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他不會對這裏的尼姑感興趣吧?她這是什麽邪惡的念頭!
相對于小尼姑的熱情,阿莫禮卻隻是淡淡道:
“阿彌陀佛,小師傅,打擾了。”
掃地的小尼姑看上去應該不到二十歲,見阿莫禮俯身朝她行禮,她的臉頰居然紅了起來,忙羞澀地還禮道:
“阿彌陀佛。”
阿莫禮遂起身,正色道:
“小師傅,我與幾位朋友途經此地,想在此借兩間齋房歇息片刻,可否行個方便?”
小尼姑盈盈淺笑,說:
“李公子先裏面請,待貧尼去請示師太。”
“好,有勞。”
阿莫禮淡淡施禮,目送着小尼姑往裏面走去。
林鈴兒走過去朝他伸出雙手,這麽長時間沒有抱到她的寶貝七七,心裏空空的。
“把七七給我吧。”
她說。
他看着她笑:
“什麽你的我的,是我們的七七。”
林鈴兒無語地白了他一眼,隻當他這是開玩笑。
阿莫禮掀開鬥篷,淡粉色的襁褓露了出來,隻要看到她的寶貝七七,她的臉上就不自覺地露出笑容,這恐怕是每個母親的本能。
接過七七,将她穩穩地抱在懷裏,空空的心這才感到滿足。
掀開蓋在她臉上的襁褓一角,林鈴兒驚訝地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瞪着一雙大眼睛東瞧西看呢。
看了一會,七七終于認出了她,咧開嘴笑了。
還沒長牙的孩子,笑起來的樣子能讓整個世界安靜下來,似乎連邪惡都開始變得美好。
她忍不住親了又親:
“七七真是棒棒哒,醒了也不哭,有沒有想麻麻啊?”
看見七七醒了,阿莫禮也湊過來,用手指輕輕撫弄着她胖嘟嘟的臉蛋:
“七七,看看我,我是幹爹,知道嗎,叫幹爹?”
林鈴兒有些意外,雖然七七是她的孩子,但也是拓跋九霄的孩子,阿莫禮能這麽喜歡她,真的超乎她的想像,總覺得有點不真實。
她母雞護小雞似地扭過身子,嗔怪道:
“你這個幹爹太熱情了,可别吓着我的七七。”
她話裏有話,他不是個傻子,應該聽得懂。
果然,他隻是笑笑,沒有再繼續纏着她和七七,而是說道:
“走吧,先到庵堂裏歇息一下。”
穆耳把幾匹馬牽去拴好,林鈴兒和阿莫禮、小鄭子則率先往庵堂走去。
未等走進庵堂,剛才那小尼姑便領了一位年長的師太從庵堂後面繞了出來。
那年長的師太見到阿莫禮很是熱情,忙不疊地施禮:
“阿彌陀佛,李施主來了,貧尼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林鈴兒不解,爲什麽這裏的尼姑對阿莫禮好像不隻是歡迎,還有些感激與敬畏,這是什麽原因?
阿莫禮不緊不慢地給師太還禮:
“阿彌陀佛,叨擾師太了,罪過罪過。”
師太更是客氣了:
“李施主太客氣了,您爲敝庵捐贈了兩座新庵堂,此等善舉貧尼無以爲報,能爲李施主盡一份綿薄之力,實屬敝庵之大幸。”
“師太不必挂懷,我與貴庵有緣,此乃天意也。”
阿莫禮似乎懶得再寒暄了,直接道,
“勞煩師太安排兩間齋房讓我們歇息片刻,多謝多謝。”
師太不敢怠慢,忙讓開了身子,道:
“好,諸位施主請随我來。”
哦,怪不得這些尼姑對他這麽熱情,原來是因爲他捐錢了,有錢真是好,連待遇都不同。
原本阿莫禮走在前面,林鈴兒抱着七七走在後面,他卻刻意放慢腳步陪在了她的身邊,有山風吹過時,還提起鬥篷爲她們母女擋去,關懷倍至的模樣讓幾個小尼姑羨慕不已。
林鈴兒有些尴尬,卻也無法拒絕,隻能由着他。
倒是後面跟着的小鄭子與穆耳看不下去,小鄭子幹脆跑到她的另一側,沒有鬥篷,便用身體和雙手緊緊地護住她們娘倆,毫不示弱。
林鈴兒很無語,在尼姑庵裏,他們這是擺的什麽陣?
終于到了齋房,她借口要給孩子喂奶,把三個男人都關在了門外。
師太要給三個男人找另外一間齋房歇息,小鄭子和穆耳卻誰也不動,固執地守在門口,阿莫禮挑挑眉,往另外一間齋房走去。
給七七喂奶當然是首要大事,不過今天喂奶的時候林鈴兒很不專心,腦子裏一直在構思着一張臉,一張讓人一看就生厭的臉,這樣于她才是最安全的存在吧。
七七吃奶吃得很賣力,待吃完後,已經滿頭大汗,嘴邊還殘留一滴乳汁,我輕輕幫她拭去,她咧着小嘴滿足地笑了起來。
把七七放在火炕上,此時林鈴兒的腦中已經構思好了一張臉,解下腰間的易容工具,開始動手制作起來。
期間小鄭子和阿莫禮都來敲過門,被她攔在了門外,她現在隻有一個念頭,要在最短的時間内做出四張不同的臉,這是必須。
七七很乖,自己躺在火炕上瞪着眼睛瞧了一會,可能是困了,待她再過去看時,她已經閉着眼睛睡着了。
她繼續埋頭苦幹,額頭、鼻尖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兒,她在跟時間賽跑,跟官兵玩躲貓貓,在這場遊戲中,她一定要赢。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齋房裏,她隻聽得到七七均勻的呼吸聲,曆時兩個時辰,她不吃不喝不動,終于完工了。
四張不同的面具擺在那裏,等待着它們的主人。
林鈴兒毫不猶豫地拿起其中一張薄薄的面具覆在了臉上,小心翼翼地讓它與她的臉完全貼合,易容的精妙之處不在于它的五官,而是在于真假相接之處很難被發覺,這才算是成功。
她對着鏡子整理好這張新的面孔,心終于落下了。
門外的兩個男人已經累得站不住了,左右一邊一個蹲在門口,仍然堅守着。
她拉開門,看到的便是穆耳與小鄭子凍得雙頰通紅,被冷風吹得直打哆嗦,都快成落秧的茄子一般蹲在那裏。
林鈴兒的内心除了感動,已不剩别的了。
她輕輕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穆耳警覺地回過頭,隻是看了她一眼,便驚得騰地站了起來:
“你是誰?”
小鄭子則慢了半拍,當看到她時,居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鬼呀……”
他的腔調真的像見了鬼一樣,帶着顫音。
“噓,鬼叫什麽?”
林鈴兒低聲喝斥着,遠處的庵堂裏傳來誦經的聲音,想來是尼姑們在做晚課,此時四下裏正好無人,她壓低了聲音問道,
“穆耳,小鄭子,我今後就用這張臉怎麽樣?”
“主子?”
穆耳顯得很驚訝,雖然知道她會易容,但是乍一看到這樣的“大變活人”可能還是無法接受吧,
“真的是您?”
林鈴兒點點頭:
“當然是我林鈴兒,剛才你們見到有其他人進來嗎?”
穆耳驚訝得瞪大了眼睛直搖頭。
小鄭子則扶着牆站起來,使勁咽了下口水:
“鈴、鈴兒,咱能不能别這樣,太、太吓人了!”
能不吓人麽?
他們眼中看到的林鈴兒,哪還是那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大美女?
黑黃的面容,耷拉的眼角,一張血盆大口,右眼上還有一塊巴掌大的紅色燙傷疤痕,笑的時候露出一口大黃牙,簡直比如花還如花,絕對能避邪。
阿莫禮聽到了動靜,也從隔壁齋房裏走出來,當看到林鈴兒時,錯愕地直接像根木頭一樣釘在了原地。
林鈴兒咧嘴一笑,惡毒地做了一個羞答答的忸怩動作,柔柔地喚了一聲:
“李公子,别來無恙啊?”
阿莫禮渾身一震,忍不住幹嘔起來。
唉,她看看三個男人,真是同情他們,日後跟她這樣一個“美女”上路,會不會狂瘦他二十斤?
“鈴、鈴兒,你确定你易成這樣,七七還能認得你這個娘?”
阿莫禮嘔過了,終于說出了一句像樣的話。
是啊,她光想着怎麽逃命了,竟然忘記了自己的女兒。
記得有句很有名的話說,“被打得他親娘都不認識了”,如今,她這是易得連親女兒都不認識了嗎?
oh,mygod!
“是啊,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
她無奈地抱怨着自己,可是低頭一想,現在還是逃命要緊吧,好不容易做出的面具,不能就這麽浪費了,再做出一張還需要時間。
她突然靈機一動:
“不怕不怕,喂奶的時候我把臉遮起來,七七會認得我的味道,這不就行了?再說,作爲易容大師的後代,怎麽能連這點敏感度都沒有呢,将來她還要繼承我的衣缽,把易容術發揚光大呢!”
噗……
三個男人集體噴了,好吧,她原諒他們,因爲,的确太醜了!
待會各位師太看到她,晚膳不知會不會難以下咽。
感歎完了,她趕緊招呼小鄭子和穆耳進屋,讓阿莫禮在門外守着,她要幫他們兩個易容。
小鄭子要跟她扮成夫妻,面具當然也不能太漂亮,起碼要“配得上”她才行。
穆耳的面具則比較正常,隻不過需要刮掉他的胡子,她這才發現,原來沒有胡子的穆耳也是挺帥的嘛,黑有黑的陽剛之美。
最後一張面具留給小英子,也是很普通的婦女而已,如此一來,四個人、兩對夫妻,兩個孩子,簡直堪稱完美!
待面具戴好,小鄭子悄悄地問她:
“鈴兒,說實話,你是不是故意的?”
!!