兒治好的傷病患對她很是不舍,也很是敬佩,有幾個人帶頭朝她揮手,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地擡起了手臂。
林鈴兒從未想過,一個本來應該令她雀躍的日子,竟會變得如此意義不同,曾經那些搶了她的貨、劫了她的人的沙匪,竟變成了朋友般的存在。
遲疑着,遲疑着,她還是擡起了手,朝他們大力地揮了起來,再見了!
走出院子,門口,蒼鷹帶着幾十位弟兄、還有四當家,以及幾十匹駱駝,整裝待發,就像他說的,他會親自送她離開。
奇怪的是,駱駝上并不是空的,上面載着貨物,林鈴兒不由問道:
“大當家的,這是……”
蒼鷹一笑:
“這是你的東西,還給你。除此之外,我還送了你幾張狼皮,要知道,大漠狼皮可是堪比黃金。”
她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一匹駱駝的身上駝滿了狼皮,有黃的、有灰的,尤其那睜着眼睛的狼頭,更是讓人心生畏懼。
她有點怕,卻也是着實喜歡,于是尴尬地笑了起來:
“呵呵……多謝,多謝。”
“上路吧!”
蒼鷹朝她點點頭,看着她騎上了駱駝,坐穩,突然又意有所指地道,
“如果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别忘了還有個沙鷹寨,這裏的大門永遠爲你敞開。”
她竟有種想哭的沖動,沒想到,自己被沙匪劫走的結果是這樣的,早知道當初就不用那麽反抗了,還連累了穆耳,不知道他的眼睛怎麽樣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沙鷹寨,林鈴兒看遍了隊伍裏的人,都沒有看到鷹爪。
大當家的好像後腦勺長了眼睛,突然說道:
“不用找了,老三沒來。”
林鈴兒愣了一下,他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她、讓她留下,怎麽她走了他卻不來送送?
“你一定很奇怪他爲什麽沒來送你吧?”
蒼鷹接着說道。
林鈴兒暗地裏挑挑眉,他來不來的,誰稀罕啊?
他卻不管她是否關心,自顧自地說:
“其實有件事我需要向你道歉,昨天晚上我給你喝了最烈的酒,也是最容易醉的酒。”
“最容易醉的酒?”
林鈴兒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小英子進來時那副慌張的模樣,她卻對昨晚的事什麽印象都沒有,原來是因爲這酒,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你對我做了什麽?”
她朝他瞪起眼睛。
他笑笑:
“我能對你做什麽?你是我的大恩人,我感謝你還來不及。隻不過……爲了鷹爪,我才這麽做。”
“不要告訴我,昨天晚上他把我……”
一種不好的想法像剛剛點燃的小火苗蹭蹭地往上竄。
誰知蒼鷹卻連連搖頭:
“原本我就是這個意思,讓他趁你喝醉了……誰知這個不争氣的家夥,居然就那麽坐着看了你一夜,什麽也沒做,連根手指頭都沒碰你的,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怪不得,小英子問她記不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原來是這麽回事。
“蒼鷹!”
她氣得大叫一聲,撕了他的心都有。
蒼鷹先是一愣,從沒有人敢直呼其名,可是看着她氣得一陣紅一陣白的小臉,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藍衣,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留下做老三的女人?”
“我要撕爛你的嘴!”
林鈴兒尖叫着,用力拍着駱駝追了上去。
卻沒有看到,在沙鷹寨最高的屋頂上,一雙深邃的眸子始終注視着她嬌小的身影,她那雙清澈的眸子裏曾經那麽清晰地映着他,夠了。
一路上都很順利,因爲有沙匪帶路,他們走得很快,三天之後,便抄近路追上了絲綢之路的商隊。
見沙匪來了,商隊與上一次的表現一樣,棄貨而逃,大家直呼倒黴,馬上就要出沙漠到達高昌帝國了,怎麽會又遭遇了沙匪,按理說沙匪是不會在這一帶出沒的。
一群人躲在沙丘後面,隻聽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七七……蟬兒……藍闊……鄭和……朱古力……”
她一遍遍喊着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沒有人敢相信,被沙匪搶走超過一個月的女人,居然能活着回來。
猝不及防地,沙丘後面傳來一個聲音,不是驚叫,而是嬰兒開心的笑聲,咯咯地笑穿透黃沙,撞擊着林鈴兒的耳膜。
“七七!”
她睜大了眼睛,跳下駱駝朝沙丘跑去。
這時,有幾個人陸續從沙丘後面站了出來,用餘未見,他們黑了、瘦了、憔悴了。
“藍闊,鄭和,朱古力……”
她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用力朝他們揮手、奔跑,
“我們回來了!”
是的,她們回來了。
“藍衣?”
“藍衣……”
幾個人驚叫出聲,小鄭子懷抱七七,眼淚止不住地流淌下來,朝她奔去。
“藍衣,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是我是我是我!”
她叫着、笑着、哭着,在這一刻,多少痛苦、思念、感激通通融進了淚水中,與這漫漫的黃沙相融。
他們團聚了!
幾個人站在一起,互相看着對方,她在心裏清點着人數,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個都不少,大家都活着,安然無恙。
她抱過了七七,小英子抱過了蟬兒,久别的重逢總是讓人感動落淚,尤其她的死裏逃生,更是讓人不可思議。
直到這時,穆耳幾個人似才反應過來,一大群沙匪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正“虎視眈眈”地望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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